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肅王府嫡女隨安郡主嫁給知南侯府公子,雖稱不上十裏紅妝,萬眾矚目,但也轟動一時,讓百姓羨慕不已。
三年後,嫁妝一車一車地往回拉,動靜也不小,落蠻早叫人在外頭傳開了,說是宇文芙休了魏智辛,此生陌路,不再往來。
魏智辛犯了什麼錯,暫時無人得知,但所知的是除了被休之外,還被魏侯爺趕出家門,一時大家紛紛猜測,探問,才知道原來這位郡主夫婿才外放期間,娶了一位九品芝麻官家的小姐,這位小姐不甘做妾,要與郡主平起平坐,郡主千金之軀,怎可委屈?於是一怒之下,休了魏智辛。
在整件事情裏,百姓都隻說郡主硬氣,有魄力,不曾有半句詆毀之言。
侍女把百姓說的這些話轉告給宇文芙的時候,宇文芙幾乎不敢相信,她本以為,休夫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會被百姓唾罵,沒想,還落了個有魄力的好名聲,實在難以置信。
落蠻來交接東西的時候,對宇文芙道:“這個世間不同情弱者,尤其是皇宮貴族裏的所謂弱者,他們隻敬重真正有本事的人,如今百姓都說你不失皇家郡主的典範,名聲在這了,你可不能再做那些妄自菲薄的事叫百姓失望。”
蘇洛清也笑著說:“我這個姐姐啊,有時候雖然是魯莽,但辦起大事來,絕不含糊。”
宇文芙心頭雖然還悲戚著,但聽了落蠻和蘇洛清的話,便覺得休夫後的日子,也不是那麼的難熬,而且,仿佛活出了一個新高度。
她很感激落蠻和蘇洛清,因為兩人對於她回娘家的事一點意見都沒有,反而十分支持,這很多世族大家都做不到,認為被休的女子回了娘家,都是給娘家添晦氣。
宇文芙休夫的事情,鬧得京中沸沸揚揚的,蘇洛清的母親謝氏也知道了,便親自來了一趟。
在她認為,這些大姑子小姑子的,都是會回來挑事的,尤其是那些棄婦性子偏執乖張,她得為女兒找個出路才行。
來到清竹園,她少不了是要埋怨一番,說宇文寒的喪事拖到如今都沒辦,也不知道肅王妃到底要做什麼,昔日的好友,如今已經幾乎反目成仇,所以,謝氏這一次來,也沒去找肅王妃,肅王妃更是沒找人來問候一句,謝氏心頭就更別扭了。
蘇洛清叫人去摘星樓,把落蠻和宇文嘯請過來用飯,雖然落蠻和謝氏昔日有些芥蒂,但看在蘇洛清的份上,落蠻還是和宇文嘯過來了。
夫婦兩人進了清竹園,宇文嘯今晚一襲白色錦袍,端的是俊美瀟灑,玉樹臨風,謝氏原先沒大看得上他,但如今見他一舉手一投足,皆是武將大氣的風範,再加上用膳的時候,他對蘇洛蠻照顧周到,還會給她夾菜拿湯,謝氏看在眼裏,再想到女兒如今的境況,很不是滋味。
昔日的宇文嘯,名聲很差,武夫一個,自然不能讓女兒嫁給他,但現在不一樣了,是肅王府的世子,立了戰功回來,得了太子那邊的青睞,又進了兵部任職,前途無可限量。
真是奇怪,昔日怎麼都看不順眼的一個人,身份不一樣之後,怎麼看怎麼順眼。
她心裏不禁後悔,當然不該聽肅王妃的鬼話,否則今日自己的女兒就是世子妃了。
飯後,蘇洛清叫人準備了一些糕點,有茯苓糕,紅米糕,還有一味田七糕,她對宇文嘯道:“大伯爺你吃田七糕吧,我前兩天聞得你身上有膏藥的味道,這田七糕能祛瘀散結,對練武之人甚好。”
她說著,把田七糕移到了宇文嘯的麵前,然後把紅米糕送到落蠻的麵前,“你吃這個,補氣血的。”
謝氏見狀,瞧著宇文嘯兩眼,又瞧了瞧蘇洛清,心頭忽地一動。
等到落蠻夫婦走了之後,謝氏便拉著女兒進了房中去,認真地道:“母親有個主意,你聽聽看。”
蘇洛清取了繡架過來,拿起針在頭發上抹了一下,抬起杏眼問道:“什麼主意?神神秘秘的。”
謝氏壓低了聲音,道:“母親今晚見那宇文嘯也不是平庸之輩,昔日倒是被蒙騙了。”
蘇洛清點點頭,“嗯,大伯爺是不錯的,為人機敏勇敢,心存大義,比很多男子都要好。”
“最重要的是看著他也挺疼媳婦的。”謝氏說。
蘇洛清笑了笑,“不錯,他對大姐很好。”
謝氏望著她,歎了一口氣,“如果當初嫁給他的人是你,那多好啊。”
蘇洛清道:“沒有如果的,母親別亂說。”
謝氏拉著她的手,讓她放下針線,道:“論相貌品行,你都優勝蘇洛蠻許多,如果是你嫁給了他,他肯定對你比對蘇洛蠻如今好多了。”
蘇洛清抬起頭來,蹙眉,“母親,你到底想說什麼?”
謝氏輕聲道:“其實如今也還有挽救的機會,你改嫁給他,姐妹共事一夫,如今世子兼祧兩房,蘇洛蠻是太子那邊的媳婦,他日後總還要再娶一房承繼肅王府這邊,兼祧兩房是對房,不論大小,你也無須屈她蘇洛蠻之下,如此,肥水不流外人田,豈不是最好的辦法?”
蘇洛清瞪大了眼睛,幾乎不能相信母親會這樣說,她移開了繡架,正欲說話,謝氏又繼續道:“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先例,原先誨平伯便是娶了他的弟媳,一門和諧,外人也不會說什麼,畢竟,姑爺都已經死了,你又沒出門去,是依舊嫁在肅王府,外人若是議論,也不過是說幾句,過兩三年就忘記了,總好過你再出去尋一個人家,再尋的,也不見得好。”
蘇洛清橫眉豎眼,“母親快快住嘴,這話是要羞死女兒嗎?虧得是沒旁人在這裏,若是傳了出去,女兒還要不要做人了?莫說女兒不會同意,就是世子也不會同意。”
謝氏撇嘴,“你擔心他不同意?他必定會同意的,你是蘇國公府的嫡女,身份比蘇洛蠻貴重,且你若是也嫁給了他,你父親必定鼎力扶持他,他求之不得,還怎會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