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我蝦夷真是氣壞了。
他知道這個弟弟愚蠢,所有的柔軟都給了他寵愛的女人。
以前是他遺憾沒能娶回家當做正室隻能受了做妾的女人,現在是那個新納進門的女人。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所有的戾氣憎惡和負麵情緒,全部都給了麻治名母子,所以才有了麻治名現在的性子。
自母親死後,麻治名大受打擊,時不時的便會發瘋,不在意別人的命,也不在意自己的命,或者比死了還要痛苦。
若非有他看著,以麻治名的性子,怕是不將滿門上下殺個精光,便是會被二弟給活活打死。
以前他總想著,二弟年紀也不小了,總能認識到子嗣對一個家族的重要性,總能知道,麻治名是他最後的一個兒子了,總會撿起他曾經不要的親情。
尤其是自從麻治名跟著兒子辦事之後,性子也改變了不少,與家裏的矛盾看起來也沒那麼深,他還以為父子倆的關係已經改善了不少。
卻沒想到,他們父子兩個,竟然已經到了這種水深火熱的程度。
今日若不是他到的及時,怕是父子兩人定是要死了一個,這事才算結束吧?
蘇我蝦夷越想越是害怕,也越是慶幸。
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真正的發起瘋來除了他和原木誰都拉不住的麻治名,早就已經死在了花海閣手中,現在的麻治名是小程偽裝的。
即便是他不到,死的那個也定然不是麻治名,隻會是這個糊塗蛋父親。
有蘇我蝦夷出頭,秦朗便沒吭聲。
隻要小程沒吃虧,蘇我家的矛盾與他又有什麼幹係?
若是小程吃了虧……
秦朗在心中冷笑,他定是要讓這京都一城人給他陪葬的。
聽了蘇我蝦夷的話,蘇我麻倉呂越發震驚起來。
“大哥,你為了這個逆子,竟然空口汙蔑一個已經死了多年的人,你真是……”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更不知道那個他恨不得掐死,甚至於恨不得他從未出生過的兒子,究竟是有什麼天大的本事,竟會被大哥如此看重。
甚至於不惜為了他,摸黑一個早就死了的柔弱女子。
看著蘇我麻倉呂,蘇我蝦夷越發失望了。
“你覺得我是在汙蔑她,便當我是在汙蔑她吧。”
“我會盡快將麻治名記在我名下,以後麻治名便與二弟你再無關係。”
“以後你若是再打麻治名一下,便莫要怪大哥不講情麵了!”
“還有,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蘇我蝦夷疲憊的揉了揉額頭:“你既連人都看不清,那這個官還是不必再做下去了。”
“左右家中不缺你吃喝花銷,以後沒了官職,也能有更多時間陪你喜愛的妾室。”
“免得把這個官再做下去,以後識人不清闖出更大的禍事來。”
蘇我麻倉呂本以為大哥方才那番話已是夠讓他震驚得了,卻沒想到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頭。
他覺得今日自己是不是撞了什麼邪了,怎麼哪哪都不順?
愛妾無緣無故被嚇得差點失心瘋了,甚至於差一點就沒了性命。
而他不過是要打不肖子,還沒來得及動手,被大哥斥責了一頓不說,竟然還把官職給丟了!
“大哥你……你說笑的吧?”蘇我麻倉呂說完這句話,看大哥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心頭一窒:“大哥你說的是真的?”
“你真要因為這個逆子,把我的官職擼掉?”
“為什麼啊?這逆子究竟有什麼本事,竟能讓你如此看重?”
“不過一介不孝不悌之徒,竟然讓大哥你因為他與親弟弟翻臉?”
蘇我麻倉呂對這個弟弟簡直是失望至極,懶得與他多說,隻冷笑一聲道:“我既說了要把麻治名記在我名下,那他以後便是我蘇我蝦夷的兒子了。”
“二弟,即便你是我二弟,是麻治名的親叔叔,卻也沒那個資格教訓我的兒子。”
“至於擼你官職一事,與麻治名有何幹係?為何就不能好好想一想,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
蘇我蝦夷說完揮了揮手,一臉疲累的道:“我累了,你走吧。”
蘇我麻倉呂還想說什麼,可蘇我入鹿卻沒給他機會,笑吟吟的一擺手道:“二叔,侄兒送您出門。”
說真的,他是真不怎麼看得上這個二叔。
做為一個丈夫他不合格,做為一個父親他更是不合格,麻治名有他這樣的父親,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雖說麻治名性子不好容易發瘋,可執行力極強,不管交代給他任何事情,都能一絲不苟的完成。
且他根骨很是不錯,習武天賦也好,可以說在蘇我家的小一輩裏,除了二弟無人能與他抗衡。
蘇我家可不是一個小家族啊,根深蒂固枝繁葉茂,家族優秀子弟不知有多少。
麻治名能在性子不好隨時有可能發瘋的情況下,還讓父親如此看重,便已經說明了他的優秀。
二叔做為一個父親,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了解,有什麼資格做麻治名的父親?
再說,若麻治名不是二叔的兒子,而是父親的兒子,若能從小便開始培養,沒那些糟心的事情,前途定然不止如今這般。
他真是生生毀了一顆好苗子啊!
看著侄子笑吟吟的模樣,眼中卻沒一點笑意,蘇我麻倉呂也是滿心火氣,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大哥一家不歡迎他?
他還不樂意在這挨罵呢!
走就走!
待他走了之後,蘇我蝦夷看向了臉上沒什麼表情的蘇我麻治名:“麻治名,伯父方才也沒問你,便擅自替你做了決定。”
“隻是我看你若在家中待下去,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麻倉呂怎麼說也是你的父親,你若動了手,這忤逆不孝的名聲便能殺了你,你若不動手,再待下去說不定連命都要沒了。”
“且你那庶母野心大壞心多,你未必是對手,她若是暗中耍了什麼手段害了你,即便過後伯父將她千刀萬剮,你也生還不了。”
“所以那個家,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你從小便與原木關係好,也常住在伯父家裏,與家裏人都不陌生,現在不過是將小住變為了常住,換一個稱呼罷了。”
“不過你若實在不願,伯父便再想想辦法,你若是願意,那這兩日伯父便去尋族老來開宗祠,把你寫進家譜裏,你看怎麼樣?”
能和秦朗以後一直都在一處,小程心裏自是高興的很。
隻是眼下這種情況,露出笑容實在不合適,也隻能勉強維持住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多謝伯父,一切伯父做主便是。”
看他沒有什麼不情願的地方,蘇我蝦夷這才鬆了口氣露出笑容:“好好好,等開宗祠之後,你便要改口了。”
“以後你與入鹿原木便是親兄弟了。”
說完之後看了看秦朗,微笑著揮了揮手:“想來你也擔心麻治名,定是有許多話要說。”
“眼下也沒什麼事情了,你們兄弟便下去吧。”
秦朗與小程兩人衝蘇我蝦夷躬身施了一禮,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