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軍沒有說話,不過廬江一起過來的保安軍卻說了話,八十多人的保安軍除了十幾個用的是單打一,其餘的人用的卻是老套筒,所謂老套筒就是八八式,也是漢陽造,不過老套筒是1904年之前生產的,因為采用的是全長式槍管套筒,這才有了這個名字,04年之後,便做了改進,去除了槍管的套筒,以上護木取代,刺刀庭改在前護箍下方,便是後來的漢陽造。
那十幾杆單打一同樣沒子彈了,剩下的老套筒也沒有多少子彈了,保安軍有些煩躁,碩果僅存的小隊長啐了一口:“保安軍的弟兄,沒子彈的上刺刀,豁出這百八十斤,咋地也要弄死幾個小鬼子,不然死了到了下麵也不好說話——”
一句話讓先前陳德順辛辛苦苦營造的氣氛全都消散了,沒有子彈的困境,比起死亡還要可怕,拚刺刀很多人甚至殺不死日軍。
到了這份上,其實已經不是生死的問題了,而是殺死多少小鬼子的事,要是就這麼死了,那才真沒臉回家鄉——
也就在此時,特務營一路急行軍,已經趕到了江嶺村,而日軍卻已經到了王家灣,雙方離得並不遠,不過此時的特務營,卻已經都換上了日軍的軍裝,跟在近齋聯隊後麵悶頭趕路。
其實從過了龍門橋,近齋聯隊長就已經發現了特務營,隻是用望遠鏡觀察,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無論是行軍走姿,還是身上的裝備,以及很多的習慣,都是帝國軍隊的,但是這支部隊是要去哪裏?
近齋聯隊長已經致電指揮部,詢問這支部隊了,不過指揮部此刻正在煩惱特務營的去向,無意間忽略了這條消息,以至於錯過了,並沒有回複近齋聯隊長。
說起來有點巧合,本來有人拿著電報去請示藤木右兵衛的,結果當時因為特務營消失,藤木右兵衛煩躁的不行,看見來彙報的話務兵,沒等話務兵開口,就直接一句話把話務兵支走了幹別的去了,結果就耽誤了。
所以從龍門橋到王家灣,日軍除了派了一個士兵去詢問,根本就沒有做別的。
詢問當然不會有結果,劉楊的回複也正常得很,從廬江縣趕過來,要去金社鎮支援前線,因為金社鎮有點告急。
金社鎮的情況近齋聯隊長很清楚,的確有點告急,否則近齋聯隊長也不會這麼著急消滅盤踞在昆山灰河的殘軍,既然沒有問題,近齋聯隊長也就沒有多做理會,而是繼續向昆山出發,逼近了三公山。
此三公山非河北境內的三公山,屬於大別山餘脈,山勢不高,也不陡峭,不過幾個山頭還算是地形不錯,可以互為犄角。
國軍殘餘埋伏在這裏,也是最後一道屏障了,山上的樹木都已經看法的差不多了,一則用來燒水,二則為了防備日軍進攻,能夠很容易得發現了。
從山上已經能望見日軍的隊伍了,蜿蜒三四裏,有坦克有大炮,還有不少的卡車,陳德順用望遠鏡觀察著,日軍很多歪把子機槍,還有很多火炮,盡管沒有幾門大炮,但是相比沒有炮的他們,這絕對是不可抗衡的武器。
“讓弟兄們從新檢查一下避彈坑——”陳德順歎了口氣,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挨過去火炮的轟炸,有機會和小鬼子拚刺刀,其實大部分的弟兄是沒有機會的,隻是這些話不能說罷了。
日軍越來越近了,不用望遠鏡都能看到日軍的部隊,先前還有些雜亂的陣地上,已經開始靜了下來,所有人做好了準備拚命地打算,拚不拚也就這一次了。
眼巴巴的看著日軍在三公山前停了下來,隨後開始調整射擊諸元,而麵對這一切,殘軍們隻能默默地看著,甚至舍不得用機槍試探,或者去壓製一下,因為等到日軍衝鋒的時候,機槍不多的子彈能殺死更多的小鬼子。
此時的殘軍就好像幾歲的孩子,赤手空拳的麵對著二三十歲的壯漢,而且壯漢還是拿著刀的,根本沒有任何懸念,隻等火炮轟炸過去,陣地上還能有多少人活著——
但是也就在此時,原本和近齋聯隊齊頭並進的特務營,卻忽然加快了速度,迅速的逼近了近齋聯隊,這是什麼情況?
