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蠻聽了這話,第一個感覺就是不信。
三萬兩銀子一年,他從哪裏得來?且不說他沒有,就算他有,就不要說三萬兩銀子,給三文錢他都能心疼一晚上。
但是,一個人無端這麼摳門,其實也應該是有原因的。
因為他是真吃舍不得吃,穿舍不得穿,也沒見得是存下多少銀子,當初重新建造淩雲閣的圍牆,還得問她借銀子,證明他是毫無存款的。
在摳門這方麵,他已經是王者,怎麼會沒有存款?所以,這事是蹊蹺的。
蘇國公見她沉默,便知道她信了大半,繼續道:“你若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臧大人,這些銀子一直是臧大人負責發放。父親支持他,甚至把你嫁給了他,因為父親也是武將,對他寄予厚望,盼著他能為武將爭一口氣,因此你們兩人鬧歸鬧,不可真正傷了和氣。”
落蠻把他的意思聽得很清楚,吵架可以,打架也都可以,就是不能和離。
落蠻悶悶地道:“別把我想得那麼小家子氣,大局觀我還是有的。”
她也是軍人,她考慮問題肯定是從軍人的角度出發,若宇文嘯真是為傷兵爭取利益,抬高武將的地位,她能幫忙的會幫忙,不能幫忙的也不會搗亂。
蘇國公便不說了,專心吃飯,吃好之後嘴巴一抹,走人。
落蠻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帳頂,金子和銀票都鋪在身上,心裏高興不起來,但是對宇文嘯也氣不起來了。
回娘家這種幼稚的做法,真有出息啊!
現在人回來了,總不能灰溜溜地回去,多丟麵子?他吃了一次閉門羹,定也不會再來一次。
不過,她也不想這麼快回去,總覺得需要時間好好考慮她和宇文嘯之間的問題。
他們現在是很詭異的,假夫妻,一直嘴上掛著圓房,她心裏肯定是不願意圓房的,因為圓房意味著就是真夫妻。
可他是怎麼想的?他大概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世子妃,畢竟方才蘇國公說的什麼新婚之夜的詛咒,淩雲閣的背叛對他而言是真實發生過,他能忘記才怪。
其實宇文嘯到底拿她當做什麼人來看待呢?有時候態度親昵,有時候又嚴厲得像她的上級。
但其實不管怎麼樣,她惦記摘星樓,絕非因為他。
她起身默默地把銀票和金子收好,揣在懷中,踏實睡去。
翌日,宇文嘯派人送來了兩斤紅燒肉和一隻醬肘子,落蠻氣得要緊,這人真是得了點兒賠償就飄了,她和極兒在國公府吃白食的,不用花銀子,他弄這些菜來,結果不還是花了銀子嗎?
到了傍晚,管家領著下人進來,說是世子又送來了一隻燒雞,管家笑著道:“世子可真是有心,他也不知道大小姐吃過晚飯了,大小姐,您若吃不下,不如便賜給下人們……”
落蠻見那燒雞起碼六七斤重,雞肉這裏賣得賊貴,怎舍得隨便送給其他人?一手奪了過來,“方才沒吃飽,我們還能吃。”
管家訕訕,“是!”
一隻燒雞,分了任務吃完,大家已經是撐得半死,翌日一早又送來了點心,如此兩三天皆是如此,氣得落蠻都忍不住要出去攔截他,好在是忍住了。。
到了第四天,早上送來了早點吃過之後,本以為他中午會來,所以中午三人都沒吃飯,等著宇文嘯送來午飯,但等到申時都沒見來,她悻悻地道:“真是該來的時候不來。”
到了傍晚,極兒和十八妹餓得肚子咕嚕咕嚕響了,十八妹尤其委屈,“阿娘你不能餓著我,我祖父給過夥食費的。”
落蠻咬咬牙,“再忍忍,他都送三天了,肯定會再送來的,若現在吃了,他送來的時候吃不完也是浪費。”
就這樣,完美的錯過了吃飯的時間,宇文嘯卻也沒送食物來。
一屋三人一狼,餓得前胸貼後背,一壺水一壺水地灌下去,到了亥時,還沒見送來。
落蠻沒辦法,灰溜溜地到小廚房裏頭抓了一把小米進去熬粥。
三人一狼都不是吃素的料子,一頓都離不了肉,到了晚上,還是饑腸轆轆,極兒趴在床邊露出委屈的腦袋,“嫂,我餓!”
落蠻咬牙切齒地道:“從明天開始,他送什麼來我們都不要,隻吃府裏的白食。”
餓的滋味難受,極兒可憐巴巴地再去喝了一壺涼水,打了個冷戰就回去睡覺,結果這臨睡喝了那麼多涼開,一晚上都起來噓噓,極兒膽子小,說外頭有鬼不敢自己去,非得落蠻陪著他去,便一整晚都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落蠻自己去大廚房裏搶早點,光肉包子就搜了一籮回來,吃得大家捧著肚子吐。
十八妹沒想到跟著阿娘要餓一頓,飽一頓,日子沒個正常的時候,便拉著極兒的袖子道:“叔,不如叫阿娘回去肅王府吧?在這裏沒法過。”
極兒也怕這裏,小心翼翼地道:“我跟你說,昨晚我起來尿尿看到鬼了。”
十八妹道:“那你快點勸勸阿娘。”
極兒瞧著坐在石階上幫雪狼抓虱子的落蠻,搖搖頭道:“不,嫂嫂說回我才回的。”
宇文嘯打那之後,沒送過東西來,足足過去了三天,不聞不問,活像已經把他們遺忘在蘇國公府了。
落蠻守在這裏,其實日子難熬,摘星樓雖然條件不如這裏,但是心裏自在,人也自在。
但她不能這樣回去。
回娘家的第七天,秋蟬帶著雲夢小妾來了。
“知了猴,我要吃餃子!”極兒看到秋蟬就高興,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廚房裏去。
秋蟬笑著道:“好,好,太孫您稍等,奴婢跟世子妃說句話。”
她回頭,落蠻冷冷地看著她,“宇文嘯叫你來的?”
秋蟬搖頭,“不是啊,世子出去之後就沒回來過了,是奴婢和姨娘們在府中過不下去了,所以來國公府投奔您。”
“過不下去?”落蠻怔了怔,“什麼意思?”
秋蟬道:“世子和他們都沒回來,蘇複管家又說我們是皇長房的人,不供應夥食,摘星樓裏沒東西吃了,隻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