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民用工廠,感覺有些蕭瑟,僅有的幾十名工人,正聚在農業車間,不知道在商量什麼,指指點點的,議論紛雜。
這一幕讓川口一夫有些不悅,畢竟工人們沒有拚命幹活,這是丟了他的臉麵,腳下一頓,故意弄出些聲音,便驚動了那些正在說話的工人,一起張望過來,驟然看到川口一夫和劉楊,一個個臉色大變,有心各回崗位,但是卻又不敢亂動,尷尬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偷偷地看著劉楊。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劉楊沒有發火,輕巧的走進車間,看著地上一個和喇叭一樣的東西,一時間也有些搞不懂。
“長——長官,這是播種機——”車間組長磕磕巴巴的回答了一句,因為緊張,甚至不小心咬到了舌頭,他那裏接觸過這麼大的當官的,劉楊可是太湖的最高長官,以前就是遠遠地看見,沒想到今天見麵了。
哦了一聲,劉楊點了點頭,隨便擺弄著所謂的播種機,隱約的看明白了一些東西,原來工人聚在一起是在討論播種機的問題。
劉楊曾經說過無農不穩無商不富無工不發展的話,於是農業被提了一步,才有了農業車間,從無到有,工人們琢磨著改進現有的機械設備,播種機就是最簡單的一個。
眼光掃過這裏的工人們,劉楊心中有些發苦,這些工人看上去飽經風霜,不像是有學問的人,沒有各種基礎,甚至有很多人才接觸機械製造,讓他們研究改進機械設備的確是有些為難了,不過眼前的這個播種機確實有了很大的改進。
以前的播種機很簡單,人為的控製下種量,經常出現漏播的現象,總之很難理想,用種量大,一畝地看著不重要,但是放在幾十萬畝的土地上,每一畝多二斤,那就是上百萬斤的糧食,放到全國的話就更厲害了。
經過了工人們的改進,播種機減少了播種量,更精準一些,一畝地最少少用一斤多種子,凡是還是有些問題沒有解決。
“我倒是有點想法——”腦海中閃過所知道的,哪怕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多少知道一些,便開始講解起來。
很快工人們聽得見津津有味的,甚至有人開始壯著膽子和劉楊討論,對此劉楊不但不會生氣,反而笑嗬嗬的和工人們議論著,在劉楊的引導下,各種奇思妙想不斷地在工人們心中迸發出來,播種機也就越發的完善。
“我們再來說說收割機——”既然有了拖拉機,那麼收割機就提上了日程,收割機可以說農業上的一座豐碑,有了收割機才真正的解放了勞動力,解放勞動力才能更多的更好的進行發展。
劉楊將他所知道都說了出來,什麼收割機,什麼犁等等,總之一件事,農業是社會的基礎,農業上的提升,才是重中之本。
這一講從半下午就講到了晚上,等川口一夫提醒天要黑的時候,劉楊講的嗓子都快冒煙了,哪怕是春梅不斷地給斷水,說了這麼多話也夠劉楊受得。
從民用工廠出來,劉楊沒有欣喜,反而眉頭皺著,走出去幾十步,忽然朝川口一夫望去,咳嗽了一聲:“川口先生,我打算將民用工廠單獨分出去,任命一個新的廠長,你不要有想法——”
啊了一聲,川口一夫有些惶恐,哈著腰努力地笑著:“營座,是我沒有做好民用工廠的工作,我哪裏敢有想法,況且我的經曆也達不到,單獨任命一個廠長或許更好一些——”
劉楊沒有多說什麼,其實他也就是說一下,至於川口是不是能看開,對於劉楊來說真的不重要,相信經曆了今天的事情,川口一夫會看明白的,而且川口一夫足夠的精明,不會去做一些傻事。
既然都晚上了,劉楊也沒有回家,而是招呼上兵工廠的一些官員,然後在宴賓樓宴請了這些官員,這一頓飯吃的眾人心裏提心吊膽的,畢竟今天剛死了一個孫向東,死得多慘他們可是看得清楚。
等酒足飯飽之後,在春梅的攙扶下回到了劉家大院,躺在床上劉楊開始琢磨起民用工廠的事情。
任命一個廠長很簡單,劉楊一句話的事情,但是民用工廠如何發展才是最重要的,這可不是自己一句話,甚至不是自己講一講的事情,這需要一個帶頭人,可是所有的優秀的技師和工程師都已經去了兵工廠,這一點上劉楊也沒有辦法協調,畢竟戰爭期間,一切以軍事為根本。
反觀民用工廠,車間組長也不過是個技工,他們隻能簡單的操作車床,生產一些簡單的東西,沒有研發能力,今天聚在一起商量,雖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劉楊絕不會提倡,因為放棄工作在這裏研究,一群人又是沒有基礎的普通工人,真正嫩給出主意的很少。
