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欺人太甚

落蠻見老者來勢洶洶,且凶惡得很,想來身份不簡單,或許是宇文嘯的上司,那就不能得罪了,否則以後給宇文嘯穿小鞋。

她便施禮下去,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弄掉的,我是兵庫主事宇文嘯的妻子,我是順帶經過進來看看,我……我不知道這裏不許女子進來。”

老者聽了她的話,盯著她,冷冷道:“你走吧,不要再來,兵部重地,不是什麼閑雜人等都能來的。”

他說完,跟旁邊的官員道:“記兵庫主事一個過,罰他半月俸祿,讓他長長記性,別以為是肅王世子便可無視規矩。”

那官員聽得這話,躬身道:“是,大人!”

落蠻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是宇文嘯的上司,忙辯解道:“大人,是我不知道這個規矩,也是我不小心把劍弄掉的,如果造成了損失,我賠償就是,不關他的事。”

那仿若寒刀一般的眼神落在了落蠻的臉上,冷冷道:“看在蘇國公的麵子上,本官才不與你計較,你還不走?”

落蠻心裏頭好生氣,這老頭太不講道理了,如果他不是宇文嘯的上司,她鐵定忍不了這口氣。

“十八妹,下來,我們走!”落蠻咬著牙出了門口,衝樹上的十八妹喊了一聲。

十八妹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爬下來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袁尚書一眼,躲在了落蠻的身後,這個人好凶啊,眼睛像是要殺人似的。

剛好,宇文嘯提著鋼刀回來,並未看到站在大堂裏的袁尚書,他大步走來,道:“明日再給侍郎大人看吧,他沒在衙門裏了。”

他上前來,習慣性地揉了一下落蠻的臉頰,感覺有冷銳的眸光掃來,他抬起頭看了進去,眼底微怔,定定地看了一眼,呼吸也似乎有片刻的凝滯,但很快就恢複如常,拱手行禮:“是尚書大人來了!”

尚書大人?落蠻怔了一下,抬眸看著老者,這裏是兵部,兵部的尚書就是宇文嘯的外祖父,是他?

從宇文嘯瞬間的失神可以看出,他來兵部之後,怕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外祖父。

袁尚書背著手,並不搭話,眸光隻是落在了他手中的鋼刀上。

宇文嘯馬上上前,奉上了鋼刀,“大人,這是兵庫新鑄的刀,還請您……”

袁尚書眸子一冷,袖風驟起,宇文嘯雙手托著的鋼刀頃刻落下,刀刃朝著宇文嘯的腳上砍去,他可以避開,但那一瞬間,他竟是紋絲未動,任由鋼刀直砍在他的腳趾上。

這把開了刃的鋼刀,鋒利無比,是兵庫最近得意之作,還不曾沾過敵人的血,便已經先沾了鑄造者的血。

他的腳邊,有血液緩緩地滋出,在暗黑色的地板裏蔓開。

袁尚書大概是沒想到會這樣的,他眼底有一閃而過的複雜,但隨即便背著手離去,冷冷地撂下一句話,“刀不夠鋒利,今晚再開爐!”

落蠻因是背光的,並未看到宇文嘯的腳下流血,隻是見他掃落宇文嘯的劍很無禮,心裏怒火蹭蹭上,但她是紀律部隊出身的,知道衙門裏的事她不能插手,尤其在這裏他是宇文嘯的上司,作為家屬的,不可能去幫夫婿出頭去罵上司。

等上前去發現宇文嘯的腳下在流血,袁尚書已經走遠了。

宇文嘯依舊沒動,臉上一如既往地平靜,甚至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卻有一種悲傷在空氣中無形地散開。

落蠻心頭又痛又怒,扶他坐下,蹲下來給他脫掉靴子,鋼刀之鋒利,靴子破了,三根腳趾齊刷刷的一道傷口漫過,她抬起頭伸手,“我知道你隨身帶有創傷藥粉。”

他沒動,烏黑的眼珠凝望她,唇邊有薄薄的微笑,“我沒事。”

她站起來往他身上一搜,拿出藥粉,再拿手絹過來擦拭血液,抹上止血藥粉。

她眼底發紅,又心疼又是憤怒地包紮著傷口,十八妹撿起了鋼刀,紅著眼珠衝外頭大吼了一聲,“你這個賊老頭,你憑什麼傷我爹爹?”

“落蠻,你和十八妹先回去吧,今晚我要加班。”宇文嘯輕聲說。

落蠻看著他,點點頭,“好,你記得吃飯,傷口不要碰水,我回頭叫人給你送鞋子來。”

他執著她的手,聲音溫柔,“不要緊,回去再換吧,你……不要想太多,這是工作,你在部隊裏不也總是被伍隊罵嗎?跑校場跑到嘔吐,還記得嗎?”

落蠻輕聲道:“記得。”

他說:“不要去找他,在工作上,他有權利挑剔我。”

他是知曉她的性格,她現在什麼都沒說,但銀牙早咬碎了。

落蠻看著他,睫毛垂下,胡亂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去看著十八妹手中拿著的鋼刀,“這不及格的,能送給我嗎?我想留個紀念,這是你到兵部衙門裏鑄造的第一把。”

宇文嘯微笑道:“這一批共鑄了十把,既然尚書大人說不行,便是廢品了,送你吧。”

落蠻拿過十八妹手中的鋼刀,刀身輕盈,寒芒幽幽,是難得的一把好刀。

“去吧,早點回去。”宇文嘯想抱她一下,伸出了手,卻見外頭有人走過,他便改為輕輕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落蠻點頭,一手拿刀,一手牽著十八妹走出了門口,站在石階上,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眼淚陡然上湧,眼圈便澀紅起來。

宇文嘯眸色灼痛,“我沒事!”

落蠻哽聲,“那我走了!”

她牽著十八妹,大步地走了出去。

離開兵部衙門,她沒有直接回府,而是讓車把式把馬車外開到袁府大門外。

袁府,落蠻第一次來,氣派,雄偉,靜謐而森嚴地坐落在斜陽之下,門前兩尊石獅子,彰顯著最高級武將的身份,朱紅色大門上,銅釘發錚亮發光,縱橫交錯,仔細看又排序整齊。

門外,有一株很大的樹,起碼兩人才能環抱過來,光禿禿的枝頭開始抽芽,點綴了細微的一點綠。

“娘,我們來這裏做什麼?”十八妹一路沒敢說話,阿娘的眼神好凶惡,到了這裏停下馬車,這才敢輕聲問道。

“等人!”落蠻的聲音十分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