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日軍忽然從廣德出兵,直逼安吉而去,一次性出動了四個軍團,一連攻破國軍的前沿陣地,兵臨安吉城下,與駐守安吉的第十三師發生了血戰,但是日軍並沒有停留,而是直接突破了安吉周圍的防線,直逼德清而去。
第十三師被圍困,經過了一晝夜的血戰,第十三師損失大半,僅有一千多人沿上墅向臨安撤退,被日軍一路追擊,趕到臨安的時候,隻剩下了八百多人,徹底被打殘了。
安吉戰鬥打響,劉楊終於明白了柳川平助的戰略意圖,果然如程坤所說,柳川平助是在用溧陽換取三縣之地。
當安吉戰鬥打響的時候,溧陽最後一個聯隊也撤退了,竟然隻留下了李寶柱等人,一支槍都沒有,就占領了溧陽,甚至日軍撤退之際,小澤還特意的留下了一個電台,讓李寶柱向劉楊發報。
接到李寶柱的電報,劉楊不知道是該哭該笑,小鬼子讓出了溧陽,等於把溧陽地區的糧食給了劉楊,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一番做派,就是要和劉楊暫時和平相處,最少夏收之中和平相處。
既然柳川平助是這麼打算的,劉楊也沒有讓柳川平助失望,立刻派遣預十九旅趕赴溧陽駐守,當然還要小心柳川平助留下的後手,柳川平助絕不會就這麼單純的吧溧陽讓出來的。
日軍一撤,整個溧陽地區,一直到新杭鎮,包括太華鎮都成了特務營的地盤,暫時有廣德留守了兩個聯隊的日軍,防備特務營不計後果從背後插一刀。
小鬼子的攻勢很猛,讓準備不充分的第十九集團軍,17日又丟失了德清,隻是在臨安囤積了兩個師的兵力,但是日軍一個師團向西,攻占了寧國,隨後又進逼旌德縣和績溪縣,守備力量不多的兩個縣,隨即被日軍攻占,至此日軍連成一線,隱隱的將杭州包圍了。
一時間形勢大變,早在安吉失守的時候,第三戰區就發來電報,要求特務營及所屬全力阻擊日軍南下,為十九集團軍調動部隊爭取時間。
可是劉楊對這份電報卻是置若罔聞,而且要求第一時間電台靜默,不是劉楊不肯打擊小鬼子,關鍵是第三戰區隻要求自己去拚死拚活,卻連配合一下都不肯,一直以來特務營都在拖住日軍,但是第三戰區不但不領情,還總是想辦法打壓,甚至於想要除掉自己,劉楊不是泥人,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劉楊不肯出兵,或者說根本沒打算出兵,從日軍到廣德,就已經確認了日軍的作戰意圖,但是劉楊就是接收了溧陽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如果說有,就是調了兩個營的兵力去支援李彪。
德清又被日軍攻占,讓第三戰區大為惱火,一方麵調集兵力,緊守臨安,一方麵陳兵德清以南,隨時準備反攻,但是日軍在攻占德清之後,就開始按兵不動,隻是加固工事,擺出一副防禦的態勢。
雙方就在劍拔弩張中,保持著短暫的平靜,而北邊,日軍對於劉楊占領了溧陽,沒有做出一點反應,這讓第三戰區的一些人懷疑劉楊和日軍打成了秘密協議。
不過其他,第三戰區顧長官一封電報,直接將劉楊告到了國府,聲稱特務營劉楊畏戰不前,導致第三戰區作戰失利,以至於剛收複的安吉和德清被日軍攻占,同時也是造成西線潰退的主要原因。
國府的反應也很快,第二天就已經一份電報開始對劉楊問責,同時派人來調查劉楊畏戰不前的事情,顯然是在刻意打壓。
當這份電報擺在劉楊麵前的時候,劉楊隻是聳了聳肩,絲毫不在意,冷笑著道:“立刻向國府發報,我特務營所部,預十九旅,十三旅以及一零五師,已經三個月未發軍餉了,也沒有收到一顆子彈和物資,實在是彈藥匱乏,不堪一戰,望國府體恤,能撥付軍餉和彈藥,劉楊定當率特務營所部於小鬼子決一死戰。”
這封電報送到國府哪位麵前的時候,哪位皺了皺眉,問了一聲秘書:“電報中所言可屬實?”
