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看見林公公就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
現在大唐風調雨順,各路流寇也已派了軍隊出去圍剿,想來應當差不多要圍剿完了。
頡利被他已經抓回來了,突厥的事情也解決完了,前朝餘孽更是早就交到了他手上,崔家也倒了,朝堂又沒什麼事,李二又找他做什麼?
真是的,哪次前腳進家門後腳李二就派人來找,這他娘是屬警犬的吧!一刻也不讓人安生!
“陛下找我什麼事?”
“這個咱家知道,百騎司的一個頭領被人殺了,都好幾天了,一直也沒什麼進展,陛下大怒,知道秦侯回來的消息,這才讓咱家來找您。”
林公公急匆匆的拽著秦朗就走,一邊走一邊回答。
他出宮的時候,禦書房齊唰唰的跪了一地的百騎司頭領,陛下臉色鐵青,若不是皇後娘娘一直勸說,怕是那些頭領都活不成了!
“百騎司的人被殺了讓大理寺去查就是了,找本候有什麼用?”秦朗甩開林公公的手,簡直想仰天長歎!
得虧李二沒在自己麵前,否則真想啐他一臉!
沒糧找自己,打仗找自己,找玉璽也是自己,現在連百騎司死個人都是找自己,李二這個老家夥是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一塊青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哎呀我的侯爺啊!”林公公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道:“發現那具屍體的時候,陛下便已令長安戒嚴,許進不許出,百騎司全城搜索,各衙門全力配合,可找了三天也沒找出來。”
“您這一走連個知道的人都沒有,陛下怕夜長夢多那凶手逃了出去,已經傳令讓各地的百騎司尋找您呢!”
“長安戒嚴幾天還成,若是戒嚴的時間長了,定會引起民怨,陛下急的都上火了,收到城門傳來的消息說您回來了,趕緊便讓咱家來叫您。”
“不是才三天嘛,急什麼?”秦朗翻了個白眼道:“哪個案件能三五天的便查出來?”
“再說陛下的百騎司不一直都挺厲害,全天下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還能連個殺人凶手都找不出來?再說本候也不會查案啊!”
就算是前世,刑偵手段那般高科技,有些案子也沒辦法三五天就能查個水落石出,在這古代,十天半月都算快的了,有什麼可著急的?
他那時光流轉術可就隻看過活人,誰知道對死人有沒有用!
哎呀不好!秦朗在心中暗叫一聲。
若是此次進宮,時光流轉術對死人無效,自己豈不是有掉馬甲的風險?
這般一想,就越發的不想去了!
“您不是卜算之術高明嘛!”林公公看秦朗滿臉的不情願,陪著笑臉道:“陛下是想讓您去卜上一卦,找一找殺人凶手的蹤跡。”
他就知道!
秦朗在心裏冷哼一聲。
若不是因為自己吹牛卜卦之術厲害,李二哪裏還會尋找自己去給他破案!
不過,百騎司本就是是個暗諜情報機構,不光是監聽大唐百官,派去各國的精英探子也是出自其中。
他們幹的本就是掉腦袋的事情,除了大唐內的那些百騎司的人,莫說死上一個,便是死上十個八個的也正常,怎麼李二反應這麼大?
難不成死的那個百騎司頭領,便是被李二派去別國的探子不成?
如此一想,秦朗倒是來了點興致,也沒那麼抗拒了,隨手喚過一旁的下人,讓他們去小程李崇義等人府上,告知他們自己進宮了,去衡州一事等他回來再說。
交代完了這些,秦朗便隨著淩公公進了宮,直接去了禦書房見李二。
進了書房的門,果真便看到了齊唰唰跪了一地的百騎司之人,看見他時眼中的光仿佛能把人的眼睛都閃瞎了,由此看來,這幫人有多盼著他進宮。
“見過陛下。”秦朗向坐在桌案後,一臉狂躁暴怒,想要殺人的李二行了一禮。
“這幫廢物,查了好幾天竟然連凶手的影兒都沒摸到,氣死朕了!”
李二看見秦朗進來便緩和了臉色,隻是一瞧跪了滿地的鵪鶉,剛消下去一點點的火氣“轟”的一下又升了幾丈高,臉色瞬間又陰沉了起來。
“你快起上一卦,算一算這凶手究竟藏在了哪裏。”
“屍體呢?”
“你要屍體做什麼?”
“陛下,微臣卜卦看的是麵相,自然要見屍體,隻不過微臣還沒在死人身上試過,靈不靈微臣可不知道,您還是莫要報太大希望的好。”
秦朗眉峰一挑,先給李二打一針預防針,免得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會兒看自己算不出個子醜寅卯來要挨廷仗。
本來這查案子的事就跟他沒關係,若是因為這個被李二遷怒挨了廷仗,那可是冤到家了!
李二自然知道這個滑頭小子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忍不住眉心抽了抽,大手一揮讓人抬了屍體進來。
得虧他為了尋找凶手還留著屍體沒讓下葬,否則這會兒這小子找自己要屍體怕還真交不出來。
“陛下,那名百騎司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他的死讓您這般在意?”趁著搬屍體的空隙,秦朗開口問道。
“那百騎司是朕在渭水之盟後,派往西突厥的探子,一直潛伏在西突厥為朕收集情報,無事不會輕易回來,即便有事,也會聯絡跟他交接之人。”
“三天前的子時,他回到長安被巡邏的武侯護送著前來見朕,卻被人在朱雀大街一箭穿喉!”
