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日常跟心嵐和米薇兩人交鋒了一番後,雖說沒有挖出什麼東西,卻依然不能阻擋他的好心情。
據派出去尋找紅衣女子的部曲來報,最近倒是發現了疑似之人,隻是那女人滑不留手,部曲武藝不錯輕功卻不怎麼樣,最後跟丟了。
隻要人還在長安,能發現一次,就能發現第二次。
秦朗將道門中人也撒了出去,沒指望他們能擒下紅衣女子,隻要不把人跟丟,及時通報他,他有信心,憑著自己的身手和護身玉墜,定能捉住那個紅衣女子!
心嵐說她被人下了禁言蠱,不能說出有關昭玉宮的事情,米薇不會說話,這兩個人他都不敢實驗這件事的真假。
他手中現在隻有這兩個人,若心嵐說的是真的,萬一真的被他不小心弄死了,昭玉宮的線索便會斷了。
抓到了紅衣女子,有了其他的人質,心嵐和米薇的命就不那麼重要了,他定是要試上一試,看看用催眠術能不能問出昭玉宮的線索。
他現在對昭玉宮十分感興趣,不知他們到底尋找的人是不是自己,若是,又是為了什麼來尋找自己。
這樣一個神秘的勢力在暗處對他虎視眈眈,若是不將事情搞清楚,滅了昭玉宮,他豈能心安?
大唐經過今年的休整,依照李二那個戰爭狂人的性子,明年定是會對突厥用兵。
到時候他這個仙人子弟,說不得就會被李二派到前線去。
不管是家裏的人,還是昭玉宮因為他而伏擊大軍,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若是能趕在李二對突厥用兵之前滅了昭玉宮,他才能徹底放下心。
所以,要加快腳步了!
秦朗坐在書房內的搖椅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麵難得的好天氣,閉著眼哼著小曲兒,心情不由自主的晴朗起來。
“篤篤篤。”
“進來。”聽到敲門聲,秦朗眼睛也沒睜的回了一句,順著搖椅晃動的依舊閉著眼一臉愜意。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腳步聲並不是他熟悉的王力或者親兵,他睜開眼睛看過去,卻是鄭富貴來了。
“小的見過侯爺。”鄭富貴行了禮,恭謹的垂手站在一旁。
“免禮吧。”秦朗從搖椅上起身到茶桌旁坐下,衝鄭富貴招了招手:“你怎麼過來了?”
“休息的怎麼樣?對王力的安排可還滿意?”
“多謝侯爺掛念,王總管安排的十分周到,小人休息的也很好。”鄭富貴笑了笑,按照秦朗的指示在椅子上坐下。
“喝茶。”秦朗泡了茶,給鄭富貴倒了一杯,看到他端著茶杯滿臉怔然不由愣了一下:“怎麼了?可是不喜喝茶?”
“侯爺發明的炒茶聞名大唐,千金難得,常人別說喝了,就是見都沒見過,小人豈會不喜。”鄭富貴笑了笑道:“隻是小人沒想到,侯爺居然如此平易近人,會為一介奴仆倒茶。”
別說他現如今是個家奴了,就是當初身為家財萬貫的大商人之時,見到那些不過七品縣令而已,架子端的卻一個比一個大。
別說為他倒茶了,能和和氣氣的跟他說句話都算是態度好的了。
一個個鼻孔朝天,拽的二五八萬,隻有在自己獻上厚禮錢財之時才不過緩和了一些神色而已,可眼中對他依舊是輕視鄙夷。
“雖說我同意了你入府為奴,卻不把你當做家奴看待。”秦朗淺笑著搖了搖頭:“現在要你的賣身契,也不過是因為讓我們彼此都放心而已。”
他是想要好好培養鄭富貴的,說不得將來的生意都會教給他來做,自然是要給自己留個能控製他的東西。
賣身契是一個,他的妻女又是一個。
不是他不相信人,而是人心實在經不起考驗。
財帛動人心,若是將來鄭富貴背叛,對他會是個很大的打擊。
尤其是這次天外天背主的人裏麵,居然有他當初十分看好的人,狠狠的給了他一次教訓。
有了這麼一個前車之鑒,他自然不希望再次發生這種事,一定要將所有的危險都扼殺在萌芽裏。
“等將來有機會,我會除了你的奴籍,不會讓你一輩子做家奴的。”
說完看著鄭富貴有些著急的臉色,似乎想要張口說什麼,秦朗截斷了他的話道:“到那時你我相處日久,有了信任的基礎,自然不需要那一紙契約來約束了。”
鄭富貴又是愣了一下,隨即感動的道:“侯爺仁義,小人拜服。”
他經商多年,看過的經曆過的事情太多,雖說相信侯爺的人品,心裏卻依舊是有些忐忑的。
那張賣身契看來是對他的禁錮,可對他來說又何嚐不是保障?
自己雖說和侯爺早就相識,也畢竟沒有深交過,雙方沒有什麼信任基礎,可看侯爺的意思,又是想要重用他,自然是要在手中捏著可以製約他的東西。
至於將來會不會除了他的奴籍,他其實並不是很在乎。
隻要侯爺能夠護著他,能保證他一家人不受人欺辱,就是做一輩子家奴又如何?
