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細?劉楊愣了一下,還是個德國鬼子,不過如今國府和德國關係不錯,中央軍有不少德械師,甚至還有德國教官,德國人會成為日本鬼子的奸細嗎?
“走,去看看。”心思轉動,劉楊也不敢隨便判斷,隻能先去看看再說。
在唐學智的引領下,很快來到了猛虎營的禁閉室,這是處罰士兵的地方,不過此時用來當作牢房,為了防止德國鬼子跑掉,還特意增加了兩個崗哨。
從窗口望進去,裏麵坐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也不知道正在和誰生氣,嘴裏嘀咕著什麼,時不時的還要砸兩下桌子泄憤。
“就是這家夥,會說幾句中國話,說自己是德國柏林大學的一個教授,叫什麼克裏斯蒂安+約翰——我也記不清了,名字挺繞嘴的。”唐學智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介紹給了劉楊,竟然是一個大學教授。
哦了一聲,是個教授呀,對於文化人劉楊還是有幾分尊敬的,隨手接過唐生智遞過來的那份日語的信,日語劉楊也看不懂,不過還是溜了一眼。
“去把近藤叫過來。”心思一轉,劉楊當然要先弄明白這封信寫的什麼。
唐學智應了一聲,就安排人去找近藤太郎了,自己便隨著劉楊進了禁閉室。
見到有人來,這位克裏斯蒂安顯然一肚子的惱火,而且缺乏對目前狀況的認知,重重的哼了一聲,來表達他的不滿,並用生硬的中國話道:“你們這樣是錯誤的,我是德國人,不是間諜——”
“是不是間諜你說了不算,克裏斯蒂安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這裏是我的地盤,隻有我能決定一切。”先不管是不是奸細,劉楊當然先嚇唬一下,免得德國鬼子趾高氣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我是德國公民,我享有外交豁免權,我要求通知我們德國大使館,我——”克裏斯蒂安敲著桌子,憤怒的咆哮起來,顯然沒明白劉楊的威脅。
皺了皺眉,劉楊最討厭的就是這些洋鬼子總覺得高人一等,而且瞧不起中國人的那德行,至於什麼德國大使館,這個戰爭年代,和他一個少校營長關係不大。
“他從哪裏混進來的?”沒有理睬克裏斯蒂安的咆哮,劉楊扭頭問了一句。
眼光從克裏斯蒂安身上掃過,唐學智顯然也不喜歡這個洋鬼子,哼了一聲:“這家夥混在宜興老百姓中間,當時負責保護老百姓的幾個兄弟就多看了他兩眼,隨便盤問了他幾句,這家夥脾氣臭著呢,竟然還敢罵人,結果弟兄們就上了手,然後搜出來那封信。”
大體的經過就是這樣的,雖然士兵們不知道這些日語是什麼意思,但是小鬼子的文字卻還認得出來,一看是小鬼子的信,當然不會放過,就給抓了起來。
結果審訊之下,這家夥一再說自己是德國公民,又享有什麼外交豁免權,但是這對於普通士兵來說,根本不知道說的是什麼玩意,自然不會理睬他。
從審訊中,克裏斯蒂安說自己是柏林大學的醫院教授,還說是受了日本一個朋友的約請前來中國做一項研究,不過這家夥的中文很勉強,表達的不是很清楚,是不是有遺漏的就不敢說了。
醫學教授?聽到這劉楊心中一動,到是一下子來了興趣,心裏想到了一件事,這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呀,當時中國的西醫學還很不發達,這樣的人才基本上沒有,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來到這個時代,劉楊最深的體會除了國家太窮太不發達,那就是缺醫少藥,一場仗下來,很多士兵並不是死於戰場上,而是受了傷之後,因為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而白白送了性命,哪怕是一個感冒都有可能讓人死在這上麵。
中國不缺人,也不缺有熱血的人,自己手下隨隨便便找出幾個人,就敢和小鬼子去拚命,但是綜合了胡隸鎮西山鎮宜興縣,加起來也有幾萬人了,卻隻有七八個郎中,唯獨宜興縣有一家西醫館,也就一個懂西醫的,卻還是醫術很一般。
倒不是說西醫比中醫好,但是戰場上受的都是外傷,然後最主要的就是消炎和治療,這一方麵西醫的確是比忠義要好一些。
至於劉楊為什麼忽然感興趣,那還是要提到一種藥品,也就是最普通的抗菌消炎藥磺胺,劉楊之所以對磺胺有所記憶有所了解,還是因為上輩子的一件事——