差不多還剩下一千米的時候,近齋聯隊長就發現了不對勁,立刻要求特務營立刻停下來,不能繼續靠近了,隻是此時說什麼已經沒用了,特務營不但沒有停下,反而猛地衝了起來,在日軍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靠近了四五百米的距離。
日軍遲疑著沒有開槍,盡管已經感覺到不對了,不過當特務營撲在一處土坡上的時候,近齋聯隊長就知道要糟了。
但是特務營率先發動了,而且一發動就是暴風雨一般的,上百門迫擊炮,加上特務營總數達到了二百多的擲彈筒,再加上上百架機槍,強烈的火力轟然就打在了近齋聯隊的陣地上。
雖然交火是在意料之中,但是這麼強烈的火力卻又是在意料之外的,日軍被打的措不及防,一下子就被壓製了,整個陣地上都炸成了一團,
日軍被打蒙了,山上的殘軍也被打蒙了,一時間搞不清楚為啥兩支小鬼子的隊伍打了起來,不過隨即就明白了,那邊開火的是自己人,不過是假扮的,沒看見已經豎起了特務營的軍旗。
軍旗一出來,火力仿佛更猛了,日軍的火炮對準的是東麵,雖然機槍調了過來,但是沒有炮火,仿佛根本還不了手,機槍全都被壓製了,而且壓製的很厲害。
特務營的炮火很猛烈,但是更可怕的是很準確,幾乎日軍陣地上機槍一響,就又幾枚炮彈或者擲彈砸過來,直接將機槍陣地給幹掉了。
從來特務營都不吝嗇於彈藥,為了減少傷亡,炮彈是一定要用的,整整一個基數的炮彈砸過去,日軍的陣地被撕扯的七零八落了,甚至沒有來得及組織起來火力,就已經死傷慘重,最少有三分之一的死傷,還有就是機槍陣地被摧毀了大多數。
炮火連天的時候,特務營司令兵揮舞著旗子,將一個消息不斷地傳給山上的弟兄,那是要求山上的國軍配合他們一起發動衝鋒,對日軍進行殲滅。
這讓山上的陳德順感到了不可思議,對麵的特務營要發動反衝鋒,這真的好嗎?
“陳營長,他們說的啥?”有人不懂得旗語,一臉茫然的看著陳德順。
陳德順恩了一聲,眼中閃過精光,長長的吐了口氣:“特務營要求咱們準備和他們一起衝鋒。”
“衝鋒?”殘軍各部都懵了,要對日軍發動衝鋒。
咽了口吐沫,陳德順猜測著:“應該是特務營的炮彈並不多,此時隻是在強撐著,弟兄們,啥也別說了,上刺刀準備肉搏戰。”
一時間都是哢哢聲,殘軍的心氣被提了起來,他們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一次機會了,不管特務營怎麼來的,這時候和特務營一起發動,怎麼也好過在山上等死。
即便是特務營沒有明說,但是陳德順也知道當炮聲停下的時候,就是發動衝鋒的時候,不管小鬼子有多少人,這時候都要發動衝鋒,拚死一戰。
終於炮聲聽了,世界忽然安靜了下來,但是伴隨著槍聲確實特務營衝鋒的號角。
“殺呀——”劉楊呐喊著,如果不是李寶柱他們擋著他,他還想第一個衝過出去,因為下命令的是他,隻有他知道什麼時候第一個衝鋒。
盡管劉楊沒有衝出來,但是特務營的弟兄卻轟然衝了出去,隻是最前麵的三百多人有些古怪,每個人手上抓著一麵小圓盾,護住了胸部和頭部,然後哈著腰衝了出去。
炮聲再次響了起來,給衝鋒的弟兄爭取時間,但是僅僅隻有三發,三發之後雙方就會撞在一起。
“殺呀——”陳德順第一個跳了出來,他沒有劉楊那麼金貴,自然一馬當先的,隨後所有的殘軍都衝了出來,跑的最歡的就是那些拿著單打一的川軍弟兄,因為他們沒有子彈了。
日軍好不容易挨到炮聲停止,剛剛開始組織反擊,就被特務營的三發炮彈打的有些懵糟,等反應過來,特務營已經在不遠處了,眼看著就要接觸了。
麵對洶洶而來的特務營,日軍不敢大意,卻又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手,來阻擊殘軍,不然背腹受敵誰也受不了。
被特務營壓製的機槍都開不了,但是卻還是能抽出手來對付殘軍,近齋聯隊長索性放棄了特務營反擊,所有士兵準備迎戰,但是也被殘軍拽走了一個大隊的人手,如今隻剩下不足一千五百人。
日軍其實還是不少的,但是日軍開了幾槍,對那些手拿小圓盾的敵人無可奈何,索性下了子彈準備肉搏,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當特務營衝到跟前的時候,這三百特務營的人,竟然一晃小圓盾,手中有兩隻二十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