他既然下定了決心來秦府做家奴,就沒想過會有解除契約的那一日。
“你若是喜歡這茶葉,等一會兒去找王力,領上一些給你夫人和閨女也嚐一嚐。”秦朗笑道:“咱們府中,別的東西不多,這炒茶卻是管夠。”
“多謝侯爺。”鄭富貴笑著點頭,端起茶杯嚐了一口,果然是唇齒留香,比時下的那些煎茶好喝不知多少倍:“這炒茶果真不錯,小人確實挺喜歡。”
“喜歡便好。”秦朗又給他添了些茶水,這才看著他問道:“你今日來尋我可是有什麼事?”
鄭富貴欲言又止,有心想說卻又怕讓侯爺覺得自己蹬鼻子上臉,一時左右為難。
“若是有事盡管開口便是。”秦朗搖了搖頭:“你在我麵前不必這般拘束,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侯爺。”鄭富貴躊躇了一下,終是咬著牙說道:“之前在來燕樓之時,小人跟您提過我那無緣的女婿。”
“嗯。”秦朗點點頭:“怎麼了?”
“我那女婿雙腿被劉慶那廝給打斷了,年紀輕輕便隻能終日與床榻為伴,還都是因小女而起,小人心中著實愧疚。”
“之前坊間一直傳說,牛將軍兒子的腿便是您治好的,小心想……小人想……”鄭富貴羞愧的低著頭,說話開始吞吐起來。
“你想讓我幫忙去看看,治一治他的腿?”看他吞吞吐吐羞於出口的模樣,秦朗忍不住含笑問道。
“是。”秦富貴老臉有些發紅,感覺十分不好意思:“小人也知道提這個要求太過冒昧,隻是實在是不忍心那孩子就這般殘了,所以才想問問侯爺,能否幫幫他?”
“我還當什麼事呢。”秦朗失笑:“那藥雖說很珍貴,對我來說卻並不算什麼。”
“以後不必如此,有什麼直接說就是,不必這般吞吞吐吐。”
鄭富貴聞言大喜,急忙站起身對秦朗一躬到底:“多謝侯爺,多謝侯爺!”
這些天他不知道有多愧疚,本來挺好的一個郎君因為自家閨女的連累,年紀輕輕便殘了腿。
那孩子文采非凡,將來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他雖說給親家送去了不少錢財,可與那孩子的前途想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行了,起來吧。”秦朗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到:“今日左右也無事,我便隨你去看看吧。”
“是。”鄭富貴高興的不知該說什麼,心裏像是被什麼填滿了一般,一時間便有些哽咽。
到了院子裏,秦朗讓親兵牽了兩匹快馬過來,和鄭富貴一人一騎,朝著他前女婿家而去。
到了地方,兩人將馬拴在一旁的樹上,鄭富貴敲了敲門,一個看起來有些蒼老的婦人將門打開,看到鄭富貴愣了一下:“親家,你怎麼來了?”
看見穿著錦衣通身氣派的秦朗更是有些驚恐,問道:“這位是?”
鄭富貴自看見這婦人,臉上便一直帶著愧疚,衝老婦人行了一禮道:“見過嫂夫人。”
說完,又給老婦人介紹秦朗道:“這位是我的主子,藍田縣候。”
老婦人嚇了一跳,急忙施禮:“馬王氏見過侯爺,先前不知侯爺身份失禮了,還請侯爺莫怪。”
“不知者不罪,老人家快起來吧。”秦朗急忙托起老婦人,溫和的笑道:“是我冒昧來訪,還請老人家不要見怪才是。”
“不敢不敢。侯爺請進。”馬王氏急忙開了院門,將兩人讓了進來。
進了門秦朗四下打量了幾眼,院子雖小卻收拾的幹幹淨淨,院子裏有一個雞棚,裏麵養著幾隻雞,似是看到了陌生人,開始咯咯的叫喚起來,煞是熱鬧。
院子的左邊搭了一個架子,看著應該是葡萄樹,架子下麵是一套石桌石凳,一旁的角落裏還種著兩株紅梅,紅梅點點映著白雪,頗有些雅致。
不過房屋都是泥胚,有些牆皮剝落下來,斑駁一片,想是家境果真不怎麼富裕。
廳堂的擺設也十分簡單,若說是家徒四壁有些過了,可說富裕卻是絕對稱不上。
一進屋子便聞到一股藥味,想是他們剛來之時老婦人正在給自家兒子熬藥。
“嫂夫人。”鄭富貴紅了眼眶,對馬王氏一躬到底:“賢侄若不是因為我家閨女的連累,也不至於成了如今的模樣,小弟實在難以心安。”
馬王氏臉色黯淡了些,歎了口氣扶起鄭富貴道:“這與你家無關,是我兒命苦,沒那個福氣娶了菲兒。”
“再說,誰能想到劉慶身為讀書人,心腸竟然這般歹毒。要怪也是怪他,不能怪親家。”
秦朗挑了挑眉,十分意外。
說起來這事確實因為鄭家娘子引起的,這馬王氏倒是心胸開闊,竟然沒有絲毫怨恨,倒是讓他高看了一眼。
有這樣的娘親,交出來的孩子肯定差不到哪去,怪不得當初鄭富貴寧可找這麼個貧寒士子,也不願意高攀豪門。
“話雖如此,可若不是因為菲兒……”鄭富貴紅了眼眶,聲音有些哽咽。
“事已至此,再多怨懟又有何用?”馬王氏倒反過來安慰鄭富貴:“你也別放在心上了,就算做不成親家,咱們也可當做親戚走動。”
“菲兒是個好孩子,以後定然能夠找個好郎君!”
“嫂夫人,之前你和賢侄一直不同意我將女兒嫁過來,說是害怕拖累的菲兒,若是能夠治好賢侄的腿,你是不是就不會再推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