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朗念著的小程站在院子裏,聽著隔壁院子傳來的聲音頭都大了。
聽著這些女人的哭聲他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家子桑。
看來,還是他家子桑好。
雖說子桑是清樓出身,人也嬌嬌弱弱的,可卻不像這些女人一般,整日裏不是互相鬥成烏眼雞,便是哭天抹淚哭起來沒完的。
莫說他家子桑,便是任何一個大唐女子,也沒像倭國女子這般整日裏愛哭哭啼啼的。
別人家他沒見過不知道,反正他們這幾家,家裏女人脾氣上來的時候,可是敢提著刀追人的!
阿朗說過,實在是對付不了的時候,不妨殺幾人立個威。
他不知道,自己偽裝的這個身份原主究竟是多長時間殺一人,又是怎麼個喜怒無常,可自他來到倭國之後,還沒弄死過人。
莫不是就因為這樣,所以這些人才覺得他脾氣好了性子柔了,總趁著他在的時候哭的他頭疼?
奶奶的,真是欺人太甚!
其實要說事情有多複雜,那倒也不是,隻不過是幾個女人爭風吃醋搞事而已。
這事要是擱在阿朗或者崇義身上,說不定三下五除二的便解決掉了,也說不定這些女人根本也就鬧不起來。
可偏生他看著五大三粗性子暴烈,卻拿愛哭哭啼啼的女人最沒轍。
既不是他家子桑他不願意哄,也不能因為這個便把人揍一頓。
再說他手重,怕是這些女人也
要說殺吧,因為這點小事就要了人命不值得。
可若是不殺,他實在被這些人哭的頭疼。
而且這些女人還不是在他跟前哭,隻不過是恰好被他撞上了而已。
小程一臉不耐,心中直罵娘。
這叫什麼事兒啊!
一旁站著的小廝看著小程一臉不耐,手不由自主的摩挲著腰間的刀柄,頓時一個激靈,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恨不得衝隔壁院子裏的人大喊一聲他娘的不想活了?
不知道這邊院子住的人是誰嗎?
可他隻是一個小廝,這句話喊完了,估計這差事也就完了,指不定賣出去還算是一個好下場。
“少……少爺,您這兩日總悶在家裏,不然小的陪您出去轉轉?”
“聽說您最愛的那家酒家又新出了好酒,您要不要去嚐嚐?”
小廝也是真沒轍了,胡亂想了個招,尋思先把自家少爺弄出門去,免得被隔壁那幫人叫喚的心煩,一下子爆發起來。
那些人自作自受死了那叫活該,可自己若是不小心殃及了池魚被少爺弄死,那可就太冤了!
他也是納悶的緊。
隔壁那些女人是不是就跟自家少爺杠上了?
少爺剛回來那日,便鬧得雞犬不寧,若非中臣家的少爺來叫,怕是那日便會血濺三尺,把那些女人都弄死。
偏生少爺去興元寺那日沒在府裏,這些女人們不鬧騰,等到少爺剛進了門又開始。
雖說不知那日少爺為何沒發脾氣,可接連鬧騰了兩日,莫說少爺這主子,便是他這個下人也有些受不了了。
看那樣子,若是再待下去,說不得便會弄死幾個人玩玩了……
小程轉過臉,瞅著小廝沒說話。
他在想著,若是阿朗在的話,遇到這種事會怎麼辦,若是崇義在,又會怎麼辦?
若是崇義,想來憑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必定會把這些女人哄得服服帖帖,沒誰會在他麵前鬧鬧騰騰不像話。
這點他不做不到。
便是做得到他也不想做,又不是他的女人,憑什麼讓他哄?
若是阿朗的話……
就阿朗那個心眼子,怕是會想個法子出來懲罰這些女人們,讓她們有苦說不出,下次再也不敢鬧騰了吧?
