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往事

秦朗聽到這個名字,覺得十分熟悉,像是在哪裏聽過一樣,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何時聽說過這個名字。

張紫嫣苦笑一聲,眼中射出兩道仇恨的冷芒:“我本是前朝右堂將軍張宣之女,隻因爹娘隻有我一個女兒,所以頗為寵愛。”

“十六年前,那時還是大業六年,我帶著貼身丫鬟去逛燈會,因為人實在太多不小心與她失散。”

“孤身一人的姑娘家,可想而知會遇上什麼事情。”張紫嫣淚盈於睫:“我倒出尋找丫鬟的蹤跡,卻被地痞無賴盯上了。”

秦朗挑眉。

這古代的燈會,與現代的情人節可以說是有著相同的性質。

因為古代女子被封建禮教束縛,等閑不得輕易露麵,而這一年一度的燈會,便成了少男少女相識相戀的日子。

這張紫嫣燈會遇難,接下來便是英雄救美了吧?

美貌少女對救命恩人一見傾心,以身相許,兩人幸福的生活了在一起,這種這種俗到不行的套路在前世的電視劇小說中,都被寫爛了!

“危難之際幸得一位年輕郎君仗義出手,才解了危難。”張紫嫣說到這裏,眼中的恨意幾乎凝成實質。

聽到這裏,秦朗微微一笑。

果不其然,英雄救美,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從不缺少。

隻是,為何這張紫嫣眼中卻無一絲喜悅,反而滿是恨意?

難不成這場英雄救美是那位救命恩人自導自演,隻為了結識白富美,好一步登天少奮鬥三十年,最後拋妻棄子成為了陳世美不成?

一時間,秦朗腦中各種套路齊飛,腦洞大開,瞬間閃過許多被寫爛掉的橋段。

隻是,他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

張紫嫣並不知道秦朗的腦洞,徑自咬牙切齒,聲音裏滿是恨意的道:“誰知道,這一次遇見,卻為家中埋下了天大的禍根。”

秦朗眉心緊蹙。

禍根?莫不是這救命恩人身份不簡單,位高權重逼迫張家嫁女不成?

瞬間他便想起了鄭富貴家的事。

不過一個小小的秀才,便能逼迫得一介富商差點家破人亡,這張家位高權重,若是被人逼迫,那救命恩人必然更是權勢滔天之人,才能被稱為禍事。

“那時楊廣窮奢極欲、殘暴荒淫,朝中被他弄得烏煙瘴氣,百官敢怒不敢言,隻能明哲保身。”張紫嫣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猩紅著雙眼繼續說道。

秦朗心中一跳。

莫不是這逼迫張家的人便是這個隋煬帝?

若真是如此,在這種封建時代,一國之君確實是權勢滔天無人可擋,張家做為臣子,還真是沒什麼能力反抗。

“他寵信宇文述,任憑他在朝中橫行霸道,一手遮天,殘害忠良。”張紫嫣毫不停歇的說道,身體不住的顫抖,似是恨到了極致。

可秦朗聽了這句話卻挑起了眉。

怎的又說道了宇文述,難不成是想要給他普及一下曆史知識?

看她情緒實在太過激動,秦朗歎了口氣,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摁在一旁的胡凳上,執起銀壺為她到了一杯飲品塞入她手中:“喝點東西,冷靜一下再說吧。”

張紫嫣心中湧起一陣暖意,朝他笑了笑,將手中的飲品一口飲盡,頓了頓再次說了起來,許是真的太恨,她手中的銀杯被她大力之下捏的變了形。

“我父因個性耿直又嫉惡如仇,不願與之同流合汙,朝堂上多有爭執,早已被宇文述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隻是我父位高權重,宇文述心生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我父方正,從不做貪汙腐敗之事,宇文述雖說想要除掉我父親,卻因為抓不到什麼把柄,隻能做一些小動作來為難我父親,卻拿我父親無可奈何。”

“後來,宇文述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受楊廣的寵信,朝中大臣要麼避其鋒芒,要麼與之同流合汙,我父眼見朝綱敗壞,楊廣卻無動於衷,便生了退隱之心。”

“隻是還不待我父親請辭,宇文述卻突然找上門來。”