“這麼多年了,朕還從未遇到過這般膽大妄為之人,竟敢在長安,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在眾多武侯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李二一掌拍到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他臉色也難看的緊,滿臉的殺意讓人心驚膽戰,這也是秦朗唯一一次見過李二如此憤怒的時候。
即便當初頡利率軍打到渭水河畔,他雖是暴怒,卻沒有這般讓人膽寒的殺意。
“這是對大唐的挑釁,對朕的挑釁!不管是誰,他死定了!”
說完這句話,李二深呼吸了幾口,壓下心裏的怒火,這才道:“經過仵作檢驗,他身上有多處傷痕,隻是傷雖多卻並不致命,並且傷口有新有舊,像是經過了一番苦戰。”
“朕想,他一定是在西突厥打探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情報,否則若隻是些尋常情報,他不會這般逃了回來!”
“當初一同去西突厥的還有十多個,其他探子怕是也已經遇害了,隻有他一人回到了長安,隻是沒想到,雖然他到了長安,卻依舊糟了毒手。”
“他能叫開城門是因為隨身攜帶著百騎司的令牌,那凶手既然在城內截殺他,定然是之前便居住在長安城,否則連城門都進不來。”
“所以,那凶手一定是西突厥安插在我大唐的探子!”
李二也不待秦朗詢問,立刻將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哪怕是這小子的卜卦之術對死人不起作用,可這小子心智高絕,未必不能發現什麼疑點。
“那可從他身上搜出暗報了?”秦朗問道。
百騎司的密信暗報是經過改良的。
渭水之盟後不久,李二曾問過他是否有能把密信暗報隱藏起來,隻有自己人才知道如何查看,外人看來隻是尋常紙張的方法。
他去問了老孫,老孫專門調配了這個藥方,若要看信,必須在信紙上抹上另外一種藥水才能顯出字跡。
從那以後,百騎司便開始沿用這種傳遞密信暗報的方法。
“沒有。”李二搖了搖頭:“百騎司的密信,除了百騎司的人、你和朕還有孫道長之外,再無人知道查看密信的方法,別人即便拿到密信,也不會在意,隻會把密信當做尋常紙張。”
“他身上搜遍了都沒找到密信,朕原本想,他的暗報早在進入長安之前便已被人偷取。”
“可朕問過百騎司統領,此人身手在百騎司中最高,若是有人能從他身上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暗報偷走,那麼也不必安排其他人手在長安截殺他。”
“會不會是他不慎遺失了?”秦朗皺眉問道。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這一路被人圍追堵截刺殺,慌亂之間遺失暗報也在情理之中。
“不會。”李二仍舊搖了搖頭:“百騎司的密信,就是怕不慎遺失或是死後被人翻屍發現,所以有一明一暗一真一假兩封暗報。”
“真的被縫在裏衣的暗兜裏,除非把人扒光否則發現不了,假的那封則是放在小竹管裏,掛在脖子上,若是有人攔截,也隻能截到假的。”
“那就奇怪了。”秦朗眉頭皺的更緊。
想來除非送密報的那人身死,並且百騎司中出了叛徒,才能拿到暗報,或者是殺人燒屍一了百了,誰也拿不到。
似李二這般防護嚴密,密報仍舊消失,確實令人費解。
說話間,兩名千牛衛抬著屍體走了進來,秦朗按下心中的疑惑,走到屍體旁邊,運轉時光流轉術。
讓他鬆了口氣的是,這時光流轉術果然強大,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都能看到。
隻不同的是,活人可以多看未來七天,而死人隻能看過去七天罷了。
這名百騎司的人身手果真不錯,對殺氣的敏銳度也很高,幾乎是在箭被射出的瞬間他便察覺到了,隻是他身受重傷沒有辦法躲開,而那些武侯反應太慢,沒來得及救援。
凶手果真猖狂的緊,不著黑衣不蒙麵,大晚上的穿的騷氣衝天,一身白衣在夜幕下,就差沒閃閃發光了。
隻是很可惜,殺手似乎對自己的箭法很是自信,射出箭後便轉身離開,死者也隻看了一個背影而已。
不過不要緊,那凶手的背影與所穿的衣服都已經被他記在腦中,隻要順著凶手離開的方向去查,總能查出蛛絲馬跡來。
“如何?可有卜算出什麼來?”李二看他半晌不說話,心中急的不行,連忙催問道。
秦朗撫著下巴,思考怎麼忽悠李二。
他娘的,這個死了的家夥沒看到殺他那人的臉,讓他怎麼說?
總不能跟李二實話實說吧?那多損自己仙人子弟的光輝形象!
沉吟了一會兒,秦朗才想好了說辭。
“額……陛下,臣這卜算之術雖說也能用於死人之身,可卻比不得活人那般算的清楚,更何況還是以一個人來推算另外一個人,即便是活人臣也沒這麼幹過。”
“你就說到底有沒有尋到什麼線索?”李二不耐煩聽他逼逼,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