蟈蟈早就頭疼先怎麼個甩開姚喆這個不省心的娃了,打著眼色想趙波波先拖走了這個家夥,目光不自覺地瞟向林淩飛。正巧對上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邊,趙波波正拖著姚喆說什麼要一較高下。蟈蟈朝遠離姚喆的方向挪了挪腳,本想再挪一挪,當下腳步一滯,生生收住了。蟈蟈對上林淩飛的眼裏滿滿的酸意。
不知為什麼,腦子裏全是方才小米撲到他懷裏的情景,那樣嬌小的身影完全籠罩在林淩飛身前。蟈蟈平時大大咧咧的,除了生病的時候是做過幾天病美人,平日裏哪樣不是我行我素,公主範兒擺在哪裏,哪裏會有小鳥依人?相比之下,小米甜美可愛的小臉,撒嬌時帶著一點點調皮,蟈蟈承認殺了她都學不來。
蟈蟈拚命地想把腦子裏的影像甩出來,可是怎麼個自我催眠都沒有用,那交互在一起的疊影左右上下全方位在腦海裏晃動。最糟糕的是自己一點都不自覺,居然自動給腦子裏的場景添加無數的對白可能。他倆在說什麼,在想什麼,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產生覺得尷尬,故而有所隱瞞?但是又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蟈蟈給自己打了一劑清醒劑,艱難地從中拽出思緒來。
“公主,咱倆合唱一曲吧。”手裏被塞進一個麥克風,蟈蟈沒有拒絕,待她反應過來說話的是姚喆時,他已經屁顛屁顛地湊過來,硬是塞進蟈蟈身邊的沙發空隙。歌曲旋律開始響起來。
“開始了開始了。”姚喆滿意地看著屏幕,忽略蟈蟈的目光。
蟈蟈不由自主地又瞟了林淩飛一眼,他的臉色有些難以辨明,在忽閃忽閃的彩色燈光下,身影顯得有些落寞。蟈蟈有些坐不住了,她很想去問清楚他,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又恐懼了什麼似的。姚喆的聲音已經響起,興致勃勃地唱起來,沒聽見蟈蟈的聲音。他轉過頭來,將蟈蟈的話筒給打開,笑嘻嘻地麵對著蟈蟈。
蟈蟈回過神來,下一刻將注意力轉移回了大屏幕上,一看這唱的是啥,眼皮子差點朝翻天了。
“妹妹你坐船頭呀,哥哥我岸上走……”大屏幕上正是老媽子一代最有愛的歌。
蟈蟈忍不住轉移目光,冷颼颼地打在姚喆身上。姚喆也是一臉詫異,他方才唱的並不是這首,對上蟈蟈殺死人的眼神,忙四處尋找元凶。不遠處,趙波波坐在點歌台,一臉得逞地賊笑著,手裏正拿著遙控器。
“趙波波你又切我的歌!”姚喆想都沒想拿著話筒就嚷嚷。
趙波波捂住耳朵一臉頭疼的樣子,沒好氣地回道:“誰叫你搶我麥克風!”