“我還記前一天,母親告訴我說父親為我找了一門好親事,男方是我父多年至交好友的孩子,說那人溫文爾雅,脾氣溫和,將來我定能幸福。”

“第二日便是男方上門拜訪的日子,那天父親母親都很高興,家中下人也是笑容滿麵,家裏熱鬧的很。”

“我受爹娘寵愛,所以爹娘不願意我盲婚啞嫁,便安排我偷偷的在屏風後,看一看那家郎君的長相言談。”

“趁著人還沒來,母親讓人帶我去中廳躲著,我才隨著丫鬟到了屏風後,便聽人說宇文述來了,並且是帶著重禮上門。”

“我看著父親疑慮重重的將人迎進中廳,問及宇文述來意,他笑著說,他兒子對我一見鍾情,想要與我家結秦晉之好。”

“這話對我家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張紫嫣恨恨的道:“宇文述與我父從來就不是一路人,在朝堂也多有爭執,我父看不上宇文述的為人,怎肯將唯一的愛女嫁給他兒子?”

“況且我平日裏也甚少出門,便是有什麼宴會需要赴約,也不過都是一些夫人娘子們的宴會,何曾見過宇文述的兒子!”

“這些母親知道,便問宇文述他兒子何時見過我,聽了他說我才知道,那次燈會上救過我的年輕郎君,便是宇文述的兒子宇文化及。”

“因著宇文述的權勢越來越大,我父不願意輕易得罪他,便婉拒了他,說我已經定下了人家。”

“宇文述怒衝衝的離去,我父因為此事,便不敢再提請辭退隱之事,生怕手中沒了權勢隻能任他再割,再也護不住我。”

“因為被宇文家盯上,我父親隻能與至交好友長談一番,將兩家之前說好的婚事作罷,生怕因為此事連累好友。”

“我父親本以為,宇文述不會善罷甘休,卻不知為何接下去竟然沒了消息,在不曾提起過此事。”

“一年過去了,宇文述仍舊沒什麼動靜,就連平日裏在朝堂上也不曾再與我父親有過什麼爭執,我父便放下了心,以為宇文述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便再次談及我的婚事。”

說道這裏,張紫嫣的眼神冰冷如刀刃,似能將人淩遲一般。

“誰知,這宇文述從來就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人,這一年的蟄伏,也不過是為了尋找時機,好一擊致命而已!”

“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竟然策反了我父親許多心腹,給我父親強行安插了罪名,要將我家滿門抄斬!”

“隻是他沒想到,被策反的人中有一人終是沒有丟掉良心,將此事悄悄的告訴了我父親。”

“可他說的太晚了,事情已然成了定局無可更改,我父將我打昏,悄悄托付給了我母親的貼身侍女,讓她帶我走。”

“母親因為與父親情深義重,不願大難來時各自飛,一心想要陪著父親,便跟著父親一起被……”

張紫嫣說著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手中的銀杯已經被她捏的不成形狀。

秦朗越聽越覺得這個故事是在熟悉的很,似乎在哪裏聽過,皺著眉苦思冥想之下,猛然想起當初救了崔獻的兒子,在他家聽崔老夫人講起的一樁往事,可不就是此事麼?

隻不過崔老夫人說的是簡化版,而張紫嫣說的是詳細版,當初崔老夫人還說,自己容貌生的與張紫嫣十分相似,尤其是眼睛,幾乎如出一轍。

他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滿是大大的“臥槽”兩字。

原身的身世,可真是夠曲折的了,典型的爽文男主身世設定。

若是原身不死,被昭玉宮尋到了,憑借昭玉宮的勢力,再加上原主的性子,頭一個要找的不就是崔立麼?

接下來一定會和崔家對立,不就是打臉升級的裝逼之路了?

這娘找到了,親爹是誰啊?

“那……”秦朗想了想,終究是叫不出娘親或者母親的稱呼,咳了兩聲,換了個說法:“當初我是你和誰……”

接下來的話他便沒說出口,不過,她應當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張紫嫣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道:“你的父親是……”

隻是話還沒說完卻突然被人打斷,門口傳來一個磁性的聲音:“嫣兒,聽說你這裏來個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