呂雉就算是再聰明,被囚禁在宮殿裏邊,也不能提前預支到皇帝這邊發生的事情,所以當皇帝提到千年人參的時候,呂雉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不過終究是呂雉,隻是混亂了片刻時間,就已經冷靜下來,他現在還打定心思、認定了皇帝不知道人參有毒這件事情。
當下穩住心神,淺淺一笑,麵上很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我我隻是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承受得起陛下這樣的厚恩?不敢接受……樂兒,還不快謝恩?”
說著,呂雉輕輕地推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女兒劉樂。
劉樂隻是一個小孩子,哪裏懂得這些大人世界的奸詐險惡?聽到自己的娘親說話,便離開席位,向著皇帝磕頭。
脆生生的聲音在大殿上響了起來:“樂兒拜見皇帝陛下,叩謝皇帝陛下天恩!”
扶蘇微微頷首,這樣一個粉玉雕琢而成的小女娃,誰看了,心中都會生出喜愛之心。
“樂兒上來,朕抱抱!”扶蘇麵帶微笑,劉樂聽到皇帝的話,回頭看了一眼呂雉。
呂雉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忤逆皇帝的意思,心裏還在想怎麼度過這一次的難關,當下是隻要能拖住片刻時間就拖住片刻時間。
“去吧,樂兒,千萬不可衝撞了陛下。”
劉樂點點頭,邁著小短腿,就跑向了皇帝。
扶蘇一伸手,就把劉樂抱在壞了,看著這粉玉雕琢般的小瓷娃,不由得想到了贏無敵和嬴無雙,還有自己出征之前,剛生下來的長公主。
貂蟬坐在皇帝身邊,看到這麼個小女娃,也忍不住伸手出來逗弄了幾下,一時間整個大殿裏邊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扶蘇拿勺子攪動了一下白瓷碗裏邊的參湯,含笑道:“樂兒,來嚐嚐,這可是好東西!”
說話之間,扶蘇有意無意的向著呂雉這邊看了過來,所有的人目光都在皇帝身上,自然沒有人會注意到呂雉。
不過扶蘇看到了,呂雉現在體若篩糠,臉上滿是冷汗,幾乎都難以控製自己,就要衝上去從皇帝手裏搶走那白瓷碗。
隻是……太遲了!
從她這裏到皇帝麵前,至少也有三百步距離,漢庭的王宮,她比誰都熟悉……
一群人圍著小劉樂,逗弄的不亦樂乎,同樣,皇帝手裏的湯匙,也遞到了劉樂嘴唇邊上。
“不要!”
幾乎就在呂雉撲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道的時候,小劉樂已經喝了下去,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眼睛也亮晶晶的看著扶蘇。
突如其來的喊叫聲,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倒是扶蘇,嘴角上翹,就像是早已經預料到了會如此了。
現在的呂雉,就算是思維在好,那種是一個女人,還遠遠沒有得到後世那種鳳儀天下,權傾朝野的程度,同樣,他的心腸就不會變得那麼狠毒。
“你們都愣在這裏做什麼,沒有看到漢王後摔倒在地上了嗎?”扶蘇低聲叱道。
圍著皇帝和明妃的宮人,這才急忙跑了過去,把呂雉扶了起來,呂雉渾身上下抖個不停,眼睛裏也含著淚水,在宮人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走到了皇帝麵前。
這個過程中,扶蘇又給小劉樂喂了幾口參湯,臉上的笑意也就更加濃烈了。
“怎麼?漢王後覺得朕在這裏邊下毒了不成?”到了現在,人們大致上也已經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聽到皇帝的話,呂雉的麵色更加蒼白一分,如同一個死人一般。
撲通一聲,從宮人的攙扶中掙脫了出來,跪伏在皇帝麵前:“千錯萬錯,都在小婦人身上,求皇帝陛下垂簾天恩,饒過樂兒!”
“漢王後這話是什麼意思?”明妃貂蟬麵色微微一變,美麗的眸子中也帶著一絲怒火。
呂長姁也嚇了一跳,趕緊跪了下去,行禮道:“陛下息怒,明妃娘娘息怒,阿雉這是……這是受寵若驚,犯糊塗……請陛下恕罪,劉邦領軍在外造反,阿雉日夜憂思,方才會如此失態,還請陛下恕罪,娘娘恕罪!”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明妃貂蟬杏目帶著火氣:“陛下好心好意把參湯賜給你們,你們就這樣?難不成真的以為陛下仁慈,你們就可以亂來了?”
扶蘇揮了揮手,止住了憤怒的貂蟬,而後猛然端起來那白瓷碗,一飲而盡,而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來:“不愧是千年人參,朕以前在京城的時候,有胡人進貢的百年人參和這個味道比起來,都差了許多了呀。”
看到皇帝也喝一口,這一下子,呂雉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扶蘇大有深意的看了呂雉一眼:“此乃是人間佳品,不可浪費了,爾等都快快飲用,不可浪費了!”
