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去江北府,便要知道江北府的方位,路途,用什麼交通工具,總不可能走路去的。
肅王府如今的馬兒不夠用,驢倒是有的,但是騎毛驢也慢啊。
十八妹道:“我可以回家牽馬,我家裏有。”
“牽得出來嗎?”褚小五問道,主要是他祖父盯得死嚴死嚴的,尤其在捐出了所有家財之後,府中的一粒沙都不容易偷出來吧?
“可以,我便說書院要舉辦騎射。”十八妹扯謊也是信手拈來。
小六道:“妥,馬兒的事解決了,盤纏呢?我們身上通共就幾兩碎銀了,到江北府,我們不吃,馬兒總得買草料吧?不然跑不快,料草可貴了。”
銀子的事,還真是犯愁啊。
五個人去江北府,五匹馬,路上的消費起碼也要二十兩銀子左右,不可能不吃飯,也不可能不住客棧。
如今打仗,外頭亂得很,住在荒山野嶺容易出事。
李武,常棄和小喜都掏出了自己的銀子,但是和他們的銀子加起來不足十兩。
褚小五想了想,“我問我母親吧。”
“你母親?她能給你嗎?”小六對這位褚夫人可沒什麼好感,總覺得她或許比嫂嫂還要摳。
“她應該會給,她最近都在接近我,想討好我!”褚小五點頭說。
“但是你之前一直沒搭理她,現在為了十兩銀子要找她,太委屈你了。”十八妹說。
褚小五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改變了很多,願意為軍士出力,到底是生我的母親,我也不能一輩子不理她。”
確實也是道理。
小六道:“好吧,既然這樣,那銀子的事交給你,現在是最重要的一環,兵器,咱不可能拿咱的那些爛鐵上路的。”
十八妹眸子一閃,“我祖父有,我回去偷!”
“確定能偷?”
“沒問題,我祖父對我信任得很!”十八妹揚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小六便統籌了一下,分工合作,“十八妹,你回去偷兵器,褚小五,你把路線圖確定,咱得走最近的路,我回去書院給咱告假,然後再跟嫂嫂說謊話,讓她三五天之內不知道我們是去了戰場。”
“妥!”十八妹和褚小五異口同聲地應道。
小六吃了幾顆巴豆,拉了幾次,臉色變得十分蠟黃,叫常棄帶著他回了書院找山主請假。
他哭喪著臉跟山主說,由於最近鬧蝗災,糧食短缺,府中節約開銷,不得浪費,所以他們吃了隔夜的飯菜,又吐又拉,估計要告假幾天,在府中休養。
東方山主瞧著他可憐的小麻子臉,憐惜地道:“你嫂嫂……確實也是精通節儉之道啊,怎能讓你們吃隔夜的飯菜呢?這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好吧,你們這幾天就不要回書院了,在府中好好歇著。”
小六眉毛耷拉,道謝之後躬身告退,腳步踉蹌,幾乎走不穩,山主見狀,給他塞了點碎銀子,叫他們私下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小六感激涕零,說日後定會好好報答山主。
東方山主不免憐憫,這孩子信誓旦旦地說什麼報答呢?就跟他以後指定有出息似的。
離了書院,他又去了兵部找嫂嫂落蠻。
落蠻如今忙得很,渾身的火藥味道,聽得說小六找來了,以為有什麼事,便馬上跑了出來。
果不其然,看到小六麵容萎頓,容色蠟黃,她急道:“出什麼事了?病了?”
小六哭喪著臉,“嫂嫂,如今府中沒幾個人,大家都忙得很,有時候總是沒人做飯,昨兒我們吃了隔夜的饅頭,在書院裏又拉又吐,山主得知情況之後便讓我們暫時住在書院,書院有專人做飯,我們正在長身體,耽誤不得,我來問問您準不準我們住在書院幾天呢?”
落蠻揉著他的頭發,“可憐的小矮個,你們現在確實是長身體的時候,那好吧,去吧,但是不許調皮搗蛋,要幫山主幹點活兒,等我忙好了便去接你們回來。”
“我們會幫山主幹活的!”小六巴巴地看著落蠻,帶著哭腔道:“嫂嫂您快些忙好回來吧,我們可想您了。”
落蠻笑著安慰他,“嫂嫂很快就忙好了,你快回去收拾東西,叫常棄李武送你們過去吧。”
“好,那我走了,嫂嫂,您保重!”小六看了落蠻一眼,轉身去的時候,又站定腳步回頭再深深地看著落蠻,眼底泛起了微紅,“嫂嫂,我跟你說過謝謝沒有?”
落蠻怔了怔,“說什麼謝謝?咱還需要說什麼謝謝?”
“所有,所有都要說一句謝謝,”他眼底淚光閃動,“從一開始到現在,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
“你怎麼回事?說這些幹什麼?”落蠻蹙眉,小六不是那麼矯情婆媽的人。
小六收起心底泛濫的情緒,“我……病了,我覺得自己很軟弱,心裏一下子感情很豐富……”
“滾!”落蠻虛踹了他一腳,“男子漢大豆腐,軟弱個屁,快去,我忙著呢。”
這是純撒嬌的,還以為她看不出來嗎?但眼下著實是忙,沒法子顧得了他們。
小六一溜煙跑了,怕自己說多錯多,但是剛才真是有那麼一瞬間,怕自己不能活著回來,想再看嫂嫂一麵都不可能,心裏一下子就慌了起來。
瞧著他的背影,落蠻還是很欣慰的,誰說對孩子的付出不會有收獲呢?她才忙這幾天,瞧他們多惦記她啊,都哭了。
書院和落蠻這邊都安撫好了,十八妹也偷了兵器回來,一人一把長劍,背在後背上,倒是像模像樣。
馬兒也有了,也是從平樂公府順回來的。
褚小五去找了褚夫人拿銀子,問得情況說是他們要去書院住幾天,得有銀子防身,褚夫人第一次見兒子求自己,哪還能拒絕的?當下就給他掏了三十兩銀子,千叮萬囑,說這個銀子自己花就好了,別給小麻子和那小娘們花。
拿著沉甸甸的三十兩銀子,褚小五心裏還是有些感動的,但是他如今年紀小小,也是看得很透徹,一個人一直都很壞,忽然做了點好事,是會叫人感動的。
一個很好的人,忽然做了壞事,那誰都不能原諒他。
這是煒哥說的,煒哥說的話他一直都記在了心頭。
一切準備妥當,叫常棄和李武出去盯著,沒人的時候才溜出去。
但是,還是發生了一點小意外,那就是被蘇複的女兒蘇小妹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