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秦朗還保持著在家時的習慣,早早的起床鍛煉身體。
等他跑了一圈回來,正要回屋洗漱一下,卻看到自己院子前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還是那身永遠不變的白袍,黑發披肩,是宮主。
他和宮主一共不過見了兩次麵,這次是第三次見麵,往日並無交集,便是話都不曾多說,再加上他暗戳戳惦記自家娘親,算是後爹的後備人選,秦朗有些尷尬。
於是便裝作沒看見打算直接回院子裏,卻不料走到門口之時身後傳來一聲含著笑意的聲音。
“秦朗。”
腳步頓了頓,秦朗轉身臉上便換上平日裏總是掛著的微笑。
“宮主一大早來找在下,不知有何事?”
“我想找你聊聊。”宮主雙手負在身後,慢悠悠的走了過來,黑眸之中滿是柔和,和上次那種隱隱帶著殺意的目光不同。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在下與宮主並無太大交集,不知宮主想要聊些什麼?”秦朗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問道。
其實他心中隱隱有些猜測,這宮主叫住他無非是為了娘親的事情而已。
這次回來他便覺得,這宮主的態度有所不同,待自己有了幾分親熱,應當想是通過自己撬開娘親的心防,想讓娘親接受他。
隻是他憑什麼就那麼肯定,自己會丟下親爹去幫助他?
就算他來自前世,不在意娘親是否能和爹和好如初,變成一家人,但也不代表他真的願意給自己找個後爹,尤其是在娘親對他並無情意的時候。
“此處不便,若是不嫌棄,不若到我住的地方坐坐?”宮主麵上依舊含著柔和的笑意,整個人似乎都平和起來,沒有上次見的那般充滿戾氣。
“真是不好意思。”秦朗臉上帶著抱歉的笑容:“在下出了一身汗,想要趕快回去洗個澡,不然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怕是不能隨宮主去了。”
宮主挑了挑眉笑道:“若是如此,便更應該去我哪裏,我的住處有溫泉,正好去泡泡解解乏。”
這是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弄過去談心的節奏嗎?
秦朗挑眉,臉上換上假笑:“娘親讓我一會兒去陪她吃早飯,宮主應當知道,在下不能在昭玉宮多待,想要多陪陪娘親。”
“我已經和嫣兒說過了,想要和你聊一聊關於她體內蠱蟲躁動的事兒,所以你不必擔心,等我們聊完了,你再來陪嫣兒不遲。”宮主麵上依舊是清清淡淡的笑,語氣也十分柔和。
他找了一個秦朗沒有辦法拒絕的理由!
娘親的身體,她體內能夠要人性命的蠱蟲是他最為惦記的事情。
隻是他本身不擅長蠱術,火尋漪瀾雖說蠱術高明,可若是和這位昭玉宮的宮主比起來,相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若是真能聯合著他,找出解決娘親體內蠱蟲的辦法,莫說陪他聊一聊,便是幫他做什麼都願意!
即便他知道,這個男人的目的不純粹,對娘親有覬覦之意!
“如此,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秦朗點了點頭,不再拒絕。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一處清幽的院子,看著這個院子秦朗忍不住挑了挑眉。
在他想來,這昭玉宮宮主乃是西域之人,平日裏生活習慣應當都與大唐不同,住處也當是充滿西域風情的院落。
卻沒想到,這裏竟然是一座江南小院,並且還與娘親的住處十分相似。
並且看房屋的新舊程度,並不是近些年才建造的,應當建了有許多年了,怕不是為了娘親能夠習慣,才將住處建成這般模樣的吧?
“你先去洗漱吧。”宮主含笑指了指旁邊的屋子:“那裏麵便是溫泉,一應洗漱用品我會讓人給你送去,一會兒洗完了,來前廳找我。”
“如此多謝。”秦朗也不矯情,抱了抱拳徑自便朝他剛才指的那個屋子走了過去。
溫泉內的溫度其實並不算太高,尤其是邊緣地區,即使在西域這般的高溫下也十分舒適,屋子裏並不讓人覺得悶熱難受。
他慢騰騰的泡著,並不急於早早結束去和那位宮主談話。
即便是他說要聊一聊娘親蠱毒的事情。
太過急切的話,便容易露出破綻,被人牽著鼻子走。
若是這宮主真的十分愛慕娘親,他會比自己更急切治好娘親。
他不想讓人以解除娘親體內蠱毒的辦法來交換,讓他幫忙得到娘親的心。
娘親被禁錮了這麼多年,最應該得到的,便是自由!
不單單隻是身體上的自由,還包括心靈上的自由!
她想要做什麼,自己絕對不會阻止,反而要成為她最大的靠山,讓她可以在這個封建社會踏踏實實,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會被任何人鉗製。
沒多大一會兒,便進來了四位身著紅黃藍綠四色薄紗的西域女子,前凸後翹火辣的身材,白皙立體的五官,包括身上的氣質都讓他猜測,這並不是普通的昭玉宮侍女。
四名女子一進門,將手中捧著的一應洗漱用品放下,便脫了鞋子除去身上的薄紗,想要進去溫泉池中。
“你們做什麼?”秦朗挑眉問道。
“郎君,宮主命我們姐妹來伺候您。”一個女子帶著火辣的笑,大膽的依偎到秦朗身邊:“不止是伺候您沐浴,隻要您想,我們姐妹什麼都可以做!”
