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賈明這般心慌意亂,亂成一團的樣子,武隆的積攢了這麼久的火氣總算消散了些許。
隻是聽到他說要去找宮主,不由嗤笑道:“你我今日沒在宮裏,倒算是逃過一劫了!”
“宮主和諸位長老,甚至整個神霄宮的弟子,都被姓秦的那人不知下了什麼迷魂藥,一心向著他。”
“我估計應當是昭玉宮可以控製人心神的蠱蟲作祟,或許與正午時分在主殿前廣場上請始祖顯聖有關,否則不會一夕之間有這麼多人中招。”
“現在看來,吳子西那廝怕是早已背叛了神霄宮,投到了神霄宮和姓秦的手下。”
“我方才隻不過是對姓秦的稍稍無禮了些,便招了四長老一頓喝罵。”
“若是我們去找宮主說這事兒,說不準便會立刻被執法堂帶走懲罰。”
“想要拯救神霄宮,找宮主和長老都沒用。”
“現在也就隻剩下我們二人不曾參加正午時的聚會,這事得靠我們自己!”
自從有了這個猜測之後,他連悄悄吐槽都不敢,就怕一不小心打草驚蛇,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
現在有了賈明,即便這家夥沒什麼用處,可能與他說一說,倒也能去一去心裏的煩悶。
這會兒武隆再看賈明,倒沒往常那般不順眼了,即便這家夥話癆了些,可總算對姓秦的那人不是十分追捧萬分狂熱。
“可是就我們兩個……”那可是整個神霄宮的弟子啊!
更別說還有宮主和諸位長老,且還有秦侯和昭玉宮的人。
別到時候他們沒能拯救得了神霄宮,反把自己的小命給賠了進去就是好的!
“你怎麼這般膽小如鼠?”武隆聞言瞪起眼睛看向賈明,眼裏慢慢都是不屑。
原本他還想再開口嘲諷幾句,隻是想一想這大約是整個神霄宮裏,自己唯一的友軍了,這才按捺住將要出口的惡言。
“你想想,若是我們救了宮主救了長老們,還有一幹師兄弟,等到此事了結論功行賞,你我定然是大功一件。”
“淩一飛已經死了,是吳子西親自帶回來的消息,且宮主已經確認了過的,想來定然是沒了性命的。”
“吳子西現在已然成了叛徒,這樣一來,宮裏最大的就是我。”
“等到宮主處理吳子西,我成了首席弟子,到時候有我罩著你,幫你坐上二弟子的位置,這宮裏還有誰敢招惹你?”
“且不說等將來我繼承了宮主的位置,定然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給你一個長老做做如何?”
賈明聽著武隆為他描繪的光輝乾城,眼睛裏不由慢慢浮現出一絲激動和恍悟。
“三師兄你說的是,是師弟太過愚鈍,竟然沒想到這些。”
看他這麼識相,武隆也不介意勉強誇他兩句:“你不是愚鈍,隻是不太聰明罷了。再說你膽子一貫小的可憐,即便想到怕也不敢做。”
這可不是他瞎說。
賈明這家夥,說起來身手是不錯,若參與競爭,在神霄宮弟子裏能排上前十,可這家夥也不知怎的,老實的令人發指,誰都能上來欺負他一下。
若非他偶然間發現這家夥的身手,竟是都被他瞞了過去。
也正是因此,他才不拒絕賈明的示好和接近。
否則即便他整個神霄宮都找不出來一個能說話的,也不會跟一個身手墊底又膽小如鼠的家夥做朋友。
是的,經過這一頓神聊,武隆已經開始認定,賈明這家夥勉勉強強可以作為朋友來往,再不是往常一個好欺負又話癆的同門師弟。
瞅著賈明眼中浮現出的深深的愧疚和隱隱紅了的眼圈,武隆及時的閉了嘴。
算了算了,反正說的再多這家夥也狗改不了吃屎,他何必多言。
若是說的多了,把這唯一的友軍說的惱羞成怒退出這場行動,他不就又變成光杆了嗎?
賈明揉了揉眼圈,忽然間驚呼道:“這麼說,剛才三師兄你是在和長老們還有秦侯一起喝的酒?”
雖然驚訝這家夥天馬行空的注意力,可畢竟是唯一的友軍,武隆還是多了一份耐心:“沒錯。”
“原本我今日便已監視了姓秦的半日,晚上睡不著想再去看看,萬一有什麼破綻正好被我看到,便能找到破除他陰謀的方法了。”
“隻是我卻沒想到……”武隆說道這裏氣憤不已:“宮主長老們竟然被這家夥蠱惑的那般徹底!”
“下午便一堆堆禮物送過去,晚間長老們更是齊齊去了仙林苑,爭相邀請他去赴宴!”
“這且不說,當年淩一飛那小子賣了仨月的乖,都沒能讓宮主和眾長老同意他豢養一些歌姬。”
“今日裏為了姓秦的,四長老竟然讓人出去弄了一堆歌姬回來,真是豈有此理!”
“我不過就是見禮時故意無視了他,便被四長老好一頓喝罵。”
“若不是為著能近距離觀察那姓秦的,我才不在那裏待下去!”
他越說就越是生氣,剛剛消下去的火氣又忍不住冒了出來。
且這會兒有了聽眾,不必把滿腹牢騷抱怨鎖在肚子裏暗無天日,他說起來便痛快多了。
“這麼說,三師兄你一直都在宴席上了?那你可聽到眾位長老與秦侯究竟說了些什麼嗎?”
