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盎看了秦朗好一會兒,驟然一笑道:“方才天錫說,你尋老夫是為了淨蓮宗?”
他沒回答問題,而是問起了秦朗的來意,讓他不由愣了一下。
秦朗皺了皺眉,道:“正是。”
將先前在院中時與馮智戴的話說了一遍,末了道:“這淨蓮宗在我大唐境內公然搶奪玉璽,殺了百騎司與昭玉宮數十人,委實囂張。”
“即便他們不是倭國潛伏在我大唐的細作,隻憑他們敢與朝廷作對,便繞他們不得。”
“嶺南是馮公的封地,想來也定然不會看著淨蓮宗的人將嶺南當做庇護吧?”
他不明白為何馮盎略過病症不提,直接提起淨蓮宗。
隻是既然他不說,那自然有他的理由,
且自己的還魂丹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又隻能令人起死回生,而不是包治百病的良藥,若治不好馮盎反倒給自己添麻煩。
再說他何必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若馮家有心讓自己醫治,定會尋他,現在他都送上門來也無動於衷,那想來不是信不過他的醫術,便是不想讓李二知道馮盎生病的事。
不管是哪一種,既然不找自己,自己也樂得清靜。
“你能肯定,淨蓮宗的確是倭國派來我大唐的細作嗎?”馮盎眼中射出兩道冷光,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又是誰告訴你,淨蓮宗是倭國細作的?消息可靠嗎?”
“老夫也不瞞著你,老夫確實身患惡疾許多年,痛苦不堪,找遍了嶺南所有的郎中都無計可施。”
“是淨蓮宗的宗主找到了老夫,告訴老夫可以幫緩解疼痛治療病症,所以才會在嶺南受老夫庇護。”
“並且這兩年的治療下來,他也確實做到了他所說的。”
“老夫這惡疾究竟能不能治好老夫不知道,但淨蓮宗確確實實幫老夫緩解了病症的痛苦。”
隻是他真是沒想到,終日打雁反倒被雁啄了眼珠!
淨蓮宗在嶺南受他庇護這麼久,他竟是沒發現,淨蓮宗是倭國的細作!
若這件事是真的,那淨蓮宗便要承受欺騙他利用他的後果!
他馮盎豈是任人輕易耍弄的?
“晚輩是從花海閣的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消息絕對可靠。”
秦朗知道馮盎未出口的話是什麼。
一個患了病的人,隻有一個人能夠治好他,即便是個普通人也會死死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不鬆手,更何況是馮盎這樣的人。
若是自己消息有誤,讓他失去了這根救命稻草,無異於是在結仇,馮盎定不會與自己輕易幹休。
隻是方才他用靈力探過馮盎的身體。
馮盎身體其他地方沒問題,單單隻腦子裏長了一個東西。
雖說秦朗醫術是渣渣,卻還不至於連那玩意兒是腫瘤都不知道。
且聽他方才說身患惡疾許多年,想來這玩意兒已經不是什麼良性的了。
再說嚴重些,說不定就是腦癌晚期!
隻是淨蓮宗說能治好馮盎的病,秦朗就嗬嗬了!
莫說這醫術落後的古代,就是在醫術發達的前世,癌症晚期也是沒治的!
淨蓮宗這麼說,明顯就是在欺騙馮盎。
隻是馮盎這樣的人,可不是用言語便能欺騙得了的。
想來能讓馮盎相信淨蓮宗能治療他這病症,是因為催眠術吧?
這樣算個屁的治療,隻是把病症發作之時的痛苦壓製降低下去罷了,等這病症越來越嚴重,到要命的時候,還不是要死?
馮盎看著秦朗一臉冷嘲的笑意,眯了眯眼:“你笑什麼?”
“馮公。”秦朗挑眉似笑非笑的問道:“難道你真的相信,淨蓮宗能夠治好你?”
聽了這話,不待馮盎說話,馮智戴麵色猛然一變:“你這話什麼意思?”
“馮公與馮二公子大約不知,這淨蓮宗擅長催眠吧?”秦朗冷笑:“哦對了,按照你們的說法,是惑心之術!”
“不知淨蓮宗為馮公治療,可曾開過什麼藥方?或是給過什麼藥材?”
“還是說,淨蓮宗隻憑著他們信奉的佛,便能壓製馮公的痛苦?”
若他是淨蓮宗的宗主,也會憑著催眠術給馮盎造出來一尊佛,讓他深信不疑,而不會用什麼藥材來治療。
一個是有藥材藥方在,馮盎定能尋到郎中查證藥方的真實性,而他既然已經得了這病多年,想來吃了不少藥看了不少郎中。
久病成醫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
即便別的病症不成,可藥方藥材能否治療自己的病症,馮盎應該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這樣一來,淨蓮宗想要如此糊弄馮盎,便有被戳穿的風險。
馮盎這樣的人,若是知道有人敢欺騙他,定然會把那人挫骨揚灰!
二來,隻要催眠術壓製馮盎疼痛起效,早出一尊佛來既無成本又能提高淨蓮宗的在馮盎心目中的地位,還能保持神秘性,絕對是不二選擇!
馮盎和馮智戴父子倆聞言麵色登時冷了下來,甚至於馮智戴渾身的殺意掩飾都掩飾不住。
不需要再說再問,秦朗便已明白了。
“看來晚輩說的不錯,淨蓮宗果真沒給過藥方,而是以玄之又玄的方式替馮公治療。”
“馮公,晚輩雖說醫術不精,可若是比起淨蓮宗這樣的卻是高出不少。”
“晚輩很負責任的說,淨蓮宗對您的治療根本沒起到任何效果,隻是在您發作之時幫您把痛苦壓製下去罷了。”
“而您的病,一直以來都在惡化,隻是因為淨蓮宗的惑心之術,您沒覺察而已。”
馮智戴聞言豁然起身,咬著牙道:“我要殺了他們!”
說著便渾身殺氣四溢的往外衝,眼中的猩紅讓人毫不懷疑,淨蓮宗定會被他屠殺殆盡!
“站住!”馮盎沉聲叫住了兒子:“這麼大人了還毛毛躁躁。”
“淨蓮宗既然能讓秦侯如此重視,想來手段不凡,你這般送上門去不但打草驚蛇,還會將自己的小命搭上。”
“可是父親,淨蓮宗那幫王八蛋,整整騙了咱們兩年啊!”馮智戴臉色猙獰的道。
“這兩年咱們馮家給淨蓮宗送了多少錢財珍寶,又為他們再嶺南解決了多少麻煩多少敵人!”
可那些人,不但欺騙父親,還把他們馮家當做一把刀,當做他們在嶺南打壓對手,屠殺敵人,收斂錢財的刀!
這事若是傳揚出去,他們馮家還如何在嶺南立足?
若是早知他們不能救治父親,他馮家早向朝廷求助,請求孫神醫和秦侯幫忙醫治了!
“坐下!”馮盎淡淡的道:“馮家被人當做刀,那是馮家無能,未能早日覺察他們的身份意圖。”
“且他也不算欺騙我,這些年若非有淨蓮宗壓製,父親早被疼痛折磨的發狂了。”
“老夫自然不是任人耍弄之人,我馮家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利用的!”
“隻是秦侯既然是為了淨蓮宗而來,還是先聽聽他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