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個星期的住院終於熬結束了,這天是我出院的日子,晴天,陽光曬得暖洋洋的,心情也是倍兒爽。蕭笙特意請假過來接我。因為我的手還是半個“殘廢...”自己什麼東西都拿不了,就別說去秀秀那裏拿回自己龐大的行李了。
大學早就放假了,秀秀臨走前把鑰匙丟給宿舍的管理員,幸好學校還有讀研的同學,放假了也回家很晚,學校會分配樓管繼續在宿舍呆著。我站在宿舍樓外麵,看著蕭笙進去敲門。等了好半天,管理員大叔披著衣服縮瑟著出來問怎麼回事。蕭笙一邊指指我一邊和他解釋著什麼。然後管理員轉身拿了鑰匙遞給蕭笙。
行李太多了,出租車幾乎裝不下,因為衣服鞋子冬天都懶得洗,隻好帶回家去洗,還有被子什麼的也要帶回家,明年六月份就畢業了,上半年幾乎不用來學校,所以我能帶回去的東西都收拾了帶回去。蕭笙讓我坐在副駕駛上,自己在後麵和行李擠在一起。我想起和秀秀一起去支教的那天,我也是在後排和行李擠在一起的,那滋味很不好受。
回家之前打電話告訴了爺爺奶奶,不過還是很擔心爺爺奶奶看到我這個情況會怎麼反應......
到了地方,蕭笙偏要扶著我走,我鬱悶:我是手受傷了又不是腿受傷了,用不著扶著啊!蕭笙單手扛著行李,另一隻手拽著我的胳膊,還拽的緊緊的,我瞬間明白過來了,他這是緊張呢!我小聲說道:“第一次去我家哦,心裏什麼感受?”蕭笙板著臉:“不許說!又不是見你父母。”聽他這麼說,心情黯了下來,見家長,不知道那是多久遠以後的事情。
奶奶搬著椅子坐在門口等我,近些年***眼睛越來越不好使,右邊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我快走到跟前奶奶才醒悟過來:“哎呀你這丫頭,你這手怎麼了?”奶奶匆匆忙忙的過來摸著我的手臂,又怕碰疼我了,不敢下手,我笑著搖搖頭:“沒事啊,奶奶,我不小心摔了,手骨折了,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怕奶奶擔心,所以沒說是車禍造成的。奶奶這時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大活人:“微丫頭,這是你同學啊?”“嗯,放假了,我東西拿不回來,讓他幫我送回來。”“哦你這同學真好,真是太謝謝你了。”蕭笙被奶奶誇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依舊緊緊攥著我的胳膊,我知道他難為情,趕緊催促著奶奶回到屋子裏。爺爺剛剛就站在門口看著,看我們要進屋子,就轉身去搬了幾張板凳出來,招呼蕭笙坐。嘴裏還在數落著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平時也不注意點。
還有行李丟在馬路邊,我讓蕭笙幫我拿回來,幸好家裏這邊人少,又都是認識的,東西丟在馬路上也不用擔心被人順手牽羊。蕭笙又來回跑了兩趟才把東西全部搬回來。我殷勤的端杯水遞給他:“跑累了吧...喝水。”蕭笙抹了把汗,“你東西真不是一般的多,平時還老叫喚著沒衣服穿,兩大包都是衣服!”“女生嘛,你沒聽過女生的衣櫃永遠少一件衣服?”蕭笙無語的扭過臉喝水,不理我。
爺爺在燒飯。蕭笙坐了一會要離開,奶奶挽留著:“吃過飯再走吧,已經在燒了很快就好了。”“謝謝奶奶,我不吃飯了,我下午還要上班,現在得趕回去。”蕭笙禮貌的拒絕著。我疑惑:“你就請了半天假啊?”“嗯。”
“那算了,”我拉住奶奶,“他下午有事情,不吃飯了。”奶奶還想留,蕭笙一邊拒絕一邊退到門口,“要不要我送你啊?”“不用,你就在家好好呆著,回去我給你發短信。”“你知道在哪坐車麼?”“在車站吧。”蕭笙想當然的說道。我們之前讓出租車直接送到了家門口,其實在我家門口是沒有車子到A市的,準確的說,這是條很窄的小路,客車從來不經過這邊。“那個、你走到我們之前看到的菜市場,在那附近站著,看有去A市的車就攔一下,這邊沒有車站的。”“哦。”蕭笙邊說邊走出去,我依依不舍的看著他,這一別,一個寒假,好漫長啊!