這樣暗示性極強的話語,若是秦朗還不知道那位昭玉宮宮主打的是什麼主意才奇怪了!
隻是他莫不是以為,用幾個美人兒便能讓自己色令智昏,對他言聽計從不成?
“不必了,我一會兒還要與宮主談事,你們都下去吧。”秦朗淡淡的拉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白皙如玉的胳膊。
“郎君,我們姐妹可不是那些低下的侍女,而是昭玉宮的弟子。”依偎在秦朗另一側的女子笑道。
侍女不過是下人,隨意讓人買賣,自然也很難讓人有征服的快感,可若是門人子弟又當不同。
這個女子這般說,不過是想要告訴他,她們身份高,宮主很看重他罷了。
隻是對於秦朗來說,不管是昭玉宮的女弟子還是下人都一樣。
他本也對美色算不得上心,不管是別人知道了他仙人子弟的身份之後,還是他因為他是國侯,反正想要巴結他,給他送女人的並不在少數,隻是都被他拒絕了。
“不必了。”秦朗淡淡的掃了幾人一眼道:“幾位都是昭玉宮弟子,不必做這般的事情。”
“況且在下未婚妻和紅顏知己都一起來了,若是當她們知道,定然會傷心的。”
“在下雖說算不得好人,可讓自己女人傷心的事是萬萬不會做的。”
“幾位娘子還請回吧,告訴宮主一聲,不必為在下安排這種事,在下對除了心愛女子之外的女人,並不感興趣。”
幾人咬了咬唇,神色掙紮的看著秦朗,暗中下的同心蠱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真是讓人好生奇怪!
也不知這少年郎君用的什麼法子,竟然連昭玉宮的蠱蟲都奈何不得!
有心想要嬌笑著上前用美色勾引,可被他眼中的冷意嚇到,那股與麵對宮主之時的危險感竟然毫無分別,一時之間竟然被嚇得不敢有絲毫動作。
“培養蠱蟲不易,這等好東西還是莫要浪費到在下身上了。”秦朗眼中帶著冷意,唇角勾著譏笑,攤開手掌,三隻蠱蟲趴在他掌心,任憑怎麼催動都毫無反應。
“一會兒見了宮主在下倒是要問問,究竟何處得罪宮主了,竟然給在下下蠱!”
秦朗說著,單手一拋,三隻蠱蟲便被他丟在房間的地上。
“郎君莫要告訴宮主,是我們姐妹幾個自作主張,還請郎君饒命!”
“若是讓宮主知道我們姐妹幾個給郎君下蠱,定會把我們丟入萬蠱窟的,郎君饒命啊!”
幾名女子嚇得連聲求饒,爬出溫泉不住磕頭。
秦朗暗自嗤笑。
他可不相信,若是沒有那位宮主的命令,這幾個女子明知道他是昭玉宮的貴客,聖女的兒子,竟然還敢給他下蠱!
若不是脖子上掛的玉墜,說不得便真上了當。
那蠱蟲雖說他不知有什麼作用,可既然那位宮主現在對自己沒了殺意,又通過女子來為自己下蠱,想必這東西應當與女色有關。
不是讓自己獸性大發,便是讓自己對這幾名女子心生好感,以達到他控製自己的目的。
“下去!”秦朗懶得再看這幾人,也不想和她們多說,語氣淡淡卻不容拒絕的道。
幾名女子麵麵相覷,急急忙忙爬起來,抓起地上的蠱蟲和架子上的衣服便跑了出去。
秦朗靠在溫泉池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還以為那宮主是個心思深沉的,卻沒想到竟然是個蠢貨!
這個時候竟然還敢給自己下蠱,妄想控製自己,難道真是嫌命太長了麼?
若不是為著娘親說的救命之恩,為著娘親體內的蠱王,他早就把昭玉宮上上下下一網打盡了!
本來還想著要給他一個機會,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敢做小動作,真是欺人太甚!
幾名女子退出屋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滿是懼意。
“我們怎麼辦?他會不會向宮主告狀?”黃衣女子咬著唇眼眶泛紅的道。
“我早就告訴過你們,千萬不要刷什麼小手段,這位郎君可是聖女的兒子!”一個從一開始便沒往秦朗身邊湊,穿著紅衣的女子開口。
“你們也不想一想,聖女是宮主心尖尖上的人,若是被聖女知道你們對她兒子下手,一狀告到宮主麵前,我等豈會還有生路?”
“再說若是真成功便也罷了,若是宮主不同意我等給他下同心蠱,到時解了便是,現如今可好,不但沒有成功下蠱,還把人得罪了,我看你們怎麼辦!”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藍衣女子撇了撇嘴道:“宮裏誰不知最近聖女對宮主態度有所緩和,若是她願意,早晚是昭玉宮的宮主夫人。”
“若是我們能夠成功下蠱,讓聖女之子喜愛我們,以後便是一步登天了!”
“可現如今計劃破滅,還不如老老實實去宮主麵前領罰,最近宮主心情好,說不得會放我們一馬,可若是等那位郎君去和宮主告狀,到時我們怕是難逃死罪!”
“那我們趁著郎君還未出來,快些去找宮主吧。”綠衣女子急急忙忙的推著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