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會兒已經很晚了,客棧裏的人也都睡了,大廚也都早早的回了家,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做菜做飯伺候他們。
可秦朗近一年的時間,不管走到哪裏都把秦家的廚子帶著,倒是方便了不少。
他們跟著秦朗出門就是為了伺候自家主子,哪裏還管時間有多晚,他們睡得有多香?
到了客棧秦朗便讓人把廚子叫醒,讓他們整治出一桌子飯菜來送到他房間,這才帶著白秀成回了房。
直到這個時候,白秀成才發現,原來暗處還有人一直在跟著他,可他卻一直都沒發現。
身邊跟著身手這般恐怖的暗衛,看來這秦毅的身份怕是不簡單啊。
看白秀成目光一直放在康格身上不住打量,秦朗嘴角微勾露出絲冷笑來。
“怎麼?不知白兄在看什麼?難不成認識我這護衛不成?”
“不認識。”白秀成搖了搖頭,收回目光:“不知秦兄是哪裏人?何時來的江寧?”
“來江寧是為了經商,還是遊曆?”
知道她這是開始打探自己的來曆和目的,秦朗心中冷笑。
“在下遊曆各地,偶然間來了江寧,正好走的有些累了,又見江寧景致不錯,便在此地歇上一段時日。”
說完之後話鋒一轉問道:“我聽白兄口音,也不似此地之人,不知白兄是哪裏人?到此作何?”
白秀成微微一笑:“在下乃嘉州人氏,也是四處遊曆,偶然間到此盤桓些時日歇歇腳。”
一問一答,竟是一模一樣。
方才秦朗的回答,自然是在忽悠白秀成,可眼下白秀成所答,隻怕也是在哄騙秦朗。
不為別的,隻為著兩人同時出現在淨蓮宗人聚會之所,便不是口中所說遊曆至此的借口。
秦朗麵上不顯,反帶著一絲笑意的驚訝道:“竟是如此,看來我與白兄果真有緣的緊。”
“是啊。”白秀成也眯著眼微笑:“我與秦兄確實有緣,否則也不會正好遊曆到江寧,又在此地相識了。”
說話間,昭玉宮弟子端著飯菜進來,在桌上擺好,秦朗叫著白秀成和柳辛一道坐了過去。
“在下吃慣了府裏得我飯菜,是以出門時帶了府上的廚子,白兄嚐嚐看,可覺得合口?”
白秀成自是客客氣氣的道謝,嚐了之後一頓天花亂墜的誇讚。
兩人你來我往一頓吹捧,端的是虛偽至極,看得自跟著進了屋子之後便再沒出過聲的柳辛忍不住在心裏使勁翻了個白眼。
今日裏乍然看了這個未來姐夫另一麵,他倒是知道了些這位仙人子弟,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風光霽月,是個心思深沉的。
隻是沒想到,康格口說所說是個女子的白秀成,竟也不遑多讓。
就隻憑她與秦朗這番應對,不管是從麵上還是言行舉止,真是一點女子的嬌柔都沒有,看起來就是個心思與自家姐夫同樣深沉的男子!
這兩人看起來,倒像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這般互相算計,難說最後誰會占上風啊!
柳辛這廂一邊透明人一般的自斟自飲,一邊看著你來我往虛偽至極的兩人感歎。
他心中作何想,秦朗與白秀成兩人自是不知,且也顧不上。
這般你來我往的一番試探,秦朗倒還好,畢竟先前他便已經對白秀成的身份有了猜測,有了這番試探之後,也隻是對他的身份更為確認了幾分。
說不準,這人不光是淨蓮宗的,還是淨蓮宗的一條大魚!
而白秀成經過這一番交談之後,心中確實驚訝的很。
先前她隻以為秦朗不過是個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帶著家中的下人四處遊玩,偶然間到了聚會的地方。
也是因著他那般穿戴,有意想與他結識,這才跟著過來。
卻不料試探之後發現,這人言談之間滴水不漏。
自己暗裏打探他家在哪裏家中做何營生,這打探了半天竟是什麼也沒問出來,倒是聽他說了不少遊曆路上的趣事。
總之不管她以什麼做借口問出來,都會被他轉移了話題,到最後也隻能猜測他不是尋常富戶子弟罷了。
這些年她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事,竟是有種詭異的興奮感。
那種難得遇到了對手,難得遇上一個讓她看不透的人,讓她興奮到渾身戰栗,戰火升騰!
越是打探不到猜不透,她便越是想弄清楚弄明白,分個高下。
秦朗看著白秀成不知為何,桃花眼忽然間灼熱起來,看著他的眼神都透著一股火熱,直看得他渾身發毛。
難不成這女扮男裝的小娘皮竟是看上自己了?
可若是他頂著自己的真麵目倒還罷了,可經過偽裝的容貌雖說不醜,卻也絕對不是什麼俊俏小郎君,能在一個照麵之間就勾的女子心神蕩漾啊!
他實在是不想這般自戀,可關鍵是這女人的眼神實在是讓人有些受不住,竟是比火尋漪瀾那個婆娘還火辣幾分。
隻是他心裏再是不得勁兒,可這會讓為了摸清楚白秀成的底細卻也不好表現出來,還得裝作沒發現,一派淡然的繼續跟他交談。
兩人一個有心一個有意,竟是越聊越投機。
且秦朗自來了大唐之後可沒閑著,一直東跑西顛兒的哪裏都去,即便是禦空飛行的多,可結合前世所見所聞,與白秀成交談也絲毫不懼。
而白秀成似是真去過不少地方,一些偏僻之地哪怕是一些少數民族的風俗人情也是知道不少。
兩人談的投機,柳辛坐在一旁插不上嘴又聽得不大耐煩,隻得就著兩人的談話下酒。
誰知喝了一會便有些微醺,便趴在桌上小憩起來,隻當兩人的談話聲是催眠曲。
這頓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秦朗與白秀成兩人醉眼朦朧。
白秀成似是真有些喝醉了,白皙的臉上滿是紅暈,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更是水光瀲灩,殷紅的唇微微勾著,讓人一看便有些挪不開眼。
且還非拉著秦朗要給他唱曲,讓他鑒賞!
“好!白兄盡管唱來!”秦朗哈哈一笑道:“雖說在下唱曲兒不行,可聽聽還是沒問題的。”
白秀成聞言抿著唇一笑,拿起桌上的酒杯與筷子,一邊敲擊一邊輕聲呢喃起來。
韻律很是奇怪卻又意外的好聽,且因著她聲音不大,秦朗不得不集中精神凝神靜聽。
隻是聽著聽著,他腦子便漸漸有些混沌起來,似是周遭變得空寂一片,仿佛天下間隻剩下他一人般,空蕩蕩靜的讓人心慌。
就連白秀成敲擊酒杯的聲音都沒了,唯一還能聽到的聲音便隻剩下她奇特的呢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