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8

這天張宇不曉得是發什麼神經,硬要拉著我和青蛙去外麵吃飯,青蛙和他一副好哥們的模樣,一拍胸膛在他麵前保證,一定會把我拉過去。我之前就拒絕了說有事去不了,無奈連青蛙都不相信我,可能是這麼久都過著規律的生活,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打亂這種平靜了。其實、也不算什麼事情,五月十一號,我還記得,這天是蕭笙的生日。但是最終禁不住青蛙整個下午的我耳邊念叨,念的我耳朵都要起繭了,隻好答應她。

到地方後看見旁邊的桌上擺著的蛋糕,便意識到是過生日,沒想到這麼巧合,他們居然是同一天。算了,來都來了,也不給人家添堵了。不過等菜上齊了發現仍然隻有我們三個人,我還以為會有他的那些朋友會一起來呢,這樣也好,許多人在一起吃飯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張宇顯然很高心,努力的活躍著氣氛,青蛙和他嘻嘻哈哈的在打鬧,我隻是在旁邊坐著聽他們說說話,偶爾吃吃東西,氣氛難得融洽。張宇還要了幾瓶啤酒,和青蛙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我不喝酒,他也沒有勉強,但是臉上還是透漏了一點失望。

漸漸的旁邊擺了四五個空瓶子,張宇似乎喝的有點多了,話也更多起來,白皙的臉上泛起片片粉紅,我甚至想起了“麵若桃花”這麼有詩意的成語來。他說著說著話題便扯到了我身上,迷離著眼睛問我為什麼不答應他。青蛙似乎也有點醉了,安靜下來,氣氛有點冷場,我愣了會,想不好有什麼理由答複他,雖說初見時對他有點厭惡,但是這麼長時間,他表現的像個陽光的大男生,沒做過讓我們討厭的事,也會處處照顧我和青蛙,對他也沒有厭惡的感覺了,但是喜歡的感覺是絕對沒有的,可以說是個還好的朋友。

我沉默了一會,心裏煩悶,拿起眼前的杯子,倒滿酒,喝下去,接著又倒了一杯,張宇趕緊伸手搶過酒瓶,頗受傷的說道:“我又不是要你馬上答應我,你別這樣。”我看了他一眼,“給我,正好今天是你生日,我陪你喝點。”張宇不再說話了,轉過頭讓服務員再拿幾瓶酒過來。

不知不覺中桌上已經擺了十幾個酒瓶了,張宇是越來越醉了,說話都說不清,青蛙則很直接的趴在桌上睡著了。我的情況也沒有好多少,意識雖然清醒,眼前卻一陣陣的發暈,感覺邊上的東西都在轉動著。我讓服務員泡點濃茶上來,得醒醒酒才行,不然這樣就連青蛙我都沒辦法扶回去。

等了一兩個小時,張宇似乎緩了過來,幸好這是包廂,和老板打過招呼,所以沒有人來催我們,青蛙還是一臉的朦朧,不過扶著走應該是沒問題了。這個點學校早就關門了,隻能回我租的房子那邊了。張宇站起身,有點抱歉的朝我說道:“不好意思啊剛剛睡著了,讓你等了這麼久。”我搖搖頭,“過生日,盡興了就好。”“那我們回去吧,小蛙是去你那裏麼?”“嗯。”我費力的把青蛙扶起來靠著我肩膀,張宇見狀過來幫忙,和我一起攙著青蛙的另一條胳膊向外走去。

回到住處的時候發現已經十一點多了,張宇把我們送到之後沒說什麼,就離開了,我幫青蛙洗了把臉,蓋好被子讓她睡覺。她大約是喝多了難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我無奈的看著她,這個樣子我是沒地方睡了,早知道她睡相不好,沒想到喝酒之後更差,不過經過剛剛的一番折騰,我暫時也沒有睡意。

