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眼中冷意一閃而過:“若是你輸了,我也不要你的命,隻要你兩條腿即可!”
聽到他的賭注,沒人說話。
兩人的賭注對秦朗來說是很不公平的,崔子鋒輸了,隻需要付出兩條腿的代價,可若是秦朗輸了,便要隨崔子鋒隨意處置,那是將身家性命放在別人手中拿捏!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秦朗還是一位仙人子弟,又是藍田縣候,不存在賴賭注的可能性,這個虧,吃大了!
崔子鋒心中一跳。
莫不是這秦朗有必贏的可能?不然怎會拋出這麼大的一個誘惑?
他是個十分謹慎的人,有心想要退縮,可是戰勝秦朗,拿捏住秦朗身家性命,解除自己心魔的誘惑對他來說實在太大,他一時之間竟怔住了。
“阿朗,不可!”
“秦侯不可!”
老程和秦瓊還有虞世南等人急忙開口勸阻,眼中滿是擔憂,唯有李二默不作聲的看著秦朗。
崔家與秦朗的仇怨,尤其是崔子鋒對秦朗的恨意,李二相信絕對是可比海深!
他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拋出讓崔子鋒拒絕不了的賭注,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我,他絕對不相信這個小狐狸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這般輕易的交出去。
“怎麼?不敢?”看崔子鋒猶豫,秦朗輕笑一聲,對老程和義父等人的阻攔置若罔聞。
崔子鋒眼中浮現出掙紮和猶豫,心中忐忑難安。
要不要賭?
贏了,不但為弟弟報了仇,解決了自己的心魔,秦朗這個礙眼的家夥生死從此由他掌握!
控製了他,來自仙界的東西,那些神奇的法術,還有他的一身實力,從此便能被自己握在手中。
輸了,從此與床榻為伴,失去崔家繼承人的身份。
兩相對比一下,贏了這場賭鬥的誘惑實在太大,饒是他謹慎冷靜,心中也免不了升起一絲火熱。
“我與你賭了!”崔子鋒咬著牙,破釜沉舟的說出這句話,說完之後,心情卻奇異的平靜下來:“希望秦侯能說話算話,不要輸了不認賬便好!”
“還有,既然是賭約,那便要限定一個時限,不然若是秦侯作一首詩便要拖上一年半載,在下可耗不起。”崔子鋒眼中閃過一抹狡詐。
既然想把秦朗徹底摧毀,自然是不會再留手。
“你定時間。”秦朗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
崔子鋒差點脫口而出十息之內作不出便算輸,可是看了看李二和眾人,終究將這句話咽了下去。
就算他說出來,這些人也不會同意,更別說還有李世民和一眾大儒在場,到時候被駁了回去更顯得難看,倒不如大方一些。
想到此,崔子鋒按捺下不甘,微微一笑道:“半柱香之內,作不出便算輸!不知秦侯意下如何?”
“好!”不待眾人開口阻攔,秦朗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放心,本候說到做到!”看崔子鋒答應下來,秦朗嘴角微翹,眼中冷意更甚:“誰來出題?”
崔子鋒看了看秦朗,又看看他身後的眾人,包括李世民,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既然是你我二人對賭,題目自然是由我來出!”
此言一出,連那些一直到現在都默不作聲的士子們都不由自主的鄙視起來,更別說那些大儒和李二等人了。
老程和秦瓊更是怒火滔天,深悔當初聽了秦朗的話,沒打上崔家,廢了崔家的這個小兔崽子!
程處默一直站在人群的邊緣沒說話,可眼裏的戾氣卻讓人不寒而栗。
當初他就說直接弄死崔子鋒,可卻被阿朗攔下,他悔的腸子都青了。
這個崔子鋒,端的陰險無比,由他出題,這詩怕是不好作了!
秦朗卻依舊麵不改色,微微一笑道:“可以,出題吧。”
崔子鋒走動了幾步,沉吟了一下道:“以邊塞為題。”
他想著,秦朗年紀小,雖說經曆過一場與突厥的戰爭,最遠也不過在關內道轉悠,從未去過陰山,這題對他來說,想必難度不小。
秦瓊的心高高吊起,老程與李二卻鬆了口氣。
這小子當初在劉家村作的詩便都是邊塞詩,邊塞詩對他來說,應該不難。
秦朗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崔子鋒,假裝思考走了幾步,看得崔子鋒眼中開始露出笑意,才慢悠悠的開口。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詩一出,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不但在場的士子大儒傻了,就連早有準備的老程和李二也傻了。
當初在劉家村做出來的三首詩,其實並未大麵積傳誦,本以為秦朗會將那三首詩背出,也算解了為難,卻不料這小子居然新作了一首,用時還這麼短暫!