因為被人鄙視了一下,劉楊便研究了一下磺胺,當然僅止於了解,但是不可否認,磺胺類藥物對於消炎有很好的作用,最少劉楊知道很多東西。
早在1932年,德國生物化學家格哈特·杜馬克在試驗過程中發現,在一中叫做百浪多息的紅色顏料中,就擁有這種消炎抗菌的藥物成分,並冒險給患有鏈球菌敗血病的女兒服用,最終女兒獲救了。
這消息傳開,巴黎巴斯德研究所的特雷富埃爾和他的同事就進行了研究實驗,終於在百浪多息中提取出了氨苯磺胺,也就是在37年這一年,又合成出了磺胺吡啶,磺胺可是當世最好的消炎藥,也是中國最缺乏的藥品。
對於藥品,小鬼子管製的比槍支彈藥還要嚴格,而且包括法國德國美國這些國家,對於磺胺類藥品也很慎重,完全是作為一種戰略物資來管理的,中國人想要得到這藥品,就必須花大價錢。
既然是醫學教授,那絕對對磺胺有所了解,甚至有所研究,據劉楊所知,德國很多醫療機構都在研究磺胺,不知道克裏斯蒂安有沒有研究。
當然劉楊不會去懇求克裏斯蒂安,不然就他那樣鼻孔朝天的德行,就算是劉楊跪下隻怕也不會有一點用。
很快近藤太郎來了,見到劉楊近藤很謹慎很小心,得知隻是翻譯一封信,近藤才鬆了口氣,接過新來仔細的翻譯起來,將日語變成了中文。
期間劉楊隻是和唐學智說話,卻根本沒有理睬克裏斯蒂安,這讓克裏斯蒂安相當的憤怒,如果不是因為人在屋簷下,克裏斯蒂安還有些知道這個道理,隻怕早就爆發了,即便是這樣,也一直在對劉楊怒目而視。
終於近藤翻譯完了,劉楊拿過來看了一眼,這封信是日本帝國京都大學醫學院的一個叫服部川介的日本教授相約,去偽滿洲國做一項研究,至於研究什麼信上沒有提,看來之前有過聯係。
一說到研究,劉楊立刻想到了那些生化武器,心裏就是一陣煩躁,對克裏斯蒂安的感覺就更差了。
臉色漸漸地也陰沉下來,劉楊朝克裏斯蒂安望過去,重重的哼了一聲:“克裏斯蒂安,我送你一句話,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日本鬼子在我們中國燒殺搶掠,我們和他們已經不死不休,你既然是日本人的朋友,而且這個服部川介還在為日本軍部做事——”
聽到這裏,克裏斯蒂安有種不太妙的感覺,劉楊說的很慢,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但是種種冷到骨子裏的寒意,還是讓人能感覺得出來。
“我——”克裏斯蒂安著急著想要解釋,再也沒有剛才的脾氣。
可惜的是,劉楊沒給他解釋的機會,不等他說話,就猛地喊了一聲:“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獵刀,來人呐,把這德國鬼子拖出去——”
雖然不明白劉楊說的話什麼意思,但是眼看著兩名士兵朝他走了過來,克裏斯蒂安當時臉色就變了,臉上也露出了惶恐,急咧咧的道:“這位長官您一定是誤會了,我是你們的朋友,絕對不是你們的敵人。”
“朋友?”劉楊嘿嘿的冷笑了起來,上下打量著惶恐的克裏斯蒂安,卻又不在說話了。
士兵一把按住了克裏斯蒂安,就要押著他朝外走,幾乎不用多想,誰都知道接下來克裏斯蒂安將麵對什麼,但是對這個,就連唐學智都絲毫不在意,一個和日本鬼子聯係的外國鬼子還能是好東西。
“不要,我是朋友,我們德國是中國的朋友——”用力地掙紮著,克裏斯蒂安幾乎是吼出來了,嚇得臉色都開始發白。
可惜劉楊卻好像沒聽到,隻是朝唐學智點了點頭,然後做了個砍頭的姿勢:“殺掉,盡量不要讓別人知道。”
這一句話克裏斯蒂安卻聽得懂,心裏一哆嗦,那還顧得上麵子,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卻絲毫顧忌不上,瘋狂著掙紮起來,一邊掙紮還一邊喊著:“不,不能這麼對我,我發誓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中國人的事情,我發誓也不會去幫日本人做事情,該死的日本人——”
“罵得好——”劉楊忽然擺了擺手,哈哈的大笑起來,指著克裏斯蒂安道:“我就愛聽罵小日本鬼子的話,你要是罵的讓我高興了,饒你一命還是我一句話的事。”
說完是笑非笑的看著克裏斯蒂安,至於唐生智更是無所謂,幸好近藤已經退下去了,不然在這裏一定會尷尬死的,盡管這個話有些侮辱人,但是克裏斯蒂安卻顧不上生氣了,因為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