我坐在書桌旁,拉開窗簾,關上燈,外麵的月光照進來,初夏的夜裏,還不是很悶熱,窗外有絲絲涼風吹進來。但是在山區,草木茂盛,會有很多蚊蟲之類,在身邊繞來繞去。我起身找到蚊香點上,味道有點刺鼻,隻好把另一半窗戶也打開,幸好外麵還有一層窗紗,蚊子飛不進來。

另一半的窗戶上有貼紙,打開之後可以看到外麵。夜深人靜,偶爾能聽見蟲子的叫聲,不吵,卻有點心煩意亂。不遠處的花壇邊,有忽明忽暗的光點在閃動,一個身影坐在花壇上,如果不是那點煙火,很難在寂靜的夜裏注意到。我呆呆的看了會,最終決定出去看看。

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抬起頭看著我,一臉的驚訝。我默默的坐到他旁邊,良久的沉默著。我們都不願意打破這一刻的寧靜。聞到他身上有濃濃的酒味以及煙味,不知道他在這裏坐了多久。我決定找點話說。

“你--為什麼轉到這個學校?”

他繼續抽著煙,沉默了一會,開口道:“想換個環境。”

“哦。”我點點頭。

“那你呢?從哪個學校轉過來的?”

“額—這個,是外省的學校...”我隨便編了個借口。

然後氣氛就冷淡下來,我們都沒有了開口的欲望。我靜靜的看著月亮從樹梢爬上正空中,漸漸的感到困意襲來。朦朦朧朧中,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讓腦袋不再那麼累,又似乎輕聲說了句什麼,輕到連自己都不確定有沒有說出口,便沉沉睡去,沒有印象了。

醒來時,天已經放亮,大約是四五點的光景,我揉揉酸痛的脖子,沒想到昨晚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看他的樣子似乎一晚上沒有動過,隻是手臂稍作調整,攬住我的肩,把外套搭在我身上。我有點不好意思,拿起外套遞給他,看見他的眼睛下麵深深的黑眼圈,不會是一晚上沒睡吧...我心下想著,對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竟然睡著了,怎麼不喊醒我?”他搖搖頭:“沒關係,我看你睡得沉,不想打擾你。”“額,那--你要不要進去坐坐?”我指了指房間。“不了,我回去了。”他站起身,穿上外套,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湧過一陣陣暖意。

回到房間,青蛙還在死睡著,這丫頭,真是沒心沒肺。最幸福的人,莫過於在哪都能安睡的人了,青蛙真是個幸福的家夥。

自從生日的那晚之後,張宇像突然消失了一樣,不再出現在我和青蛙麵前,我起初覺得奇怪,後來想想也許是因為高考,都進入衝刺階段了,大約是沒有太多時間了,於是便不再在意。

9

轉眼間離高考隻有十幾天了,班裏的氣氛卻變得活躍起來,大家都忙著寫同學錄,離別的不舍,溢於言表。

高考前的一個星期就開始放假,讓學生回家好好調整自己,以最佳的情緒迎接高考。我正在整理東西,青蛙蹦蹦跳跳的跑到我旁邊:“你有個同學昨晚打電話到我們宿舍了,找你,哦,應該說是找微央的,”“誰啊?”“就是你經常打電話給我的那個號碼啊。”“哦,我知道了。”我轉過臉看了青蛙一眼,她已經背著書包整裝待發了,不過以我的目測,她的書包裏裝的可不一定是書,那麼鼓鼓囊囊的,卻一點也看不出她背的吃力。我隨手拎了一下她的書包帶,果然很輕,笑道:“回家你不打算看書麼?”“那有什麼好看的,該看的都看了,記不住的還是記不住,我決定,這幾天要好好放鬆!”我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就不怕你媽說你?”青蛙似才想起來一樣:“對奧,我媽看到我沒帶書肯定要罵我,不行,我得裝裝樣子。”說完蹲下來在桌肚裏倒騰著,居然翻出兩本厚厚的數學習題還有英語詞典出來,邊往書包裏塞邊念叨著:“還是這兩本書最像樣。”我被她打敗了,按住她往書包裏塞的手:“帶這兩本沒用的書,你也不嫌沉!”說完從桌上拿起自己整理的文綜材料,以及數學的一些經典例題遞給她,“呐,這是我整理的一些資料,你回家這幾天看看吧,說不定考試的時候有用。”“哇!太感謝了”青蛙說完抱著我就要親了一口,我趕緊拿書擋住。開玩笑!我可招架不住她這麼熱情。

