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白秀成本就是剛剛認識,且那日白秀成與他說改日請他時,並未說還同時請了別人。
是以這般一進門便看到了熟麵孔,還真是讓他有些驚訝。
屋子裏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易容改裝過的花如蘭,還有他派出去混入淨蓮宗的人。
這下子,白秀成淨蓮宗人的身份已是板上釘釘,再無絲毫疑處。
隻是這白秀成將人全部找來,還把他也給帶上了,且看今日宴席又是個鴻門宴,莫不是想將他們這些人一網打盡?
秦朗掃了一眼花如蘭的穿戴挑了挑眉,對白秀成能下手的人有了很直觀的認知。
首先一點,便是得有錢!
他自己與派去的昭玉宮弟子便不說了,既然喬裝自然是要喬裝成富戶的。
看今日花如蘭的穿戴也不遑多讓,就差在腦袋上頂個元寶上書人傻錢多了。
兩廂一照麵,不但秦朗驚愕,就連花如蘭也是差點驚掉了下巴。
他運作多日,總算是以新身份引得淨蓮宗人的注意,要在今日給他介紹一位淨蓮宗內頂頂要緊的人物。
隻他死活都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看見秦朗這黑心鬼!
媽的,自己這是什麼命啊!
難不成怎麼都逃不過秦朗這黑心鬼了嗎?
自上次淨蓮宗聚會場所一別後,他都是繞著秦朗走,生怕碰上他,又被他脅迫著幹些什麼。
哪裏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那般躲著竟是還在這莊子上遇上了。
他有些猶豫,不知自己是否要與秦朗打個招呼。
本就是他們兩方都在算計淨蓮宗,自是裝作不認識的好,可秦朗這廝小心眼,若是不與他打招呼,萬一這家夥記了仇那天報複回來,卻是有些吃不消。
而那些昭玉宮弟子,雖說剛開始並未認出來秦朗是自家少爺,可見了他旁邊的康格之後便明白了,這個容貌普通的少年是誰。
隻早前在他們被派出去時,自家少爺便已說過,無論之後在什麼地方遇到他,除非少爺尋找自己等人,否則一概裝作不識。
莫說今日他們來此為客,便隻是憑著姓白的一人,也斷然不會與自家少爺相認,引得白秀成懷疑。
因此那些昭玉宮弟子雖說眼中也有些疑慮,卻是端坐在座位上,紋絲未動。
看秦朗瞅著屋內的人麵露疑惑,白秀成微微一笑道:“原本是打算隻請秦兄一人,隻是家中突然來了些朋友,若是放在一邊不理卻是有些失禮了。”
他這話說的好聽,秦朗和花如蘭卻是誰也沒信。
“因此在下思索了下,覺得不若大家一起認識認識,做個朋友。”白秀成又笑道:“我這般自作主張,秦兄和藍兄還有這幾位兄弟,不會怪我吧?”
秦朗與花如蘭同時挑起眉,衝白秀成拱了拱手淡淡的道:“自然不會,白兄不必多想。”
“多個朋友多條路,白兄為我等介紹新朋友認識,我等自然隻有高興的,又怎會怪罪白兄。”花如蘭站起身,把秦朗好一頓打量。
“這位兄台看穿著便知家中錢財甚多,這樣有錢的朋友,誰會嫌棄。”
“彼此彼此。”秦朗掃了一眼花如蘭,沒想著和他相認,也沒想著與他套近乎,隻淡淡的說了一句。
今日在莊子上見到這許多自己人,卻是有些打亂了他的計劃。
原本他想著現場隻有他與康格兩人,若真是中了招最後暴露了身份,或者是起了什麼衝突的,沒有多餘的人兩人也好脫身。
可現在看這一屋子裏,幾乎全都是自己的人……雖說花如蘭必定不情願,可他短處捏在自己手裏,不樂意也算半個自己人。
且他們對自己的底細知道的甚多,若真是中了招可要完蛋了!
是以,秦朗看向白秀成的目光便多了幾分審視。
這人究竟是真的無意間將人帶了來,還是對自己的身份有了什麼懷疑,故意把人帶來試探他?
“既然大家都這般想,那自然再好不過了。”白秀成招呼著眾人入座:“前些日子在秦兄那裏被招待過一回,到現在都沒忘了那些菜的味道。”
說著又砸了咂嘴:“便是夜裏做夢,也總能想起。”
“在下雖說有心想要好好招待秦兄,但隻怕這菜色上略遜秦兄家的廚子了些,還望秦兄海涵一二,莫要覺得在下不誠心才是。”
秦朗坐下之後,不看昭玉宮弟子也不去看花如蘭,隻管給自己倒了杯酒,略聞了聞道了一聲好久便一飲而盡。
聽得白秀成如此說,淡淡一笑道:“白兄不必多想,我家的廚子,莫說是白兄這裏,便是皇宮的禦廚也能比肩,白兄府上菜色略有遜色也在情理之中。”
他這話說的傲氣,花如蘭聽著還沒覺得怎樣,畢竟他知道秦朗的身份,可白秀成卻聽著著實不大順耳。
雖說那日在客棧吃的那些飯菜確實美味,他莊子上的廚子比不了,可秦毅是客人,又在他莊子裏作客,當著他這個主人的麵,竟是如此不給麵子。
隻現在怎麼說也不好因為這點小事與他翻臉,隻淡淡一笑略過不提。
說完了客套話,秦朗這才開始打量白秀成宴客的大廳。
說是大廳還真是沒說錯,這廳麵積極大,竟是比他的藍田侯府和翼國公府的飯廳要大得多,裝潢也好,且前方有處低矮的平台。
秦朗看著那平台皺了皺眉。
在飯廳裏弄了這麼個地方,想來定是在宴客時做表演之用。
隻是那日白秀成催眠他,乃是聲音極低的呢喃之語,若在此處弄些舞姬表演,催眠起來豈非不便?
看秦朗的注意力在平台上,白秀成笑道:“這幾日在下挖空心思,將江寧城裏有些名氣的舞姬舞娘都搜羅了來,那台子便是用來表演的。”
“且在下極喜音律,將前些年譜的一首曲子交由她們排練,這幾日略有成效,就等著今日讓秦兄品評了。”
聽了他的話,秦朗心中不由更為警惕了幾分。
媽的,這家夥難不成竟是不自己親自上手來催眠,而是準備用樂器來催眠他嗎?
一想到這裏,原本想著白秀成玩不出什麼花樣來的秦朗便催動時光流轉術。
白秀成此人,心思深沉且會催眠,手段令人防不勝防,若是不戒備著點,自己真陰溝裏翻了船,那可就丟人丟大發勁兒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秦朗在心裏冷笑一聲,麵上卻帶著十分感興趣的笑容道:“沒想到白兄竟還精通音律,這倒是要好好聽聽了,否則豈不辜負了白兄一片盛情。”
白秀成哈哈一笑,客套了兩句,引著人在桌邊坐下。
有眼色的下人自不必主人家吩咐,早已交代了人去將飯菜端來,這會兒正在外麵候著。
看了幾人一同坐下,便知要開席了,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轉瞬便也莊子的下人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而此時,舞娘也登上了前方的平台,準備開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