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我到展館裏頭不一會兒，江允也進來了，他把一頂紙帽子往我頭上扣下去：“我是神棍啊，剛剛還在天橋上擺攤算命，鐵口直斷，一次十元，不準不收錢！”
“你的身價原來這麼便宜。”說著，我朝他做了個鬼臉。
江恩笑了起來，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牙尖齒利，你們倆要不打一架吧？哥哥你也是的，欺負人家女孩子。”說著，大力往江允肩膀上拍了一下，江允一時不查，居然趔趄了一下。
“哇？你是虛了啊？”我怎麼肯放棄這樣一個嘲笑他的機會，畢竟這個斯文敗類剛剛還嗆了我一次。
“咳咳，你們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尊重一下流氓嗎？”
“尹罌陌！你剛剛還挺酷挺沉默這會兒是打了雞血嗎？”
“沒有，就是覺得撞鬼了！”
“……”
一路鬧著一路跟在江恩身後參觀著剛開始布置的展館。江恩的照片多數是人物寫真，風景方麵的還是很少。所以他準備弄成簡約風，但是又很頭疼燈光的布置。我走到一個角落，指著地上對江允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很適合你？”
“啊？”
“一般禽獸都喜歡呆在陰暗的角落。”
“……”
參觀完了展館，江允江恩開著車帶我去看水立方，說是晚上去那邊有一種靜謐的詭異感。結果就是我們三個坐在水立方前麵吃完了一大袋雞翅，然後就九點多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江允看了看表，然後這麼對我說道。我回過頭望向江恩，意思是他哥哥還有點兒靠譜。
“那你送她回去，我自己回去。”江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不送我啊？這個禽獸送我我不安全！”我揮舞著一個雞翅骨頭大喊到。
“我喝了酒！！我暈車……”江恩說著，對著我點了點頭。
江允一把奪過我手裏的雞骨頭，惡狠狠的湊近我說：“雖然我是禽獸，但是我是一個善良的禽獸。而且我對你這樣的搓衣板沒興趣。”他一張大臉湊得太近了，而且目光實在不懷好意，我不知怎麼的，心裏莫名有些慌，一把推開他：“那就麻煩禽獸你送我回去了！”
“哈哈哈哈……”江允爆出一串大笑，然後告訴我們他先去開車，接著就走了。
“罌陌，我哥哥對你很不一樣。”江恩仰著一張紅撲撲的臉笑得意味深長。
“算了吧，我跟你們倆都算不上熟悉。”我說著，拿起雞骨頭敲了敲他的腦袋。然後看著漆黑的夜色，突然發現，我似乎已經有好幾個小時沒有想起紀西顧了。
那時候他對林琳說，還沒對我說清楚，想來現在這樣的情況，也不需要說清楚了。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他，忘不了他對我的好，和對我的狠心。
“有的時候有的人就是用來懷念的。我記得在西塘遇到你的時候，你好像是跟一個高個子男人在一起，現在看你總是莫名其妙就陷入自己的思緒裏，所以我想，你真的應該多說說話。”江恩摸了摸我的腦袋，然後這麼說著。聽到喇叭聲，我回過頭，江允站在車邊上，正笑嘻嘻的衝我們招手。一時間，我竟然有些恍惚。
“我哥是個好人，算不算上禽獸，真的！”江恩說著，收起我們製造的垃圾，然後示意我跟上，領著我朝江允走去。
“哥，我把她交給你啦~~”走到車邊上，江恩這麼說著，把我推到了江允麵前。江允也不答話，依舊笑嘻嘻的替我拉開車門，然後囑咐江恩走路小心點，接著就發動了車子。
“你放心他一個人走回去嗎？”車上，我這麼問道。
“放心，他認識路。”江允說著，抬起了下巴看著車前方，似乎是在避開什麼。夜燈很暗，卻勾勒出他下巴的線條，莫名的讓我感覺他這一刻好帥。
就在我認真的觀察江允的時候，我那個被我摔得遠遠的卻還沒壞的手機響了起來。我以為是爸爸，或者是林阿姨，結果拿起手機卻發現上麵閃爍著三個字，紀西顧。
“你也被碰過，我卻沒有嫌棄你。”
他這句話仿佛一個響雷在耳邊炸開，我拿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最後我還是接了起來：“喂。”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可是我還是瞟到江允側過頭看了我一眼。
“罌陌，回來好嗎？”電話那邊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痛苦。
“……”我沒說話，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今天是我不對，是我莽撞了沒有考慮你的感受，我道歉，你不要離開我好嗎？”他似乎料到我會沉默，又如此說道。我下意識轉頭看了看江允，隻見他用口型問我，要幫忙嗎？
幫忙？是說幫我擺脫紀西顧嗎？我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看著前方，一言不發。
“林琳真的生病了，她的醫生就是傅洛灼，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伊落，她也知道的！”紀西顧依舊喋喋不休的說著，可是他提到了伊落，我仿佛就像活過來一般。
“你說林琳的醫生就是傅洛灼，你說伊落也知道這件事，紀西顧你沒搞錯吧，我來北京之前一直跟伊落在一起，她根本不知道！你到現在還要騙我，是嗎？”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點感情，我下意識的不想讓他察覺到我現在整個人都在煎熬。
“是，我是騙了你，可是你也理解我一下好嗎？林琳這個樣子，我真的不能去刺激她！”紀西顧這麼說著，我眼前莫名的浮現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對我那麼不削一顧。甚至在我知道林琳之後，他對林琳表現出來的也是那樣愛理不理的情緒，怎麼可能現在這麼有同情心？這不是我認識的他。
“紀西顧，你應該知道你之前對林琳是什麼態度，你要告訴我因為她病了所以你要對她好跟她那些甜蜜恩愛和對她的寵愛都是假的，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罌陌……”
“紀伯和媽媽拿出那對戒指的時候你就慌了對吧，你覺得事情不能掌控了就一走了之對不對。你沒想過我這麼快就能撞見你和林琳在一起對嗎？”
“我……”
“紀伯拋棄了阿姨要跟我媽重新開始所以你恨紀伯，更不可能愛上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複紀伯報複我，你當我真的蠢嗎？你以為你做足了表象就能掩蓋你真實惡心肮髒的目的嗎？紀西顧你現在還要來騙我，有意思嗎？”我對著電話說著，越來越狂躁，最後我幾乎是咆哮著喊出聲。可能我癲狂的樣子嚇到了江允，他把車停到路邊，然後伸手把我攬到了懷裏。
“罌陌，你不要這麼想，你聽我解釋好嗎？”紀西顧沉默了好久，久到我以為他已經無言以對了的時候，他開口這麼說道，聲音有些嘶啞，仿佛在壓抑著什麼一般。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騙了我？”我把頭抵在江允的肩膀上，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小西，你在幹什麼啊？”可是我卻聽到電話那邊一個柔弱的聲音，林琳。
接著電話就斷了。
嗬嗬，紀西顧，這就是你說的讓我聽你說。
“江允。”
“嗯？”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