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輕笑起來:“果真不虧是深受頡利看重的軍師,心思縝密眼力亦非常人所能及。”
“在下最慶幸的是便是在第一時間給軍師下了蠱,否則現在等待在下的怕就是突厥大軍了吧?”
“秦仙人易容改貌來到突厥不知有何所圖?難道僅僅是為了那些牛羊馬匹不成?”倉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問道。
“既然軍師已經知道了在下的身份,不知軍師想要如何做?去向頡利揭發我等的身份嗎?”秦朗不答反問道。
倉古笑了起來:“在下從來就是個自私的人,在我看來,沒有人的性命比我更重要!”
“而今,秦侯給在下種下蠱蟲,捏著我的性命,我又豈敢去告發秦侯?”
“雖說昭玉宮十多年不曾出現過,可昭玉宮的傳言在下卻是聽了不少。”
“若是在下所料不錯,秦侯給在下種的蠱蟲並不止一種吧?”
“聽說昭玉宮收徒,第一件事便是為門人子弟種下一種蠱蟲,名曰:禁言蠱!”
秦朗再次沉默了下來,良久扶額輕笑:“軍師啊軍師,在下真是對你心生忌憚了!”
“以漢人之身在突厥經營多年,並且做到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若沒有過人的心機智慧怕是做不到啊。”
“秦侯何必對在下心生忌憚?”倉古輕笑道:“要知道,在下對秦仙人可是仰慕已久,若是能夠追隨秦侯,這一生再無遺憾。”
秦朗失笑:“軍師說笑了。”
“你在突厥地位尊貴,在下不過是大唐一個小小的侯爺,怎會讓軍師生了追隨之心?”
“不瞞秦侯說。”倉古微笑道:“當初在渭水河畔,在下看到秦侯禦空飛行的仙人之姿,便已心生向往,恨不得立刻追隨你。”
“隻是那時在下知道,突厥與大唐水火不容,而在下在突厥地位又頗高,深受頡利看重,若是貿貿然開口,定然不會取信秦侯。”
“是以雖說萬分可惜,卻也隻能無奈離開。”
“從那以後,在下便開始收集秦侯的消息了,總想著有一天能夠得天垂愛,夢想成真追隨秦侯。”
“卻不料這一天竟然來的這麼快,竟然在突厥再次看到秦侯。”
“並且,在下還正好需要軍師的幫助對不對?”秦朗挑眉道。
“在下可以保證,隻要秦侯讓在下追隨與你,不管你想要在突厥做什麼,在下都會鼎力相助。”
“你心機深沉,難道就不怕本候會覺得你難以控製,隻是暫時答應你,等利用你把事情辦完之後立刻殺了你?”秦朗挑眉問道。
“一開始的時候自然是怕,可現在在下小命不是已經握在秦侯手中了麼?既然都已經被秦侯捏住了命脈,怕也無濟於事。”
“再說。”倉古笑道:“秦侯已經給在下種下了蠱蟲,還會怕在下再反水麼?”
“何況,這世上假仙人多不勝數,可真正能夠施展神仙手段的卻隻有秦侯一人。”
“世人皆想長生,在下也不例外。”
“能夠追隨秦侯,這長生便有了盼頭,在下何苦費盡心機追隨了秦侯之後卻又反水?”
“秦侯,能夠招安在下,絕對不會虧了的!”倉古聲音中滿是誘惑。
“這些年在下可不僅僅隻經營了突厥,就連西域也有一些勢力,秦侯收了在下,這些勢力便可盡皆屬於秦侯。”
“若是在將來,秦侯你做膩了侯爺,想要做個皇帝,有了在下以往經營的勢力和在下的輔助,再加上秦侯的能力,即便強如大唐,也擋不住你我!”
“到時君臨天下,光宗耀祖,豈不比在別人手底下看臉色的強?”
“若是在下得到的消息沒有錯,秦侯對大唐對李世民的貢獻可謂不小!”
“不管是仙藥高度酒,還是仙糧土豆,亦或是其他神仙之物,再加上秦侯為了李世民以一己之力打退突厥大軍,更是要了許多賠償以充實國庫……”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驚天之功?”
“莫說一個小小的縣侯,便是國公也是做得的!”
“可到頭來呢?李世民是如何對秦侯呢?”
“不痛不癢的封了個縣侯,賞賜了些許金銀之物便打發了!”
“也就是秦侯好性,若是在下,早已怒火衝天,與李世民翻臉了!”
“秦侯,在下為你覺得冤屈啊!”至此,倉古已是滿臉憤慨之色,仿若遭受如此之大冤屈的並非是秦朗而是他!
秦朗麵色古怪的瞅著倉古道:“所以說,你現在說的這番話,不是想要追隨我,而是想要策反我?”
“想讓我拋棄大唐的一切,跟著你自立為王?等有朝一日勢力足夠,便將大唐收入囊中?”
