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昭玉宮弟子的話,秦朗的臉色瞬間便凝重了起來。
看來他猜測的不錯,在食肆那裏聽到的有關興元寺的消息,果真與自家的船隊有關。
隻是怎麼就那般巧,就被發現了呢?
原本船隊選擇藏身的海域就風暴頻發,莫說倭國的船隻,就是附近那些國家的船隻也沒有會從那裏經過的。
再加上船隊並非停駐在一處不動,總是在臨近海域不停流轉,被發現的可能性極小,怎的就會偏偏在這個時候,被興元寺的人發現了?
他是不相信船上的人出了問題的!
船上的人都是自己人,再不濟也是大唐精兵,絕無投向一個蠻夷小國的可能!
這個時候的大唐,莫看國家內部災難頻發,百姓生活並不富足,但深藏在骨子裏的驕傲卻是不少的。
對於那些外國人,大唐上到陛下李二和朝臣以及權貴世家,下到百姓甚至於奴仆之流,都是從骨子裏看不起瞧不上的。
更莫說船上的人,不是自己從秦府帶來的護衛,便是橫行江湖威名赫赫的昭玉宮弟子,再來便是為大唐立下赫赫戰功的精兵強將。
若說他們會背叛自己背叛大唐,不如說是興元寺的人開了天眼突然發現來的更有說服力!
“興元寺……興元寺……”秦朗眯著眼喃喃自語,眼中寒光閃動。
從他還沒來到倭國,便在大唐與興元寺的人打上了交道,甚至於在不甚了解他們之時吃了不小的虧,到現在所中幻術也未解除。
到了倭國之後更不必說,到處都是興元寺的傳說,就連倭國那些世家貴族,也將自家子弟送過去學習。
更甚於往日權傾倭國,可以說是在倭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物部氏,都被打壓的成了陰溝裏的老鼠。
自己每次興起想要盡快滅了興元寺而後回轉大唐的念頭,便會發現興元寺深藏的底牌,從而不得不放下這個念頭,慎重行事。
簡直憋屈的不能再憋屈了!
怎麼總覺得,好似有那麼一個人,在暗地裏算中自己所走的每一步?
亦或者說,是有人在暗地裏盯著他?
可若是如此,為何不直接朝他下手,而至是暗中盯著他呢?
秦朗眉頭緊緊皺起,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眸色暗沉滿臉思索,看的一旁的昭玉宮弟子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跟隨著自家少爺這麼久,什麼時候見過自家少爺神色如此凝重過?
莫不是……少爺知道了派去監視船隊的人是誰,且這人實力強大難以抗衡,所以自家少爺臉色才這般難看?
“少爺,可是有什麼不對麼?”一名昭玉宮弟子在其他師兄弟的攛掇下,朝前走了兩步輕聲問道。
若真如他們所想那般,可是得盡快叫少爺帶上其他人離開倭國了。
至於他們……昭玉宮弟子心中冷笑一聲。
哪怕他們實力不如少爺,可若是鬧騰起來,這倭國也不夠他們折騰的!
再是厲害的人,連國家都被滅了,他再難以抗衡,以一人之力也做不了什麼!
他們寧肯將自己的命留下,也得保證少爺的安全,還要將這個對少爺有威脅的人給除掉,免得以後再暗中算計少爺!
明著來不行,難道暗著來還不行?
他們昭玉宮以往行事便不是光明正大的,一向都是暗中行事,隻要能夠打成目的,手段過程全都不重要!
也就是跟了少爺之後,這才開始慢慢洗白,成了如今小.白.兔一般的模樣。
可實際上,他們現如今被染白的皮子底下,藏著的都是黑成了墨一般的血,藏得都是陰毒手段,毒辣算計!
秦朗被昭玉宮弟子的聲音驚醒,看到他們眼中的擔憂搖了搖頭:“無事,隻是想些事情。”
“你們暫時先莫要離開,我先去尋你們左使,之後與你們一同前往船隊一趟,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在暗中窺探船隊。”
“是。”幾名昭玉宮弟子齊齊躬身道:“那弟子等人便在此處等著少爺。”
“嗯。”秦朗點了點頭:“你們先準備吧,我很快便會回來。”
說罷,直接往自己身上貼了一道隱身符,瞬間消失不見。
雖說昭玉宮弟子落腳之處與火尋漪瀾藏身之處分在城南城北,但以秦朗的腳程,速度也是快得很,連一盞茶時間都沒到,人便落在了火尋漪瀾藏身的院子裏。
待他看到火尋漪瀾坐在院中的躺椅上,一搖一晃,手裏還撚著一串蒲陶時不時丟盡嘴裏一顆,吃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與她總是形影不離,但進了倭國之後便被她藏在袖中少有時間出來見天日的赤練,正纏在她白皙如玉的手腕上,盯著她手中的蒲陶‘嘶嘶’吐著蛇信。
而被她帶走的幾名昭玉宮弟子,卻是一人拿著一塊抹布,拎著水桶,正在打掃衛生,時不時瞥向她的眼神透著委屈。
‘噗……’秦朗實在是沒忍住笑意,笑出了聲來。
隻他才發出聲音,纏在火尋漪瀾腕間的赤練便疾如閃電般朝他竄了過來,而後眼前紅影一閃,鼻端便聞到了火尋漪瀾身上的香味。
秦朗一手捏住赤練的蛇頭,將它固定住,一手揭了身上的隱身符,腳步一滑便躲了過去,待看到紅影又欲撲來,隻能無奈的開口。
“是我。”
怒火衝天正待回神將膽大包天膽敢來犯的敵人弄死的火尋漪瀾,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由一愣。
這聲音……秦朗那個混賬東西?
她回過身來,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一身樸素衣衫的陌生男子,隻除了身形有些與她心裏那個混賬東西相似之外,樣貌竟是一點都不一樣。
“怎麼,換張臉便聽不出我聲音來了?”秦朗看著愣住的火尋漪瀾含笑道,手裏的赤練被他一甩,便甩在一旁的樹枝上。
這回是真真切切聽清了來人的聲音,火尋漪瀾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往日裏總含著戲謔,對著旁人略顯淡漠,對著秦朗之時卻不正經的鳳眼彎了起來,滿是笑意。
看她這模樣,秦朗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
雖說這婆娘是跟著他一起來了倭國,可正經也是許久不見了,乍一看見她,也不知怎的,總是耐不住心底的喜悅。
哪知還不待他出口調.戲火尋漪瀾兩句,這婆娘俏臉卻猛地一沉,霎時間鳳眼中冰寒一片。
“你這混賬東西還知道回來?老娘還以為你把老娘給忘在倭國,自己帶著人回大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