必須提高民用工廠的待遇了,兵工廠一個技工還能掙到十四塊錢,但是民用工廠的技工才十二,普通工人才八塊,並且民用工廠不列入統一安排的行列,甚至不享受免費醫療和免費上學的待遇,隻是和普通的老百姓一樣,享受各種優惠政策。
但是不能不分開檔次,也不能比兵工廠高了,否則會影響兵工廠的士氣的,那麼就要講究方式方法。
閉著眼睛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得已經有了一些想法,民用工廠的廠長人選也已經確定了,民用工廠想要發展,就應該有一個真幹實幹的廠長,所有劉楊從特務營三連抽調了一個人——趙學海。
劉楊對趙學海的印象就是當初因為移動迫擊炮的事情,這個趙學海整整好些天茶不思飯不想的琢磨,這股子鑽勁很好,而且為人正直,不過不怎麼會帶隊伍,不過這不是問題,有些東西自己可以做成規定,按規定執行就行了,趙學海的執行力是真的沒得說的。
想著想著,劉楊不知不覺得睡了過去,那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太湖地區,各種機械大發展,田地裏都是拖拉機在勞作,工廠裏也不斷的有新的機械送出來,所有的地方都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老百姓臉上洋溢著笑容,抹一把汗笑容反而更加燦爛——
第二天一早,劉楊就被春梅給叫醒了,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春梅緊張兮兮的問了一句:“姑爺,你咋了?”
啊了一聲,劉楊茫然的睜開眼睛,卻發現所有的熱火朝天的場麵都沒有了,恍惚了一下才知道一切都是夢,要想達到那種程度,還需要努力很久才行的。
長長的吐了口氣,劉楊無奈的苦笑了一聲,伸了伸懶腰,爬起來去洗漱了。
吃過了早飯,李寶柱也將趙學海給喊了過來,進門的時候趙學海還惴惴不安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啥錯誤,不然營座幹嘛單獨的把自己喊過來。
“營座——”趙學海昂著頭挺著胸,筆直的站在了劉楊麵前。
“行了,學海,坐下說話——”劉楊笑嗬嗬的回了一句話,示意趙學海坐下,隻不過在劉楊麵前,趙學海始終還是放不開,怎麼說也沒有坐下。
打量著趙學海買這個憨厚的漢子,劉楊輕輕點了點頭:“學海,你來特務營也三年了吧,算是跟著我的老弟兄——”
結果話沒說完,趙學海臉色就變了,有些惶然的咽了口吐沫,慌不迭的咳嗽了一聲:“營座,我犯啥錯誤了,您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我絕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就知道趙學海會多想,劉楊嗬嗬一笑,朝趙學海擺了擺手:“瞎想什麼,真要是幹錯了事,我早就一腳踹過去了,還和你廢話幹嘛——”
劉楊說的粗魯,一陣子笑罵,趙學海反而真的放下了心,隻要營座踹自己,證明還拿自己當兄弟,那就沒啥事,隻是咧著嘴的傻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了一聲,劉楊眼眉一挑,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學海,是這麼回事,我昨天去民用工廠看了看,發展的太慢了,川口一夫沒有精力顧忌這邊,所以我想讓你過去當廠長,給我好好地——”
話還沒說完,趙學海就把腦袋撥弄的和撥浪鼓一樣,嘴裏毫不猶豫的出了聲:“不去,營座,您要是趕我出特務營,那還不如一槍把我崩了,我死了心裏也不難受,您就是斃了我我都絕不會多說話的,但是讓我離開特務營打死我也不行——”
其實劉楊啥意思趙學海根本沒有多想,能說什麼,隻要是離開特務營,那麼趙學海就不能接受,真要是被趕出來了,以後哪還有臉見人。
“學海,是這麼回事,我——”劉楊還試圖解釋,要將事情說明白了。
但是趙學海卻根本不聽,不等劉楊說完,腦袋一個勁的搖,咬著牙梗著脖子嗡聲道:“你斃了我得了,營座,你打我罵我都沒事,但是讓我離開特務營,除非是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