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他回來了

蘇洛清聞言臉色微變,還不等東方山主說話,便馬上輕責落蠻,“怎能這樣跟山主說話?快快道歉。”

東方山主卻看著落蠻,態度顯得真誠,道:“這事我還不知情,且等我調查之後,會給世子妃一個交代。”

落蠻也幹脆地道:“好,等山主的交代,告辭。”

一拱手,拉著小六子轉身走。

東方山主瞧著她的背影,眼底生出一抹奇異之色。

此舉真是把蘇洛清氣死,連行禮都不會,真是丟臉了,她倉促福身跟東方山主說了句道別之後,便追上去想訓斥落蠻,但落蠻拉著小六子走得飛快,她愣是沒追上,等上了馬車,小六子那滿身尿騷味道在馬車裏散開,若不捂住鼻子,壓根無法呼吸,逼得她不得不閉嘴,用眼睛來控訴。

終於到府門口的時候,剛下了馬車,蘇洛清就抓住了落蠻的手腕,“東方山主乃是當朝賢士,你往後見到他,不能再這麼不尊敬了。”

落蠻淡淡地道:“讀書人不都是褚家的門生嗎?算什麼賢士?”

“你這樣說便錯了,東方山主與曾在年前的辯論中,反駁了褚尚書令的許多政見,他是真正有學識的人,並非趨炎附勢之徒。”蘇洛清嚴肅地道。

落蠻挑眉,與褚桓政見不合?那就是朋友。

落蠻定義朋友很粗暴直接,隻要是敵人的敵人,那就是自己的朋友。

但蘇洛清今日不捧著褚家,還真是讓人有些不習慣。

提著小六子回去洗澡換衣裳,才許他來摘星樓用飯。

她自己也回去洗頭發洗澡換衣裳,這尿臊的味道可真是無孔不入,尤其一輛馬車呆過,她的頭發衣裳全部充斥這種叫人難忘的味道。

洗澡出來,她在廊前擦著頭發,沒有吹風機的年代,隻能是靠風幹。

一聲虎嘯,如電光直透,震徹雲霄!

落蠻的手僵了一下,抬起頭便見雪狼如一支箭般飛了出去,嗷嗷嗷地叫著,跳上了虎爺的背,一頓亂抓。

黑影衛和閃電扶著宇文嘯進來,他一身青衣,麵容瘦削了些,卻依舊的劍眉入鬢,望之儼然,眸光與她相接,雅人深致,眉目溫潤,越往前,眼底的深濃如化不開的墨定定凝視。

站在落蠻的麵前,他伸出手指,纏繞了她一縷發絲,臉色還有些蒼白,輕聲道:“我回來了。”

落蠻在他的凝望下,心漏跳了幾拍,兀自不甘地道:“我依舊生你的氣。”

他便笑了,眉目柔和了幾分,“好。”

“別靠太近。”落蠻抵抗力漸弱,看著他的劍眉鳳眸,聽著那燎人心弦的醇厚低嗓,心底有些東西還是慢慢地被摧毀。

風很大,吹得她亂發飛揚,他便執著她的手,手指有她頭發的濡濕,看著她道:“十八妹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是我做得不對,希望你原諒我。”

落蠻收回自己的手,雙手藏在身後,等了許久,其實就想等一句他真心的道歉,等到了,她微微地舒了一口氣,“我原諒你。”

她退後了一步,與他保持著距離,當意識到心裏對他的那份異樣感情,落蠻知道必須要保持距離,她不是他的對手,玩不起這場遊戲。

宇文嘯也感覺到了她的疏離,眸色微垂,定定看了她一下之後在黑影衛和閃電衛的攙扶之下,上了二樓。

落蠻繼續在門口吹著頭發,但是心緒如頭發一樣淩亂了。

以前那樣相處,他們是很開心的。

但,回不去了吧?

落蠻悵然,很想問到底他拿了什麼證據,竟逼得褚家願意放棄追究褚小五的事情,甚至還讓他們帶走褚小五,讓京兆府完結此案,還讓預防之術繼續推行。

二樓就在身後,她看了幾次,最終還是沒上去,倒是肅親王來了,風風火火地上了樓去,父子之間說了半個時辰,肅親王才走,走的時候看了落蠻一眼,也沒說什麼,但是神色平靜了許多。

晚上吃飯,宇文嘯沒下來,是十八妹給他端上去的,十八妹下來之後,臉色有些蒼白,“我爹吐血了。”

落蠻皺起眉頭,看著黑影衛,“還沒好嗎?”

黑影衛吃著飯,含糊地道:“好多了,但內傷沒這麼快痊愈,吐血也是好事。”

落蠻略放了心,又覺得自己擔心多餘,同一屋簷下罷了,又不是什麼親近的人。

到晚上看到黑影衛在外頭值夜,拉著他便去了淩雲閣的圍牆下蹲著,“到底宇文嘯掌握了褚家什麼把柄?這些把柄隻能挾製他而不能公開嗎?”

黑影衛道:“惡疾是褚桓引進的,世子取得他與秦家的通信,叫秦家的人送來惡疾患者,在京中首度爆發,其目的是要引起北唐大亂,民怨四起,這些伎倆古往今來也不罕見。”

“那把信箋公開啊!”落蠻急道,褚桓既然願意妥協,證明他怕公開這信。

黑影衛無奈,“誰不知道可以公開?但那信在搶奪中被撕毀了一半,世子如今手中隻有半截信,落款與大印部分在褚桓的手中,褚桓派出殺手要搶奪回這半封信,這褚桓府中真是高手如雲,打得世子重傷,世子是強撐著與褚家完成交易的,隻要褚家平息褚小五的事,讓預防之術順利推行,那世子把這半封信銷毀。”

“半封信能讓褚桓如此忌憚?沒落款沒大印,他可以不承認啊。”落蠻問道。

黑影衛道:“褚桓忌憚的倒不是惡疾一事,而是信中的秘密,信中說,當日替褚桓考試的人沒死,在北漠出現,這件事情不管真假,若真傳了出去,對褚桓的聲譽是極大的打擊,天下讀書人也會猜忌他。”

“替褚桓考試?”落蠻看著黑影衛,調整了蹲姿。

黑影衛解釋道:“褚桓當年參加會試,文章一舉成名,天下震驚,奪得了會元,繼而參加殿試,奪得魁首,被點為狀元,因著會試和殿試的文章廣為人知,從而被讀書人奉為賢才,引得諸多讀書人吹捧,進入官場之後,他也不斷地為讀書人奔走,這才有了他近些年嚷的天下讀書人皆是他門生的囂張狂妄,若這封信公開再查證,他會名譽掃地,再沒辦法號令天下讀書人以他政見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