收拾好東西之後,到校外的報刊亭打電話給shine。“喂?你找微央有事嗎?”“呃、請問你是?”“我是她姐。”“哦,你好。我是想問問蘇微央怎麼樣了?”“哦,她還好。”“她會參加高考嗎?”“估計參加不了,”“那--我能去看看她嗎?”我想了一會,“我明天才到家,你後天來看她吧。”“嗯,好的。”“嗯。再見。”我掛完電話,心裏暗罵著自己:這麼久,居然一點也沒想到回去看看自己,都怪這個破學校,管的太嚴了,害的我都忘了我是來幹什麼的了。

第二天一早便回去了,家裏沒什麼變化,就是落了點灰塵,原來的身體,安靜的躺在床上,依舊看不出一點生命的跡象,好在水靈珠確實是個神奇的寶貝,讓身體沒有任何異常,和我離開時一般模樣。三月之期,如今已過去兩個多月了。也許是我太健忘了,對於前塵往事,以一場夢的形式讓我回憶起來,太過於平淡,以至於沒有那麼刻骨銘心的感受,如果不是換的這一副麵容,我甚至以為,我隻是換個環境,繼續原來的生活。

接到shine的電話時,我甚感詫異,這是家裏的座機號碼,他怎麼會知道。他在那邊輕聲笑道:“我是體育議員啊,老班派我登記過班裏同學的家庭信息。”嗬,這事我都想不起來了,那時候應該是高二,剛剛才分到文科班。

由於住的地方比較偏僻一點,不好找,我隻好繞到對麵的馬路上去接一下shine。我靠著樹,低頭沉思著,其實這個狀況不適合讓誰過來,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問題來,躺在床上一點動靜都沒有的,那不成了植物人麼,這種情況又怎麼能在家裏待著。但是,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再找不到另一半的玉,時間就到了,所以,任何一點機會我都想去嚐試。而且,回來後,玉佩似乎有了一點點變化,雖然很難看出來,但是它每天被我隨身帶著,可以感受到。特別是今天,總感覺到玉佩時冷時熱的,有點異常。所以,不排除這種可能...

我正想著,眼前出現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抬頭便看見一張大大的笑臉,很陽光的衝我笑著。我也對shine微微一笑,道:“你來了。”“嗯,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麼久。”“沒關係,就幾分鍾。那我們進去吧。”“嗯”。Shine點點頭,跟在我身後走過來。

穿過馬路轉進巷子裏的時候,居然看見蕭笙。穿著一件淺灰的外套,一件卡其色的休閑褲,背著一個大大的黑色書包,迎麵走來。這條路我們都很熟悉,高一的時候,每個星期天放假,他都會送我到小區門口。一路上手拉手的很招搖,不能說我們膽子太大,而是這條路上沒有熟人,完全不用顧忌被揭發或是怎麼的。有時候我們會心情很好的繞到小區後麵的小山上坐坐,有時候會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不想說話,便躺在草地上看天,靜靜打發一個下午的時光...

他抬起頭看到我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隨後看到了在我旁邊的shine,“咦,蕭笙,好久不見啊,你小子跑哪去了?”我們都沒開口,shine已經上前一步拍在蕭笙肩上,招呼了一聲。我被這種情形搞混亂了,選擇在一旁靜觀事變。蕭笙回過神來,笑道:“我轉學了,走的時候比較匆忙,沒來得及和你們說一聲。”“這樣啊,我還以為是當初黑子那番話讓你...”“你怎麼到這條路上來了?”shine還沒說完蕭笙便打斷了他,目光似無意的看了我一眼。“哦—我來看看蘇微央,聽說她生病了。”shine遲疑了幾秒鍾,答道。然後又側過身指著我介紹道:“這是蘇微央的姐姐,蘇梓。”蕭笙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問道:“她怎麼了?”我當時的注意力被轉移到玉佩上,因為緊貼著皮膚的那半塊玉又發出熱熱的溫度,好像在剛剛見到蕭笙的時候就出現了。踟躕了一會,發現兩個人的目光都朝著我看過來,料想這話是問我的,便說道:“要不你們一起進去看看吧。”心裏明白他的疑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聊過各自的家庭,自己是獨生女,如今冒出一個姐姐來,他肯定覺得很奇怪。他猶豫了一會,嗯了一聲。