“我問過了,特務營所屬的確沒有撥付軍餉和槍支彈藥,但是特務營絕對不缺軍餉和槍支彈藥,此次發生這種事,應該是派係問題,據說是羅長官想要把特務營控製住,遭到了反彈。”秘書調查的很清楚,如此隱秘的事情也知道了,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哪位。
“劉楊是抗戰英雄,如果論戰功的話,當將軍都有些虧待了,如今隻是個中校營長,雖然有些不聽招呼,但是人家畢竟是在抗戰的最前線,在小鬼子的四麵包圍中,能有如今的局麵,應該好好維護,有特務營這顆釘子在,就足以拖延日軍的進攻很久,為後方爭取時間——”哪位吐了口氣,略有些不滿,有些小動作他不知道不知道,隻是沒辦法追究罷了。
老話說水至清則無魚,有些事情還是裝糊塗的好,有人就有江湖,有人就有鬥爭,特務營畢竟是中央軍序列,劉楊雖然有些跡象,但是如今已經低頭,預十九旅的旅長就是國府指派的,盡管一直沒有上任,也不會上任。
誰都不傻,一個旅長不可能將軍權搶過來,所以哪位-派了參謀,卻沒有讓旅長上任,就是為了不會太刺激劉楊,劉楊如今已經不是中校營長那麼簡單了,他掌握著兩個師的兵力,也由不得哪位不重視。
“抗戰大業是一件持久的事情,想要勝利,就必須摒除派係之見,大家心往一處用,勁往一處使,隻有這樣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德清說明了什麼,分則兩害,合則兩利,劉楊畢竟是中央軍的人,就這樣告訴羅吧。”哪位說的擲地有聲,並沒有一絲做作。
秘書心裏歎了口氣,劉楊如今接受了軍政部指導,國府這邊已經沒有那麼忌憚了,如果劉楊能夠交出一部分軍權,就不會再有現在這種事情了,現在看來,劉楊雖然有軍閥跡象,但是還算是中央軍這條線上的,隻是需要打壓一下,收回兵權,僅此而已。
可惜現在看準了劉楊受打壓,各路軍閥都想插手,說白了那個不是為了劉楊手中的兵權,雖然哪位惱怒劉楊,但是劉楊畢竟是扛著中央軍的名頭在打鬼子,而且屢立奇功,這才是那位看重的地方。
劉楊是有軍閥的跡象,但是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前線血戰,一方麵與鬼子血戰,一方麵卻在和自己鬥智鬥勇,各路軍閥寧肯被小鬼子各個擊破,也不會去解救友軍,更多地還是想保存實力。
正當秘書走神的時候,那位又嗯了一聲:“另外告訴軍政部,該撥的就撥付,不管怎麼樣,劉楊都是在在抗日,在為國作戰,咱們不能寒了前線將士的心。”
“明白,我這就通知軍政部。”秘書應了一聲,這就要轉身離開。
仿佛知道軍政部會有什麼借口一樣,那位頓了頓手中的拐杖,輕哼了一聲:“另外告訴軍政部,不要總是借口有困難,再困難還能比前線的將士更困難不成,順便催一催川軍的物資,大冷的天,川軍都還穿著草鞋,反正我是看不下去,軍政部那些大爺能看下去就由得他們。”
秘書心中一震,那位對軍政部的不滿丼非是一日,軍政部的那些大佬一個個撈的肚滿腸肥,那位不是心中沒數,隻是牽扯到各方各麵,不好動手罷了,但是心中卻難免感到惱怒。
想想也真是夠操心的,前線戰事糜爛至此,卻還斷不了勾心鬥角,如果少些勾心鬥角,也不至於被小鬼子打的這麼慘,其實對劉楊,還是讚賞的,最少人家打鬼子沒給國府要一分錢,大部分裝備都是搶的小鬼子的,如果都能這樣,國府也不至於這麼為難了。
胡思亂想著,秘書退了出去,還聽見那位深深的歎息,高處不勝寒,那位有多麼不容易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如今的中國就好像一艘破船,隨時都可能沉沒,既有海盜,又有心思各異的水手,作為船長,不但要對付強盜,還要穩住那些水手,不然就會窩裏鬥成一團,還要小心著不要讓船裏進太多的水,還要小心著其他戰船。
其實那位還是比較寬容的,而且很愛才,有識人之明,當初看見劉楊的照片的時候,那位就說過,此子非一般人,乃人中龍鳳,定然是國家之棟梁。
秘書還是第一次聽到那位如此評價一個低級軍官,也是第一次見到那位刻意的去打壓一位低級軍官,所以秘書才會對劉楊的消息這麼關注,但是事實證明,那位是有眼光的,即便是如此打壓,劉楊卻還是能發展成這樣,如果不進行打壓的話,一個軍閥是跑不了的,甚至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