倉古咳嗽了一聲,收起臉上憤慨的表情道:“當然不是,在下隻是覺得,以秦侯的能力屈居於李世民之下,著實有些過於委屈了!”
“先不說秦侯本是神仙人物,本該逍遙於紅塵,不為世俗名利所擾,可現在既然入了紅塵,又何必委屈自己,聽從他人命令?”
“罷了罷了,交淺言深,畢竟在下與秦侯隻是第二次見麵,秦侯不信任在下亦是應當。”看自己說了半天秦朗並沒有什麼表示,倉古便歎了一聲道。
“反正在下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追隨秦侯,不管秦侯做什麼決定,在下都絕對支持。”
“您若是想要逍遙紅塵,在下就用這些年經營的勢力為您打造一個桃花源,若您想要自立為王,在下二話不說,要人給人要錢給錢,絕對擁立輔佐您!”
“反正,在下是跟定秦侯了!”
“軍師就這般有把握,本候會答應你?”
“我想,秦侯應當不會拒絕在下才是。”倉古笑道:“畢竟在下追隨秦侯,您除了能夠借用在下在這些年經營的一切,還能夠得到一個得力的屬下,何樂而不為?”
“本候自然不會拒絕。”秦朗似笑非笑的道:“畢竟本候已經尋了你許久,前朝天壽帝楊浩之子楊正文!”
倉古聞言麵上一變,快的讓人注意不及便立時便恢複了正常,皺眉驚訝問道:“秦侯是在說在下嗎?”
“您以為在下是前朝天壽帝楊浩之子楊正文?”
“難道不是?”秦朗挑眉反問。
“自然不是!”倉古搖了搖頭:“在下也是漢人,卻從未聽說過前朝天壽帝有兒子,既然天壽帝都沒有兒子,在下又怎麼會是他的兒子?”
“況且,在下已經四十有餘,離開中原來到突厥也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前朝才覆滅多久?”
“當初天壽帝死時也才三十有二,就算他有兒子也不過才十多歲而已,距離如今也不過才八年時間,才不到三十歲,與在下的年紀也對不上啊。”
“哦?你倒是對前朝之事頗為了解嘛!”秦朗微微一笑,看著倉古道。
“這是自然。”倉古詫異的道:“在下做為突厥的軍師,若是不了解大唐的消息,又如何輔佐可汗?”
“照你這麼說,你了解的這些事都隻是因為頡利?”秦朗挑眉問道。
“難不成還因為別的?”
秦朗輕笑:“自然是因為你便是楊文正,否則你怎麼會知道他就算有兒子也才不過十多歲呢?”
“難不成就不允許楊浩老來得子,孩子才不過幾歲年紀?這是其一破綻。”
“其二,你雖然極力偽裝成軍師倉古,可他看人的眼神與你不一樣。”
“其三,雖然倉古與你身形相差不多,可若是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發現一些細微的差別,既然你知道本候的手段,那你覺得本候會看不出來?”
“其四……”秦朗笑道:“便是氣質的問題。”
“雖說這玩意兒縹緲不可捉摸,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氣質,生長的環境和所受到的教育,再加上曾經的經曆,便會形成屬於一個人獨特的氣質。”
“倉古雖說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突厥深受頡利看重,可到底並不是天生如此,所以那種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威勢他卻是沒有的。”
“那麼你猜猜,你身上有沒有這種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威勢?”
倉古默不作聲,秦朗又笑道:“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本候早說過,幸虧第一時間給他下了蠱。”
“你既然知道昭玉宮,那也應當知道,這蠱師所下的蠱蟲,會與蠱師之間有一種莫名的聯係,隻要倉古站在本候麵前,本候便能感覺到蠱蟲的存在。”
“可是在你身上,本候並未感知到當初給倉古所下的那條蠱蟲。”
聽到這裏,倉古……不,楊正文麵色難看了起來:“你說並未感知到當初給倉古下的蠱,便是說感知到了給本王下的蠱?”
“感覺很是敏銳嘛!”秦朗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搜集了本候不少的消息,想來也應當知道本候擅長卜卦之術。”
“見到你的時候,本候便已經知道,你並不是倉古,而本候又尋找了你這麼久,又豈能輕易放過你?自然是要在第一時間給你下了蠱,把你捏在本候手中!”
楊正文麵色黑沉沉的簡直宛若帶著暴風雨一般。
他現在悔不當初,之前沒有聽從倉古的勸說,不要貿然出現在秦朗的麵前,否則定然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他是真的好奇!
好奇這個不及弱冠的少年郎君,是怎樣把崔家拉下馬,又是怎樣順藤摸瓜知道自己的事情。
他知道此人擅長卜卦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比起他的卜卦之術,他最為出名的還是他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禦空飛行這些神仙手段。
卻不料,一時大意竟然自己送上了門來!
“本候就說,為何找遍了大唐卻仍舊沒有你的蹤影!”秦朗眼中滿是愉悅的神色:“若不是此次突厥一行,想要找到你,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
“你要把本王交給李世民?”楊正文冷冷的看著秦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