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毓想到要送出六萬兩銀子,感覺像是刀子在割他的肉,偏生又沒辦法反抗:“楚郡主,銀票沒有帶在身上。”
“嗯,沒關係,待會兒我讓人隨你去鴻臚寺取。”楚千離頗為大度,“對了,你們兩個人來做什麼?”
徐毓一陣恍惚,被楚千離這一番連消帶打,差點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我們來給楚郡主和天璿樓主道歉。”
來之前,他做足了心理準備,甚至連怎麼低聲下氣的說話都想清楚了。
可這會兒又被生生挖走了六萬兩銀子,就感覺喉嚨口像是被人硬塞了滿滿的沙子,幾乎要把他噎死了。
楚千離向兩人身後掃了掃,眉梢微微的揚了揚:“道歉,就空著手來的?”
徐毓和徐淑心口劇烈的起伏了兩下,隻覺得那一口老血已經衝到了喉嚨口。
怎麼,還要致歉的禮物?這心思已經是黑到沒邊兒了吧。
柳嵐等人目光不善地看了過去,殺氣漸漸的在她們周身凝聚而起。
道歉卻不準備禮物,難道他們是來刷臉的?
徐毓幾次深深地吸氣,勉強把想要吐血的感覺壓了下去,眼底閃過一抹陰沉之色。
他改變主意了,為了國師的大計,他必須讓楚千離忙碌起來,攪亂她的心神,如此才能渾水摸魚。
“郡主說的是,我這裏的確是有一件禮物,隻不過事先說好,這件禮物關係重大,郡主如此的明事理,應該不會收下之後,再反過頭來找我們的麻煩吧?”
楚千離挑了挑眉梢,絲毫沒有將徐毓的激將法看在眼中:“看心情。”
她想找麻煩,這兩人還攔得住?
徐毓隻覺得越發想要吐血了,不過卻依舊拿出了一封信,送到了楚千離的麵前。
“郡主自幼失去生母護持、庇佑,沒有見過她的親筆書信吧,今天有機會了。”
楚千離目光猛地一顫,一股冷意自周身凝聚而起:“可知道上一個如此消遣我的人,墳頭上的草長得幾丈高了?”
徐毓看到楚千離變了臉色,終於覺得心口舒服些了。
“郡主若是不相信的話,大可交給蘇大將軍瞧一瞧,對於自己親妹妹的筆跡,他應該還能記得吧?”
“我生母的信,為何會流落到你們這些西川人的手中?”
“郡主,我隻是個代為送信的,這裏麵更加隱秘的內容我便不知了,不知道這封信作為道歉的禮物,可能讓郡主消氣?”
楚千離抬手將信接了過來,冷聲說道:“東西我收了,你們滾吧。”
這封信絕對隻是個引子,背後定然還有更陰狠的算計,眼前這兩人腦子不太好用,但為了引出幕後黑手,暫且動不得。
徐毓出聲:“郡主稍等,回去之後,我仔細拜讀了一下那份修行者管理條例,上麵寫著修行者也可舉行集會,不知道對於我們可適用?”
“自然適用,你想做什麼?”
“我看東玄的百姓對於修行者十分好奇,我們舉辦個集會,向他們說一說修行的心得,說不準還對東玄百姓有所幫助呢?”
