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坐在花廳主位上,對著下首的崔文笑道:“崔二爺今日上門,可是有什麼要事?”
他在宮內與長樂一番長談,將她安撫好,剛回到家中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就聽管家王力來報,說崔家二爺又上門來了。
“秦侯,還記得前些日子您告訴下官說,下官家中有一個戒備森嚴的偏院嗎?”崔文神色有些凝重的道。
“嗯。”秦朗點了點頭:“怎麼?可是查出什麼不對來了?”
若是真的,這崔文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自己查了那麼久都沒有查到一絲有用的消息,這崔文不過幾日時間便查出來,果然有本事。
“沒有。”崔文搖了搖頭:“下官暗地派人去查,可是一連派去了三撥人沒一個回來的。”
“明麵上派人去那個院子,可還沒等進去,便在門口被人攔下了。”
說著,崔文有些咬牙切齒:“這個偏院果真不正常。”
自己那個心狠的父親,就這麼看不上自己麼?
那個偏院到底有什麼秘密?竟是連讓自己接近都不許?
大哥就那般好,將這麼一股隱秘的勢力交給他嗎?
“崔二爺來找本候,難不成是想讓本候派人去查?”秦朗挑了挑眉。
他的人裏,就數道門的身手高,可道門的人卻沒那麼多花花腸子,讓他們做做打手還好。
若是說在崔文的照應下混入崔府,接近偏院的人卻是不合適的,需要啟用他才培訓出來,專門查探消息的人才行。
可培訓一個人不容易,又是才培訓出來不久,折損一個他都心疼。
況且,雖說他和崔文是聯盟關係,他卻不大信得著他。
以他對崔文的了解,若真有事,這廝定會放棄自己的人手保全自己。
“秦侯也知道,下官初掌崔家,手中能用的人不多,崔家的人也未必個個都和下官一條心,所以……”
崔文頓了頓,一臉誠懇的看著秦朗道:“若是秦侯能夠出手相助,下官定當感激不盡。”
“你想讓本候怎麼幫你?”秦朗似笑非笑的道:“前幾日若不是本候出手,幫你擺平崔家族老,崔二爺也不會這麼快便掌控崔家。”
其實說是幫助,也不過就是他新近才學了怎麼製作蠱毒,用那些老頑固試了試藥而已。
這蠱毒果真是好用的不行,不怪昭玉宮那般令人聞風喪膽。
隻不過是他這個新手所製出來,有些瑕疵的殘次品而已,就將那些老頑固們折騰的欲仙欲死,乖乖聽命。
崔家族老對他懼怕不已,且個個性命都捏在他的手中,別說是讓他們推舉崔文做崔家家主,就算是讓他們推舉一個外人,他們也不敢置喙半句。
“現如今不過是你崔家的一些家務事,竟也要本候出手才能解決?”
言下之意便是,什麼事都需要他這個盟友,那與你結盟還有何用處?
這些日子十七傳回來的消息他都知道,甚至包括崔文怎麼安排人手接近偏院,可越是知道,他才越是不能輕舉妄動。
最好的結果便是,崔文動手,他撿個現成的便宜。
崔文臉色有些難看。
這秦朗話中之意他如何不知,隻是最近他越發明白,當初找到這個秦朗結盟,實在是引狼入室!
那些族老不知怎麼的,一個個唯秦朗之命是從,半點不將他這個家主放在眼中。
雖說現在他是崔家的家主,可和一個傀儡有什麼區別?
他下達的許多命令,那些族老總是陽奉陰違,隻有秦朗點頭,他這個崔家家主的命令才能在崔家通行,實在讓他恨得牙根直癢。
早知道,哪怕是艱難一些,耗費的時日長一些,他也不會找秦朗求助!
隻是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悔之——已晚啊!
他暗處是培養了不少人手,可現在他才算明白了,什麼崔家秘傳,什麼崔家偏院,什麼帶著帷帽的神秘人,都不過是秦朗杜撰出來,引自己上鉤的罷了!
當初的流言定是這廝讓人傳出去的,就是為了自己方寸大亂,不得不上門求助於他!
“秦侯。”崔文垂下眼嗓音有些嘶啞的道:“明人不說暗話,崔家現在是誰做主,秦侯心裏一清二楚。”
“下官沒有太大的野心,早些年又被父親大哥防備,手裏沒有什麼得用的人,這偏院裏的人,不管是父親還是大哥的後手,下官都無可奈何。”
“若是秦侯能夠仗義出手,那下官自是感激不盡,若是秦侯不願意,那下官也沒辦法,偏院裏的秘密,下官也不感興趣了。”
秦朗暗自冷笑。
這是在威脅他麼?可自己豈是一個受人威脅的人?
正是因為之前崔家內線傳來的密報,他對著崔正十分警惕戒備,不會讓他輕易在崔家站穩腳跟。
不過,這崔文目前對他來說,還算有些用處,而他對那個偏院,也是在感興趣的很,怕別人去他終歸是不放心的,不若自己走一遭吧。
現在昭玉宮和火尋漪瀾的事情已經讓他有些焦頭爛額了,是在不想在崔家再分出過多的注意力。
崔家——也是時候收網了。
“崔二爺說的這是什麼話?崔家能夠做主的人不正是崔二爺嗎?”秦朗輕笑著起身:“本候不願意摻和別人家的家事,更何況偏院可能隱藏著崔家的秘密。”
他已有所指的提醒,可惜崔文對崔家的了解實在太少,根本沒聽出來,隻是暗自冷笑不已。
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自己如今受人擺布,如何能做的崔家的主?
父親那般對他母子二人,他恨尚且來不及,再說他如今不過是個光杆家主,又豈會在意崔家秘密外泄?
“秦侯不是外人,下官既然與秦侯結盟,便無所謂什麼秘密不秘密的了,隻要秦侯能出手相助,查清楚偏院的事情,下官感激涕零。”
如若不是,這些年他找遍了崔家所有的莊子,找遍了崔家上上下下都沒找到母親。
而偏偏從未找過那個偏院,他的人又無法接近,害怕母親被藏在偏院裏,心中抱著一絲希望,他豈會低聲下氣的來求秦朗?
看他臉色難看,偏偏語氣中透著討好,真是威逼利誘全用盡了,秦朗撣了撣衣袖走到崔文身邊。
“崔二爺與本候結盟,那便是自己人,更何況如今崔二爺求到本候這裏,本候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如此,那本候便走一趟,看看那偏院究竟有什麼秘密!”
“多謝秦侯仗義出手。”崔文也跟著站起身,捏著鼻子奉承道。
真是好笑,崔家的事務自己作為家主,還要去找別人出手幫忙,還是這般低聲下去,真是悲涼的很。
現在他已不知,當初軟禁父親,求助秦朗出手幫忙掌控崔家,究竟是對還不對。
隻是,他不悔!
娘親,你一定要等著孩兒,等著孩兒來救您!
“崔二爺不必客氣,我們這便走吧。”秦朗微微一笑,率先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