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吳子西回到平康坊時,天光早已經大亮了。
臨近年關的原因,街上的攤販錯落林立,長安城內是越發的熱鬧了。
等回了家,將“姓楊的”一行人安排監禁起來,介紹了吳子西的身份後,秦府的人呆了。
小程他們倒是因為早已驚訝過了,這時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管家等人包括孫思邈都愣了。
秦朗(侯爺)的師兄?那這位也是仙人?
眾人心裏不約而同的冒出這個想法。
隻是,為何看著(阿朗)自家侯爺有點不一樣呢?王力和孫思邈兩人目光十分隱晦的打量著秦朗,想要找出不一樣的地方在哪。
因為吳子西還在身邊的關係,阿朗現在的表情十足的純良,笑的有些過分的燦爛,王力和孫思邈兩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知道哪裏不一樣了!
這是準備在坑人啊!
秦朗平日在家中,雖說並不是冷冰冰不理人,但卻也從未笑的這般做作,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平日裏麵對家中的人時,笑的溫和,聽到崔家敵對勢力之時最多也是冷笑。
所以一般情況下在家裏,還真從未見過這種無辜純良小白兔一般的笑。
這下子,人老成精的孫思邈和王力知道了應該怎麼對這個“仙人師兄”了。
既然已經介紹完了,孫思邈也知道這吳子西的來曆應該頗為複雜,便懶得再和他糾纏下去,這些時日他沒日沒夜的忙著研究蠱蟲,哪裏有功夫理會閑雜人等。
是以老頭打量完秦朗便說了一聲要告辭,卻不想被秦朗拉住了。
“孫神醫您等等。”秦朗叫住轉身欲走的孫思邈問道:“不知您這段時間蠱蟲研究的怎麼樣了?可有什麼進展?”
“蠱蟲?”
孫思邈挑了挑眉還未說話,吳子西卻驚了一下,急忙拉住秦朗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中了蠱?”
“是誰下的手?”說完就拍了一下腦門:“是不是昭玉宮的人?”
“這幫娘們,竟然敢對你下手!”吳子西咬牙切齒的道:“小師弟你放心,師兄為你報仇!”
“隻是……”說著吳子西眼眶就有些微紅:“隻是師兄沒本事啊,若是你沒中蠱,師兄定會保你安全,可你現在中了蠱,師兄也沒辦法幫你將蠱蟲取出……”
要是這小師弟被人下了蠱出了事,那位同門前輩定會大怒,到時自己的法術也就泡湯了!
自己的命怎麼這麼苦喲!吳子西越想心裏越是難受。
秦朗眼角抽了抽。
這家夥的表情能不能不要這麼明顯?嘴上一副為他擔心的樣子,可心裏究竟是怎麼想明明白白都寫在臉上了,恐怕連小程都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
辛虧自己沒有真的中蠱,這個師兄也不是真的師兄,否則就他現在這個樣子,自己豈不是要鬱悶死?
“師兄。”秦朗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呲牙一笑搖頭道:“我沒有中蠱。”
“前段時間被兩個女人找上門刺殺,若不是我機靈,說不得便真的中了招。”秦朗看著吳子西問道:“師兄你剛才說昭玉宮?”
“你是說來刺殺我的兩個女人是昭玉宮的?這昭玉宮怎麼從未聽說過?”
孫思邈白花花的眉毛挑的更高,這下子明白秦朗的舉動了,便不打算走了,而是又坐了回去,端起一杯茶準備也跟著聽一聽。
因為有被軟禁在秦府的昭玉宮門人心嵐指點,所以怎麼製作蠱毒和蠱蟲孫思邈已經學會了,隻是他要的不是會製作,而是要會解毒解蠱!
畢竟研究的初衷就是為了這個,可心嵐說出自昭玉宮門人的蠱毒無法可解,除非是雲滇一帶那些非昭玉宮門人粗製濫造出來的蠱毒。
而蠱蟲雖說有解蠱之法,卻是昭玉宮不可外傳的機密,為著生命安全,她不能說出來。
吳子西聽到秦朗說沒中蠱便鬆了口氣,聞言不屑的冷哼一聲:“昭玉宮那幫娘們手段陰毒的很,邪門的很!”
“這個門派裏麵,除了宮主和一些低階弟子,聖女和幾位長老還有比較出眾的弟子都是女人,手段殘忍的很。”
“並且他們的蠱術出神入化,在人絲毫沒有察覺之時便會中了招。”說道這裏吳子西呲牙一笑:“不過咱們神霄宮不怕他們。”
“咱們神霄宮的術法銅牆鐵壁可以抵擋蠱蟲的侵蝕,不會被他們鑽進身體裏。”
“那……”秦朗試探的問道:“可有什麼辦法能解蠱解蠱毒的?”
“師兄應當知道,師弟這邊一大家子人呢,若是不小心中了蠱蟲或者蠱毒,到時候昭玉宮以此來控製我可怎麼辦?”