在家裏爺爺奶奶把我當做重點保護對象,什麼事情都不讓我沾手,吃飯的時候喊我過來,碗筷已經在桌上擺好了,吃完了就推我回去,不讓我洗碗,不過說實話,我這個情況,確實也洗不了碗,雖然於心有愧,但這是沒辦法的事啊,我隻能祈求手快點好起來,然後我就不會成為爺爺***負擔了......
在家用無線網卡上網,因為是山區,網速特別的慢,連百度都難打開,就別說看電影了,不過聊QQ倒是可以,雖然有時候會掉線。
打開QQ,圖像就閃個不停,看見空間裏麵有好多學生的留言。魏師傅的兒子魏亦曉是高二的學生,估計魏師傅回去和他兒子說了路上出車禍的事,然後魏亦曉又和班上其他的同學說了,空間清一色的都是問“老師怎麼樣了?”“老師好點了沒有”我回複了幾條之後,發現每個人的信息都回複是件工程量很大的事情,於是在QQ簽名上宣布:我很好,多謝親愛的同學們關心,條件有限,不一一回複了......
很快就過小年了,父親在過小年的前一天回來了。這些年都是一年才見麵一次,感覺疏遠了很多。因為媽媽的關係,我一直不能諒解爸爸,想起那時候的家庭關係多暴力啊,家裏的東西被砸的體無完膚,當時甚至慶幸爸爸媽媽離婚了,不然真的會鬧出人名來。
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拆了紗布,隻是不能做重活。因為有爺爺奶奶幫襯著,過年也還喜慶,這些年都已經習慣了,年夜飯和爺爺奶奶聚在一起吃,每到臘月最後兩天的時候,就忙著做年夜飯,炸丸子,冬天的時候可冷了,家裏都是手工做的,有魚丸子、肉丸子和糯米丸子,每到這個時候就糾結為什麼要吃這麼麻煩的東西呢?
我和爺爺奶奶在廚房忙著,蕭笙打電話來,問我:“在幹什麼?”我說,“在燒大灶!”“你家現在還燒柴火嗎?”蕭笙詫異道。“是呀,窮呐,沒辦法。”蕭笙默了,半響道:“你爸爸媽媽回來了嗎?”
我從來沒和蕭笙說過自己的爸爸媽媽,高中在一起談戀愛的時候,那年頭還小,說起話來都是畏畏縮縮的,更別提聊起彼此的家庭了,到大學的時候,一方麵是沉浸在酸酸甜甜的感情裏,另一方麵也是自己不願意提及。所以,至今我們也不知道彼此父母怎麼樣,是做什麼的。
我沉默了數秒,道:“我爸回來了。”“嗯,你媽媽呢?都大年三十了呀。”不知道為什麼,我始終不願意提及父母離婚的事情,特別是不想讓蕭笙知道,有種奇怪的心理:覺得不在媽媽的嗬護下長大的孩子有缺陷。
“以後告訴你,你家裏人呢?”我避開了這個問題。“哦,都出去吃飯了。”“那你怎麼不去?”“他們是朋友在一起吃飯,我不想去。”“哦。”
“微丫頭,快點塞柴火進去啊,油還沒開,不能炸丸子。”爺爺在灶上麵催促道。我哦了一聲,對蕭笙說“現在正在忙,晚上再打電話。”然後就收了線。
手忙腳亂的燒著柴火,心思也飄得很遠很遠,不知道媽媽在那裏怎麼樣,很想念她,卻不敢去涉入她的生活,她已經重新組織了家庭,應該過得很幸福吧。其實爸爸是個很好的人,隻是脾氣很倔,媽媽也是,於是,兩個人就不對頭了。但是爸爸對我這個女兒,是極好的。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鞭炮聲音就響的驚天動地了,家家戶戶都開始忙著貼春聯、請祖了,爸爸把上午寫好的春聯拿出來,囑咐我在爐子上熬點米糊,待會貼對聯。爸爸寫得一手好字,每年的對聯都是自己寫的,有時候會幫村裏人寫。
手機在口袋裏時不時的會震一下,我在百忙之中抽出來看看,都是些祝福的短信,多年不聯係的同學朋友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冒個泡。不過看到夏潛的信息我還是愣了一會,隻是很詫異,我的手機號碼換了很多個,能聯係的同學已經不多了,用一雙手就能數過來,他又是如何聯係上我的呢,而且在很久很久都沒有聯係的情況下,我幾乎淡忘了還有這樣一個人。
我禮貌的回了新年快樂。夏潛很快又有短信過來:最近怎麼樣?我回:很好。夏潛說:那就好,過年有空出來玩啊。我說好啊。然後就沒再繼續發了,想想出來玩也隻是說說而已,就沒有在意,沒想到後來真的被喊出去了,更沒想到這幾條信息日後成了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