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苦主會死

大理寺,與京兆衙門刑部並稱為三法司,專門負責各地的刑獄重案,如今這顏書柳直接告的禦狀,而不是到京兆衙門或者刑部去告狀,那麼,此案發給大理寺審理,也是理所應當。

加上顏書柳狀告的是當今太子,大理寺可隱秘審訊,若到了京兆府和刑部,則未必壓得住。

因而,褚桓這話一出,也得到了很多大臣的附議,獻帝並未反對,著大理寺嚴查此案,務必調查真相。

大理寺卿褚方正與大理寺少卿褚韞一道出列領旨!

退朝之後,裕親王與褚桓一起走,褚韞也跟在後頭,褚桓先交代了褚韞,“這顏書柳回頭帶到大理寺之後,請個大夫給她醫治,用兩天的藥,兩天之後,宣告不治而亡,人不能再留,免得出什麼幺蛾子。”

褚韞道:“父親,此女子對太子恨之入骨,兒子看,留著也不妨。”

褚桓淡淡地道:“她的恨,到此便算利用透了,有些事情,拿捏好尺度就行,一旦濫用則易生變故,物極必反便是這個道理,如今這案子於大殿之上公開,人人皆知,狀紙也寫了所有的經過,她死了,所有人都會同情她,輿論發酵之下就是百姓生怨,聲討無道,最後便無法定太子的罪,太子的名聲也已經爛透,往日建立起來的聲望,算是毀於一旦,還會連累皇家名聲。”

褚韞恍然大悟,“還是父親想得周到的,您放心,兒子知道怎麼做了。”

裕親王狂笑一聲,“好,好!”皇家的名聲,以後可以慢慢建立,眼下沒什麼比廢黜太子更重要的事情。

褚韞瞧了裕親王一眼,問道:“王爺,這事……到底是真是假?當日您與肅王陪同太子到濱東縣,按說對此事知道清楚透徹的。”

裕親王背手而走,眼底露出猙獰光芒,“自然是真的,那顏書柳的妹妹,叫顏如玉,她是被擄走奸辱,最後上吊自盡,她的未婚夫為她伸冤,卻被衙門的人拿下,活活打死。”

“有事實存在,那就好辦。”褚韞頓時大喜,仿佛死了兩人在他認為隻是死了兩隻螻蟻。

褚桓對裕親王道:“摘星樓那邊,你得叫人盯著點兒,莫要叫宇文嘯又再插手幹預。”

“放心,本王親自招呼他。”裕親王又是得意又是輕蔑地道。

雖說宇文嘯這幾次是冒尖出頭了,但是,肅王無能一直被他所鄙視,自然也沒太把宇文嘯放在眼裏。

褚桓還是怕他掉以輕心,道:“對宇文嘯,不可再用往日的眼光,摘星樓漸成氣候,那蘇洛蠻也是個人精,蘇昶這狐狸教出來的女兒,不簡單,天花惡疾的預防之術就是出自她手,破壞了我們的計劃,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接下來又召開議政壇,京兆府雖然還在調查,但是結果很快就會出來,所以這一次不容有失,必須要借此事廢黜太子。”

裕親王滿不在乎地道:“行了,本王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褚桓聽得這話,愈發的不悅,“就是不放心,看雪狼峰上那事,辦得如此馬虎,本就不該有人生還。”

裕親王悻悻地道:“怎想到都掉到懸崖底下去了,竟還能跳下去把人給救回來?嶽父說得沒錯,那宇文嘯夫婦還真是要小心應對,不能輕視了。”

褚桓本就嫌他為人夠歹毒,除此之外,他一無是處,如今既然知道利害,那想必辦事就會謹慎許多。

摘星樓裏在蘇負闐來到之前,鬼影衛已經彙報,說那顏書柳順利登聞鼓告禦狀了,各處巡視的鬼影衛也發現了那顏書柳原來住在鳳來客棧,今日是一輛馬車送她到宮門附近,她下了馬車之後,有幾個人沿途保護,等她進了禁軍視線範圍之內的時候,那幾個人迅速撤離。

鬼影衛追了那幾人,那幾人在外頭繞了幾個圈子之後,進了一所宅子,那宅子的地址也拿了回來,交給了宇文嘯。

鬼影衛剛稟報之後,蘇負闐就來了。

“顏書柳,妹妹顏如玉,訴被太子強暴,顏書柳如今被大理寺帶走了,傷勢很重,三十廷杖生生扛過來,看著便剩一口氣了,不知道能不能熬得過,狀紙我沒看過,聖上看的,之後狀紙轉交大理寺褚方正,估計審理會是褚韞全權負責,退朝的時候,褚韞是與裕親王和褚桓一道走的,三人商議了一會兒,具體說什麼沒聽到,關於案子,我打聽了一下,這顏書柳的妹妹叫顏如玉,被太子強擄去了,施暴之後,自盡身亡,而這顏如玉的未婚夫為了替她伸冤,告到當地衙門,衙門以他誣陷太子為由,把他打殺。”

所有能知道的信息,蘇負闐都告知了宇文嘯和落蠻,兩人聽了之後,都比較震驚,如果是真的,這著實是慘案。

“那顏書柳,看著像是誣告嗎?”宇文嘯問道。

蘇負闐蹙眉,想了一下,“原先我認為是誣告,但是看那顏書柳咬牙切齒的恨與悲慘絕望的仇,倒像是真的,隻是,太子殿下肯定不會這樣做,此事定有蹊蹺。”

“蹊蹺必定是有的,那顏書柳怕是真背負著血海深仇。”宇文嘯道。

落蠻問道:“真的有血海深仇?那就是說她的妹妹真被人施暴?”

宇文嘯道:“一時還不能下定論,有血海深仇未必是這個,也可能是其他的,大理寺審案,一向是保密,能公開的信息必定是他們願意對外公布的那些,我們要知道真實情況,還得問這個顏書柳。”

“見不到顏書柳,大理寺肯定會讓人嚴密看守。”蘇負闐道,頓了頓,他看著宇文嘯,“這顏書柳是濱東縣的人,太子去年曾去過濱東縣辦差,與他一道去的,除了裕親王之外,還有肅王殿下,妹婿,你要不要問問王爺?若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王爺就算不知曉全部,也知曉一些。”

宇文嘯道:“我會找他談談,隻是,我更擔心一樣,那就是這顏書柳怕是要被滅口了。”

“滅口不至於吧?這可是苦主,她死了,誰來指證太子殿下?且褚韞不敢吧?那顏書柳畢竟是在聖上麵前露了臉的人。”蘇負闐搖頭道。

宇文嘯伸手撫摸著太師椅的扶手,沉思了片刻,道:“事到如今,苦主發揮最大的作用是她因告狀而死,死得越是慘烈越好,外頭的百姓便會對她產生同情,從而對朝廷和太子愈發憤怒,且她如今受刑,傷重而死,聖上也怪罪不得。”

蘇負闐見他分析得頗有道理,且眼下是水淹眉毛的時候了,他還這麼鎮定,一點都沒慌亂,這妹婿可真夠持重的。

蘇負闐不由得更是敬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