“額……”吳子西頓了頓:“這個解蠱和解蠱毒的方法昭玉宮從不外傳,所以這世間除了昭玉宮的人,還真沒人會解這玩意兒。”
“不過……”想了想,雖說有些不情願,可想著讓小師弟高興,吳子西還是從懷裏掏出了一把符篆遞給秦朗道:“你若是擔心,就把這些符篆發下去。”
“這是我平日裏閑來無事積攢下來的銅牆鐵壁符,平日佩戴在身上可以抵擋蠱蟲的侵蝕,隻能使用一次。”
秦朗毫不猶豫的接了過來。
家人都有他給的護身玉墜自然不用他擔心,他擔心的是自家的部曲和下人,萬一被火尋漪瀾那個女人找上門來下了蠱,被控製著給他下蠱毒,到時便會防不勝防。
他仔細數了數,這些符篆並不多,也就十多張的樣子。
可侯府家大業大,光是奴仆就有好幾十人,這還是他精簡了不少的情況下,再說還有部曲呢。
這麼點東西哪裏夠用的?
秦朗眼巴巴的看著吳子西道:“師兄你也知道,師弟家中人數太多,這點服根本就不夠分。”
吳子西心裏也隻介意秦朗一個人的安危,可跟著崔子鋒的時候沒少聽他說,小師弟有許多愛護他的親人,愛屋及烏之下,才將他存下來的所有符篆全部拿了出來。
隻是這些符篆都是低階弟子才需要畫的,到了他這個程度,畫符雖然也是每天必修的,可卻不像是低階弟子那般需要以此戰鬥防護。
是以,這些隻是他平日拿來練手,未免手生的練習之作。
再想想師弟身份不同與他,在大唐做官家中定然是奴仆成群,若是真有人被昭玉宮控製起來給師弟下了蠱毒,還真是麻煩。
想到這他痛快的點了點頭:“那這幾日我給你多預備一些出來,你給他們都發了,免得出了什麼意外。”
秦朗笑的眉眼彎彎,總算對這個便宜師兄有了一絲好感:“那就多謝師兄了。”
不過,吳子西卻忽然一臉疑惑的看著秦朗道:“同門前輩沒有教授你畫符麼?這是咱們神霄宮的必修課,每位弟子都需要學習的。”
秦朗微不可查的頓了頓,皺著臉道:“師傅收我時日尚短,還未教授這些。”
不料吳子西點了點頭卻是沒有懷疑。
對於這個同門前輩,他沒見過自然也是不了解的。
可是看小師弟沒學過符篆卻會銅牆鐵壁,自然是那位同門前輩不願意唯一的弟子將注意力放在這些上,而是一開始便教授他正經的防身之法。
神霄宮的門人弟子,都是從畫符學起來的,想當初這畫符可是折磨的許多神霄宮弟子痛不欲生,而這位小師弟則幸運的多,直接便跳過了這一節,學習術法,怎能不讓他羨慕。
“同門前輩既然沒教你,想必是有他的想法,那師兄給你畫吧。”頓了頓又道:“你若是對這畫符有興趣,師兄也可以教你。”
“真的?”秦朗這下子是真的高興了,他沒想到這位被拐來的便宜師兄竟然真的對他毫無防備,這般信任。
“你是我師弟,又是神霄宮門人,這些東西你自然都可以學。”看他高興,吳子西心情也不錯:“不但是這些,師兄會的,你若想學,我都教你。”
秦朗激動的連連點頭。
他會禦空術全部靠的都是係統出品的禦空符,能刀槍不入也是這樣,可這位便宜師兄竟然可以不靠符篆便能如此,想必之前他禦空之時也是沒用符篆。
係統是很便利,可卻需要他不停的做任務積攢兌換點,若是能從吳子西這裏學到這些,不是就能省出兌換點做其他事情了麼?
這對假師兄弟聊的熱火朝天,在一旁幾乎成了隱形人的孫思邈則是心中翻江倒海。
一開始介紹之時並未說這個師兄來自神霄宮,孫思邈便想著許是秦朗用了什麼方法忽悠這個吳子西。
可現在聽了兩人的對話才知道,原來竟是這吳子西將秦朗當成了神霄宮門人。
神霄宮啊!
阿朗到底明不明白,這神霄宮代表了什麼?
他的種種神奇之處,是否真的因為他出自神霄宮?
孫思邈更是全力的觀察秦朗,看秦朗一臉純良的笑待哄了吳子西去休息,離開花廳之後便立刻恢複了正常,變成了平日的模樣,不由鬆了口氣。
秦朗轉身,正好看到孫思邈如釋重負的表情不由一怔。
“孫道長,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之前他無意間看到自吳子西說出神霄宮三個字後,孫道長臉上的表情便有些不對勁,隻是當時他正忙著應付吳子西,雖說心中疑惑卻也隻能放下。
這會兒哄走了吳子西,可孫道長卻不知為何又放鬆了下來,心中不由更是奇怪。
孫思邈直直的瞅著秦朗不語,看得秦朗莫名其妙。
“到底怎麼了?您有什麼發現盡管說就是。”
“阿朗,你與這吳子西是如何認識的?”孫思邈看著秦朗表情凝重的問道。
秦朗挑了挑眉,卻也並不隱瞞,將從火尋漪瀾處得知神霄宮,又在崔家發現“楊叔叔”和昨日的行動一股腦的和盤托出。
他與道門的關係不一般,又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道門為他也算盡心竭力,所以他待道門自是不同,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
聽完他的話孫思邈知道秦朗由始至終都對著吳子西十分防備,並且一直在忽悠他便更是放鬆了不少。
“如此我便放心了。”孫思邈捋了捋胡須道:“還記得我曾對你說過,隻要你不做傷天害理,欺壓百姓,背叛國家之事,道門便會永遠助你,永遠是你的後盾!”
秦朗皺緊了眉頭:“您這麼說,可是這神霄宮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