楚千離目光一動,冷冷的揚起了唇角:“好啊,想辦就辦吧,不過需嚴格按照管理條例來執行,集會的場地需要提前向修行者管理處申辦,寫好申請付好租金,隨便你們怎麼集會。”
“那就多謝郡主提醒了,我們就此告辭。”
兩人上了馬車快速離開,李泉關了大門,參寶連忙將逗哏和捧哏叫了起來。
“你們兩個不要裝了,人已經走了。”
逗哏和捧哏起來活動身子,而後討好的聚在了參寶的身側。
楚千離彎腰揉了揉參寶的腦袋,叮囑道:“參寶先和李泉叔叔玩一會兒,娘親有些事情要去找一下你舅爺爺。”
參寶連忙乖巧點頭:“嗯嗯,娘親放心,參寶會好好玩的。”
“好。”
等候在不遠處的鳳玄度見到楚千離回來,目光之中帶了擔憂,剛才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千離,他們兩個說的信件也不一定是真的,先請蘇大人看過之後再說吧。”
楚千離點了點頭,麵色嚴肅道:“好。”
蘇毅和蘇錦之正在前廳焦急等待,本來他們想要出麵的,卻被千離給製止了,說沒有必要給西川的兩個徐家人如此大的臉麵,隻好在這裏等著。
雖然相信收拾徐毓和徐淑兩個渣渣,定然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可還是擔憂千離會受氣。
正想著,就見楚千離和鳳玄度並肩走了進來。
看到楚千離略顯凝重的神色,蘇毅心中一驚,直接站起身來:“千離,發生了何事?”
楚千離沉吟片刻,將手中的書信遞了過去:“舅舅,徐毓給我送來了這封書信,你要不要瞧一瞧?”
“好。”蘇毅將信接過,隻是低頭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跡,而後整個人驟然石化在了原地,“這是……清雅的筆跡!”
楚千離心頭一顫:果真是原身生母的字跡嗎?
蘇毅慌忙的將信拆開,看到書信裏麵的內容,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神色愣怔的坐回了椅子上,手指還在不斷的發顫。
“清雅,她……”蘇毅抬手扶住額頭,一股濃重的悲傷湧上來,讓他刹那之間紅了眼眶,“是我對不住清雅妹妹,是我太過混賬了!”
蘇錦之滿目擔憂:“父親,這真的是姑姑的書信嗎?”
蘇毅沉重的點了點頭。
楚千離上前拿過了桌案上的信件,一目十行的掃了一遍,隨即眉心緊緊的皺了起來。
信件並不長,寫了蘇清雅被人算計,意外和旁人發生了關係,懷上了原身楚千離的事情,字裏行間,滿滿皆是惶恐和無助,微微泛黃的信紙上,還能夠看出眼淚暈開的痕跡。
“舅舅……”楚千離輕輕地叫了一聲。
蘇毅驟然回過神來,略有些急切的看著她:“千離,你萬萬不要多想,你的母親是位極好的姑娘,她隻是被人算計了。”
“舅舅,我是母親生出來的,對於她的不幸經曆,隻有心痛,怎麼可能會想些別的?還有,我並非楚硯青親生女兒的消息,其實吳氏早就已經告訴我了,舅舅,對不起,一直隱瞞著,沒有告訴你。”
蘇毅神色微怔:“你早就知道了?”
“嗯,之前吳氏被扣押著前來道歉的時候,與我單獨聊天說起過,我隻認自己的生母和蘇家,至於楚硯青與我有沒有關係,從來沒有在意過。”
蘇毅心中震驚,回過神來之後,又滿臉難堪。
“這件事情吳氏知道,是不是意味著楚硯青也清楚?那麼當初姑姑生下千離妹妹之後便過世了,究竟是因為產後失血過多,還是有人刻意暗害於她?”
蘇毅目光沉沉:“一定要將這件事情查清楚,給清雅一個公道!千離,你之前說,這封信是徐毓給你的。”
“是。”
“清雅的信為什麼會流落到西川,而且看這模樣,是被精心保存著的。”
楚千離仔細地檢查著信紙:“與其說這是一封信,不如說這是母親驚慌失措下的記錄,不然的話,不會沒有署名要寫給誰。眼下需要盡快查清,信是楚硯青送的,還是西川通過其他途徑拿到的,在他們手中保存多久了,還有沒有其他的信件留下。”
鳳玄度出聲道:“我立刻讓人去查,讓天璿的人出手,會更快一些。”
楚千離點點頭:“辛苦了。”
“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