“有說起什麼時候離開神霄宮回長安,準備帶多少人走,有都誰會跟著,會經過哪裏嗎?”
賈明剛說完,看到武隆投過來的狐疑目光,便又補充道:“我聽其他師弟說,他們應當不會在神霄宮多留,想來這幾日便會走。”
“若是不在他離開之前解決這件事,等到了神霄宮外,怕是更不好解決了。”
隻不過他沒想到,武隆聽了他的話卻是眼睛一亮:“原來他們竟待不了多久了嗎?”
“既然在宮裏找不到他落單的機會,那麼在宮外其他地方定能找得到!”
他就不信,這家夥身邊永遠跟著一堆人!
在神霄宮,即便姓秦的那幫人不派人守夜,神霄宮也會派弟子值守,尤其是今天下午他值守的時候,竟是發現值守的弟子比往常多了兩倍。
他不知道這裏麵有多少是宮主派來的,有多少是想借著值守的機會親近這個“仙人子弟”。
但就這樣的情況,他想不驚動任何人擄走秦朗或者單獨與他相處,難如登天。
賈明垂下眼睛,提醒道:“三師兄,別忘了宮主和長老們,還有一宮的弟子不可能都跟著去。”
“既然是所有人都中了蠱,若是他趁著你劫持他的時候發動蠱蟲,拿宮主或者某位長老,或者所有長老的性命來要挾你,你待如何?”
武隆一聽驚訝的看向賈明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般細膩的心思,往常倒是小看你了。”
他還以為這家夥的作用純粹就是陪他聊聊天,那些正經的大事都要靠自己去完成。
卻沒想到這家夥竟然能想這麼多,心思這般細致,還能想到這一點。
“若是按照你這般想法,那麼即便能在宮裏找到機會劫持秦朗,也得第一時間把他放倒,並且讓他失去發動蠱蟲的能力。”
“可我聽說,昭玉宮的蠱蟲發動,都是蠱師一念之間便能催發,如此便難辦了啊!”
他這會兒更是萬分慶幸,今日還沒找到機會與姓秦的那廝單獨相處。
否則若是他一個衝動,神霄宮豈不是會死的隻剩下他一人?
哦不,還有賈明。
他簡直愁的頭都快要禿了。
隻要能找到單獨與秦朗相處的機會,在他呼救前直接把他打暈絕對沒問題。
可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不知道這下蠱的人究竟是秦朗還是他身邊的昭玉宮弟子。
若是昭玉宮弟子,這家夥帶了那麼多昭玉宮的人,還要調查究竟是誰,頗得費上一番力氣花上些時間。
可他擔心這些人馬上要離開,不會給他們留那麼多時間。
若是這姓秦的,那更是難辦了!
就算把他打暈了擄走,最終不還是要把他叫醒,威逼他解除蠱術。
要是這家夥不管三七二十一,第一時間催發蠱蟲,然後拿人命威脅他,不還是得跪?
賈明微微眯了眯眼,雙眼似是閃過一絲嘲弄,隻不過等武隆看向他時,便又恢複了原先的模樣。
“所以這件事急不得。”
“三師兄,這幾日先好好打聽打聽,秦侯他們什麼時候,宮裏又會有多少人跟隨,且從哪裏走,是直接回長安還是要去別處。”
“打聽到了這些,我們便能暗中跟著,總能找到機會。”
“我們若是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離開,到時候沒有準備,怕會跟丟了。”
別的先不說,最起碼吃食還是要備上一些的。
不然這一路上,不被餓死也得被渴死。
若是離開去找吃的,定然會把人跟丟。
“行吧,既如此,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明日去找伺候長老的師弟們打聽消息。”
武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隻能點了點頭。
“已經太晚了,那我就不打擾三師兄休息了,有什麼事我們隨時聯係。”賈明說完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盯著他的背影,武隆皺著眉撓了撓頭。
他怎麼覺得這賈明好似有些不一樣了?
怎的以前沒發現這家夥這般厲害?
若是這家夥一直都是像今晚這樣,條理分明,心思細膩,辦事謹慎,十分靠譜的樣子,定然能與吳子西一般得了宮主的看重,又豈會被其他師弟欺負成那般模樣?
他沒有用靈力消除酒意,頭一直都暈暈沉沉的,若非與賈明商議事情,早就支持不住睡了過去。
現在賈明離開,他直接脫了衣服上了床,幾乎是瞬間,響亮的鼾聲便響了起來。
門外,走了沒多遠的賈明頓住腳步,回過身看了看武隆的房間,嗤笑了一聲轉身沒入夜色中。
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掀開桌上的黑布,露出一個小巧的鴿籠。
弄了些穀子喂給兩隻鴿子,這才坐在桌前,裁了一塊紙條,寫完了字之後把紙條裝進小竹筒,綁在鴿子的腳上,打開窗戶。
看著鴿子沒入高空,他這才打了個哈欠,洗漱完畢上床睡覺。
武隆那家夥空有一身武力,卻是個沒腦子的貨。
不可信。
這件事不能隻靠他打聽,得自己去打聽才行,不然靠那個不靠譜的家夥,怕是沒等他打聽出來,秦朗就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