聽到皇丟的話,眾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呂雉身上,覺得呂雉非常不識趣,紛紛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端起來白瓷碗,或是大口吃掉,或者是小口吞咽。
“娘親……”劉樂從皇帝腿上滑了下來,走到了呂雉麵前,保住呂雉,“陛下的參湯很好喝,娘親也來喝!”
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呂雉遲疑了一下,不敢亂動,隻是那眼睛看著皇帝。
“回去入座,朕乃是天一之帝,豈會做一些下三濫的手段?”
聽到皇帝的話,呂雉心頭又是一震,這豈不是說,自己在那人參裏邊動了手腳的事情,皇帝早就已經知道了,隻不過不願意公開處理這件事情,這是在給自己敲響警鍾!
“遵旨……”呂雉牽著劉樂回到了座位上。
扶蘇也示意呂長姁起身,不宜再以這件事情。
“劉邦雖然作亂,但是朕不會亂殺無辜,今日宴會,就是為了表明一個態度,朕有包容天下之心,絕不是一個剛愎自用之人。”
“陛下聖明!”
呂長姁等人趕緊應和道。
“宴會到此,改日再續!”扶蘇揮了揮手道,明妃貂蟬趕緊攙扶著皇帝起身,離開了宴會。
呂雉嚇得渾身是冷汗,在這極低溫的天氣裏,內衣褲幾乎都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阿雉,你為何會如此失態?”呂長姁沒有跟著皇帝離開,而是來到了呂雉麵前。
呂雉勉強打起精神來,牽著劉樂,幹笑了一聲:“可能是這段時間太累了,我擔心陛下會傷害劉樂,她畢竟還太小了。”
“娘親,為什麼陛下要害我?陛下對樂兒可好了?”劉樂說著,忽然從衣兜裏摸出來了一塊玉佩,呂長姁認了出來,這是皇帝的貼身玉佩,乃是一種地位的象征。
“這是陛下賜給樂兒的,娘親你看!”劉樂笑嘻嘻的說道,一雙小手捧著玉佩,遞到了呂雉麵前去。
呂雉心中越發慚愧,至於本心會不會改變,那就很不好說了。
“沒事了,跟著娘回去吧。”呂雉搖了搖頭,很多事情本來就不是她一個女人家可以控製的看,也不是一個人可以改變的。
人力終究是有窮盡的時候。
“阿雉,我送你回去吧,這樣也沒有人敢為難你。”呂長姁說著,牽住了劉樂得手。
劉樂坐在走在中間,呂雉和呂長姁兩人一左一右,牽著她。
回到了呂雉居住的殿宇,呂長姁屏退了所有人,就連劉樂都被宮女帶著去玩耍了。
一時間,整個大殿中就隻剩下了呂雉姐妹兩人。
“阿雉,我問你,你給我的那一隻人參,是不是有毒?”呂長姁目光炯炯,盯著呂雉。
呂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在自己姐姐的目光底下,感到畏懼,感到無所適從,甚至都有一點無地自容的感覺。
“不要說這個問題,我們不是都已經喝過了那參湯,都沒有出問題嗎?”呂雉目光散漫,看向了別處。
呂長姁歎了一口氣:“我們所有的兄弟姊妹裏邊,你就是最聰明的,你還記得阿爹當初給你相麵,說過什麼嗎?”
呂雉苦笑;“阿姊,阿爹現在都不知道往何處去了,再說了,那相麵之術,本來就是虛無飄幻的,哪裏能真的說的準?”
頓了頓語氣,呂雉便說道:“當年阿爹不還是說,阿邦的麵向貴不可言,將來定然是人中龍鳳,現在又如何?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你還相信那種相麵的說法嗎?”
呂長姁遲疑了一下,定定的看著呂雉:“不管那人參到底有沒有毒,陛下也不打算追究,我是阿姊,更不會像你追究這件事情,樂兒還小,皇帝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你且莫要再做傻事!”
“阿姊這是哪裏的話?”呂雉低著頭,不敢看呂長姁的眼睛:“這一次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不好嗎?”
“能過去最好,這已經不是漢王統治的天下,你再也不可有那種驕橫跋扈的性子,莫要招惹災禍!”
最後六個字,呂長姁咬字發音很重,像是故意在強調什麼一樣。
呂雉的麵色很不自然,隻是沉重的點點頭,沒有在說話。
另外一邊,貂蟬已經在皇帝麵前進讒言,指責呂雉今天失禮的行為。
扶蘇卻笑了笑:“那你覺得呂雉此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