殺人他是不想殺人的。
一個大老爺們殺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即便是這些女人是倭國人,他也不想動手,怕丟不起那人。
想來想去,小程臉色一沉,默不作聲的轉身出了門,直接便朝隔壁院子走了過去。
他這一走不要緊,嚇得小廝頓時差點魂飛魄散。
要發火了要發火了!
要殺人了要殺人了!
雖說少爺這次回來之後脾氣好了很多,沒怎麼殺過人了,可那不是因為才沒幾天嗎?
現在看來是忍不了了。
隻盼著少爺將那幾個鬧事的女人弄死便罷,千萬莫要遷怒到他頭上來。
小廝一邊想著,一邊緊緊的跟在小程身後一起進了隔壁的院子。
一進到院子裏,便看到了滿院狼藉。
碎瓷片、花盆、桌椅都鋪了一地,地上還跪著幾個形容狼狽,滿臉傷痕啼哭不休的女子。
看來戰況還蠻激烈的,差點沒把屋子都掀了。
小程一進門,在廊下坐著的,端著一杯茶喝的優哉遊哉的女子便看見他了,驚訝之餘不由心裏一個咯噔。
這個煞星怎麼來了?
“三少爺怎的過來了?可是這邊吵鬧擾著您了?”女子放下茶盞急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道。
她是蘇我麻倉呂的貴妾,家世比不得蘇我家這種大戶,卻也不算很差勁。
父親是個爵位不低的貴族,家中兄弟都在朝中為官,再加上年輕貌美,才剛進了蘇我家的門,頗受蘇我麻倉呂寵愛,所以在蘇我家算是比較囂張的那一型。
即便是主母,看在蘇我麻倉呂和她家世的份上,也不會輕易駁了她的話。
隻不過她卻是知道,這位三少爺性子無常喜怒不定,殺人皆隨自己心意。
她敢在別人麵前囂張,卻不敢在這個煞星麵前囂張。
不然真被他殺了,那也隻能是自認倒黴,父親兄弟也不敢為了她出頭,去尋這煞星的晦氣討什麼公道。
小程這會兒將蘇我麻治名的人設拿捏的死死的,一臉不耐眉頭緊皺,看著便是在全力克製,眼中隱隱的暴戾之氣讓人見之膽寒。
讓理也沒理那女子。
一個小妾罷了,再是貴妾,在他麵前也算不得什麼。
且阿郎曾交代過,倭國女子地位低下,若是他好聲好氣的,說不得還會因此暴露了身份,叫他千萬莫要太過溫和。
在廊下的蒲團上跪坐下來,雙眼掃視了一圈。
方才在他自己院子裏還聽得到的啼哭聲,在看見他之後便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不是挺知道害怕的嗎?
既然知道,怎的就不知道注意一些,哭時也小聲些,非得讓他找上門來?
“接著哭,何時我說停,何時你們才能停。”
他想不出什麼太好的主意來,隻想著不是愛哭嗎?
那就讓你們哭!
自己哭的,和別人勉強逼迫哭的,那可不一樣。
一院子的人都鴉雀無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音來。
跟著小程進了院子的小廝簡直都要氣笑了。
方才你們哭的人頭疼也不知道歇一歇,現在少爺讓你們哭你們反倒停下了。
這不就是跟少爺作對嗎?
簡直不知死活!
小程挑起眉掃視了一圈,沒人吭聲,他一拳將麵前的作案砸了個粉碎,登時嚇得院子裏的人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哭!”
隻一個字,音方落,登時滿院子的哭嚎聲,比方才聽得可響亮多了。
看著小廝一臉忍耐的樣子,小程不由慶幸自己早早將聽力封閉了起來。
不然就這種魔音穿耳,怕不是得聾了吧?
反正他也聽不見,閉著眼睛裝作養神,不管滿院子的狼嚎聲。
哭聲大約響了半盞茶的時間,驟然停住,小程被人推了一把睜開眼睛。
一看,蘇我麻倉呂就站在院子裏,雙眼冒火的瞅著他。
蘇我麻倉呂?
這不是蘇我麻治名他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