接下來又是一場搶奪點歌遙控器的大戰……
蟈蟈的眼角都快要瞟到天上了,今天她什麼心情都沒有,隻想找個安靜的地兒。手裏的麥克風突然給人拿開了去,未等蟈蟈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人牽著手拉起身離座。蟈蟈突然曉得是怎麼一回事,腳下就生了氣力,手縮了縮,對上牽她的人呈僵持狀態。
林淩飛的表情有些訝異,繼而轉回溫和的一笑,眼裏明顯的落寞讓蟈蟈心底沒來由地發慌,她不曉得自己在擔心什麼,總覺得林淩飛有什麼瞞著她。這種滋味和著酸意湧上心頭,總是不好受,蟈蟈不想顯得矯情,隨即甩開了手。林淩飛的臉色一變,蟈蟈別開臉去,這下子,兩個人的境遇變得微妙起來。
四周漸漸靜下來了,本來還在掐趙波波的姚喆不知怎麼住了手,把遙控器往趙波波懷裏一扔,站起身來,一改痞痞的做派,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對上林淩飛的目光裏顯出幾分敵意,頗有對手相逢之感。見到姚喆不再鬧了,眾人隨著他的目光轉移。齊齊集中在蟈蟈和林淩飛身上。
林淩飛似乎感受到了姚喆的目光,他話不多說,一把扯住蟈蟈的手,硬是拖著她離開。蟈蟈微微掙紮了幾下,沒能掙脫開,她的手腕處傳來一陣痛。林淩飛居然這麼大力抓她,他不是從來都很溫柔體貼的嗎?他在小萍麵前,也沒有這麼粗魯過,反而對她就變了。
蟈蟈腦子裏全是小米和林淩飛在一起的影子,她的腦海在叫囂,在嘲諷,在質問,糊裏糊塗地給拉出了門外。腳丫子剛要踏出門口的時候,另一隻手過來截住了她,蟈蟈抬起臉來,姚喆憤憤地堵住了門口。
“公主她不想跟你走,放開手。”姚喆的神情似乎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眉眼間幾分淩厲。
蟈蟈訝異,仿佛看到了他在比賽場上的麵孔,桀驁且狠烈。她微微掙了掙,握在她手上的力度似乎加了幾分,她不禁皺眉,就聽到林淩飛的聲音也換了一個人。
“我和小慧有話要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我需要一點私人空間。”
這無疑是下逐客令了,氣氛鬧得有些不對勁了。林淩飛從來不會這麼生硬地和人講話,姚喆和他兩個就這樣對立著。蟈蟈沒來由地感到頭疼,咬緊了下唇,倔強地掙脫開自己的手。林淩飛不罷休地再次捉住了她的手,猶如一個硬氣的孩子,怎麼都不肯鬆開。
蟈蟈抬起眼,看著林淩飛眼眸中的漆黑如墨,自己的身影顯得那般嬌小,一陣的痛心,原來自己已經變得不是自己了。所有的倔強,所有的自我,逐漸消失,她原來不知道自己如此害怕失去。
或許,有些事情,要來的終需要來。
蟈蟈沒有再掙脫,轉過臉來對姚喆說:“姚吉吉,我想要和林淩飛說一會子話。”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她不想再由得這兩人硬碰硬了。
姚喆的臉色一變,多了幾分激動,繼而又變得慘白。他的手沒有動。反而是蟈蟈伸出另一邊手,一點一點地將他的手指掰開。每掰開一根手指,姚喆的表情就傷感一分。蟈蟈沒敢看他的臉,跟著林淩飛走了出去。一步一步地走出門口,隻覺得腳步聲格外地響亮,似乎每一步都能踩在心口上。
蟈蟈以為要攤開事情來說個明白其實很簡單,表現很受傷的那個人一定不是她。所以她一定得擺出一副輕鬆做派。可惜說得好不如做的好,擺譜的樣子格外別扭,氣鼓鼓地想掐自己的時候,就聽到林淩飛歎了一口氣,默默地問她:“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不對勁了?”
他看著蟈蟈別扭的要死的樣子,想說她什麼,但是還是住了聲。
蟈蟈踢著腳下的小石子,沒有說話,心裏頭幾千個幾萬個都想問他,到底跟小米是怎麼一回事。想了想,又想想,接著還是在想想,若是自己唐突地問他,肯定顯得古怪。說她不是在跟蹤林淩飛,鬼才相信,天曉得她那麼巧。在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境界撞破了他們,蟈蟈隻覺得自己咋就這麼巧捏?
“算了,不逼你說了。”林淩飛暗啞的聲線裏有幾分疲憊,這落在蟈蟈耳裏幾分心酸。他微微頓了頓,繼而拋出一個消息,讓蟈蟈頓時覺得震驚,如同一個定時炸彈爆炸得沒來由。
“我可能要出國留學了。”林淩飛的聲音依舊暗啞,他沉著臉,端看著蟈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