李二都想撬開這小子的腦袋看看,難不成仙人真的這般神通廣大?一個潑皮無賴般的小子不過經過短短時日的調教,竟能成為詩詞大家?
崔子鋒瞳孔一縮,沒想到秦朗居然真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了詩來!
不過隨即就又恢複了一副翩翩如玉的君子模樣。
這才一首而已,他定下的可是十多首!他就不信這小子能一下子做出那麼多詩來!
早有十分有眼色的士子衝梅園下人揮了揮手,讓他們速速備來紙筆。
這等好詩,若是不能流傳下來,豈不是一大損失?
秦朗撇了一眼崔子鋒,嘴裏不停又念出一首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梅園中一片嘩然,眾人都不敢相信,幾乎沒有停頓的時間又作出了一首,眼看秦朗又欲張嘴,有性急的大儒大喝一聲肅靜,嗡嗡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秦朗就那樣站在原地,微笑的看著崔子鋒,在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加深笑容,嘴裏卻一下沒停,一首接一首的詩從他口中而出。
梅園中之前還有的小聲議論,在此刻消失無蹤,所有人都是大氣都不敢喘的看著秦朗,生怕打斷了他的思緒,就沒了接下來的好詩。
老程和秦瓊二人早沒了當初的怒火,此時直愣愣的看著秦朗,眼中有震驚和狂喜。
那些大儒滿臉興奮,看他的目光十分狂熱,如果不是此時害怕打斷他,早就撲上去了。
在秦朗一首接一首的詩裏,崔子鋒臉色難看的不行,眼中隱隱有後悔絕望。
看他遊刃有餘的模樣,不像是寫不出十首詩的人,難不成從今日開始,自己便要與床榻為伴了?
秦朗沒停的念出十首詩,每念出一首便在心中對原作者說上一句抱歉。
實在是他根本不懂得作詩,而今天生死攸關,若不抄襲實在沒活路了!
十首詩念出,梅園靜了片刻。
“沒了?”李二喃喃的問道,卻在寂靜的梅園中被人聽得清清楚楚。
“沒了。”秦朗挑挑眉:“賭約隻要十首詩便可證明微臣。”
他抄襲十首就夠了,難不成還要將後世的詩抄襲的遍,成為一隻地道的抄襲狗不成?
若不是為了參加梅園詩會和崔子鋒的賭約,他絕對不會這般。
聽了他這句話,虞世南等人和李二望向崔子鋒的眼神含著殺氣,仿佛再說你小子剛才怎麼不多說幾首?
“此次賭約,可是我勝出?”等了半晌不見有人判決輸贏,秦朗有些不耐煩了。
所有人毫無異議的點頭,虞世南和孔穎達等人對望一眼,站了出來沉聲道:“此次賭約,秦侯……”
還不等虞世南念出那個勝字,卻忽然被一聲大喝打斷了,滿臉不悅的望了過去,入眼卻是崔子鋒有些顫抖的身體,不由不屑的搖了搖頭。
“且慢!我對賭約還有異議!”崔子鋒雖然知道打斷大儒說話十分沒禮貌,會遭人厭惡,可他都到這個份上了,若是不搶救一下便要被人打斷雙腿啊,他實在不甘心!
“你還有何異議?此次賭約已是秦朗勝出,難不成你在朕眼皮子底下還要出爾反爾?”李世民望向崔子鋒的目光十分淩厲,讓他忍不住心頭一顫。
“你可知,在朕麵前說下的話,沒有反悔的餘地,否則便是欺君之罪!”說著李世民挑眉看了他一眼:“連百姓都知道這項罪名的嚴重性,你出身世家不會不知吧?”
若是崔子鋒還要對結果糾纏不休,他不介意用欺君之罪辦了他,這等人不停的在眼跟前蹦躂實在煩人,他心裏的不耐已升到了頂點。
“不錯,我等對秦侯心服口服!”眾士子忽然齊聲說道,齊刷刷的彎下腰對秦朗施了一禮:“秦侯這般文采,詩會魁首當之無愧!”
“若在糾纏不休,便給老夫滾出梅園,以後不得踏入梅園一步!”虞世南大喝一聲,臉上滿是不喜。
一臉絕望的崔子鋒聽見這句話卻大喜不已,顧不得丟臉不丟臉了,衝虞世南拱了拱手轉身便跑。
不得踏入梅園一步有何難?大不了以後拋起文人的身份,隻要留下了雙腿,他還是崔家下一任家主的繼承人,丟些麵子而已,與雙腿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隻要出了梅園,他便能在自家死士的護衛下安然無恙的返回家中,若是秦朗糾纏不休打上門去,難免給人一個得理不饒人的小氣形象。
隻是才沒跑出兩步,就被人扯住了後領,淡淡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崔大少輸了賭約想賴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