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男子也是一陣錯愕,繼而移開眼,把身邊的畫冊撿起,仔細地看了又看:“似乎咱們都有同樣的難題呀,小丫頭。我也不知道她是否還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但是我想,既然當初我病得最嚴重的時候,她都未曾離開過我。所以,我會一直等到她回來的那一天。”
眼眶裏忽然上湧層層濕意,蟈蟈鼻子忽然發酸,她接過男子遞過來的畫冊,細細地翻看。裏頭每一頁都記錄了他的心情,底層夾著幾張泛黃的紙張。一個笑容甜美的女子坐在床邊,手裏托著一本書,似乎在為某人閱讀故事。從看她的角度,看得出繪畫之人一定是坐在床上。
蟈蟈能體會當時畫畫之人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畫就,隻有心中所愛之人能用如此細膩的筆法一筆一劃地描繪心愛的人。她愛不釋手地想摸一摸,又怕弄髒了,感歎之餘,不禁稱讚道:“你畫得可真好,簡直都可以拿去拍賣了。是行家吧?”
男子忍不住又笑了,他發覺今天遇到的這個小丫頭很有意思,整日坐在蛋糕店裏打發時間,難得有一個能和自己聊天的人,也就不多做隱瞞了。“隻是學過一陣子,身體不好的時候休息在醫院裏,沒有什麼事情,除了畫畫能解悶。不一定要出門,畫畫靜物也行。”
他看著蟈蟈認真地聽著他講話,連蛋糕都忘了吃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長長的睫羽下那雙明亮的雙瞳,酷似當年坐在他病床旁讀書的她。心中頓覺得時光飛逝,那些回不去的尋常時光,竟是如此地珍貴。
“呀,我隻看到你畫人物像,估計所謂的靜物都是畫你喜歡的人了。”蟈蟈不住揶揄道。
男子也隻是笑,想起方才蟈蟈眼裏一絲滑過的鬱鬱,關心道:“所以,當你有喜歡的人是,千萬不要遲疑,不要懷疑他對你的感情,不然會像我一樣,待到她離開時,才知道最珍貴的是什麼?”
“我……”蟈蟈欲言又止,低頭在自己的咖啡裏看著攪拌的白沫,莫名委屈:“你說得對,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是那麼那麼地喜歡他。”
“既然喜歡就大膽地去追呀!”男子不假思索地就打破了蟈蟈獨自畫圈圈的境況,大聲地說道:“若是他還沒有反應,你就更努力更努力去追。”
蟈蟈抬起頭,倒映在男子眼裏的小臉半分遲疑半分委屈:“我要怎麼個很努力去追嘛?他都要出國了,難不成我還追著出去?”然後她就發現男子滿意地點點頭,蟈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真的這樣想的?”
“我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提出的。”男子頓時笑得很歡快,繼續逼問:“你若是不出國也沒關係,那就告訴他,你喜歡他,你會一直一直等著他回來。告訴他你的心聲,不要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在心理,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聲地說出來。”
“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聲地說出來。”蟈蟈喃喃自語,她先是犯傻,繼而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隨即竊喜般地跳起來,一個激動地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沒等下一秒蟈蟈就後悔了,她回頭看了一眼四周原本還在靜靜吃蛋糕的人們,大夥兒都看著她。那莫名詫異的眼神告訴她,她都成主角了,蟈蟈眼角也掃到原本還在端咖啡的服務員也是一臉錯愕地瞅著她,詢問道:“這位小姐,你是需要什麼嗎?”
“啊嗬嗬,沒……沒啥?”蟈蟈臉紅紅地,嘿嘿傻笑地坐下,正好對上男子滿懷深意的笑臉,越發覺得不好意思了。她坐直身子,牛氣衝天地回道:“我現在小宇宙能量強大,正準備去把我的王子搶回來。”
“行呀,小姑娘,我等你的好消息。”男子笑得連眼角的皺紋都擠成一朵花了,他是好久沒有笑得這麼開心過。
蟈蟈猛一點頭,正想轉身就走,卻突然想起還沒有給錢,趕緊摸摸口袋。糟了,誰讓她一聲不吭就從學校裏跑出來,身上一個鋼鏰兒亦無。她紅著臉又坐下,不禁有些頭疼,卻發現男子已然從口袋裏掏出錢給服務員。
“大叔你?”蟈蟈有些吃驚,男子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請小姑娘喝咖啡是我的榮幸,請我可愛的朋友吃蛋糕則是我的權利。”男子朝她眨眨眼,蟈蟈立馬曉得了。她有些靦腆地站起身來,朝男子很是豪氣地伸出手,大大方方說:“那我們交個朋友吧。我叫郭小慧,大家都叫我郭公主,大叔你呢?”
麵對蟈蟈伸過來的手,男子先是愕然,繼而歡喜地和小蟈蟈握了握手,神秘地一點頭,從畫冊裏撕下一張紙,寫下一串號碼。“我姓韓,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小姑娘,以後若有機會,隨時可以找我。”他也朝蟈蟈眨眨眼,蟈蟈點點頭,甚是開心地收下。臨走前還不忘添上一句:“大叔,我有預感你的心上人很快就要回來了,記得不要亂跑了哦?”看到男子詫異的目光,蟈蟈得意地一笑:“女生的預感可是很準確的。”
老老實實地回到學校,缺席了兩堂課,幸好一節是體育課,蟈蟈可以申請免修,另一堂自習課已經過了一大半。所以當蟈蟈默默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時,最多是收集了許多詫異的打量目光,老師沒有說什麼。
蟈蟈翻開書本,將自己口袋裏的紙條打開,一個電子郵箱寫在上麵,旁邊有一個英文名Alex。字跡飛龍走筆,看起來是經常需要簽名的人才能寫得出。蟈蟈這才發覺自己好像都沒問清人家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以後若是貿貿然憑著一個電子郵箱去找他,豈不是很唐突?頓時覺得那男子的身份更加神秘,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一張紙條和一瓶酸奶伸過了“楚河漢界”,蟈蟈想都沒想就推了回去,紙條上麵寫著什麼,她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小林童鞋擔心她跑了出去,特地為她買的。蟈蟈已經很久不和小林童鞋說上一句話了,如果傳紙條算得上說話的話,那就最多十句。
蟈蟈不複多言,她心裏早有了打算,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從草稿紙上撕下一張,寫下幾個字,朝趙波波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