10

平時一個人住著覺得寬敞的房間,多進來兩個人立馬顯得擁擠了。我推開房門,蕭笙和shine站在我身後。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依舊是毫無動靜。我回過頭輕聲道:“她剛剛睡著了,估計這一時不會醒來。”shine不經意的輕歎了一聲,透著淡淡的失望。我看見蕭笙皺著眉,抿著嘴唇,臉色說不出來的奇怪。我率先打破這三個人的怪異氣氛:“你們要不要喝水?”說罷我轉身去客廳找杯子。“不用,我走了。”聽見蕭笙沉沉的聲音,我拎著水瓶的手頓了頓,隨後回頭朝他笑笑:“嗯,那好吧。”shine隻是站在那裏,沒有說話,蕭笙看了看身邊的shine,然後出去了。

我心裏突然覺得涼涼的,湧過一陣莫名的哀傷,這突如其來的怪感讓我的心髒也隨之緊了一下,以至於握著水瓶的手失去了力氣,水瓶直直的掉下來,直到滾燙的開水觸及皮膚,才醒悟過來,shine早就驚呼一聲,把我拉了一把,腳上已經傳來了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好似千萬根小針在不停的紮著,痛的我眼淚都飆下來了。Shine焦急道:“快!到冷水下衝一下,衛生間在哪邊?”我抬起朦朧的淚眼,手直直指著衛生間,shine扶著我的肩把我攙進去,拿下花灑就對著我的腳衝,我趕緊把鞋襪脫下來,還好穿的是運動鞋而不是拖鞋,不然就有的受了,不過盡管隔了一層,依舊燙紅了好大一塊,在白嫩的腳背上很是顯眼。冰涼的水衝在腳背上,讓灼熱的燙傷緩解下來。我左手抓著shine的肩膀,右手扶在洗臉的池子上,冰涼的大理石給我真實的觸感。我訕訕的對shine說道:“額、、剛剛不小心走神了。”shine頗無語的看了我一眼,“你和微央果然是姐妹,她也經常突然就發呆了,我坐在後麵喊她她都聽不見。但是你手裏還拿著水瓶啊!”“嗬嗬。”我幹笑道。經過涼水的衝洗,腳上已經沒有那麼強烈的刺痛感了,不過一關上花灑的水,那種灼傷感又回來了,我隻好把腳盆盛滿水把腳浸在裏麵泡一會,shine已經出去給我買燙傷藥了。

經過剛剛的一番折騰,玉佩的事情又給搞忘記了,我從口袋裏摸出玉佩,已經恢複正常溫度了,不禁苦惱起來,不知道剛剛突發的異況是怎麼回事,可惜錯過了一個機會。腳上殷紅的一片,還好已經不是很痛了,shine買完藥回來,氣喘籲籲,額頭上布滿細細密密的汗,快到六月份的陽光,還是比較熱的。我接過藥,對他感激的笑道:“辛苦你了。”shine擺擺手,露出潔白的牙齒,笑道:“沒關係。”我一邊打開藥膏一邊對他說:“剛剛打算倒水給你的也沒倒成,那邊還有一瓶水,隻好你自己動手好了。”shine嗯了一聲。藥膏彌漫出一股芝麻的味道,怪怪的,就跟小時候塗的那個過敏的藥膏一樣,記得小時候皮膚很敏感,一到春天的時候,花粉沾到臉上就起了好多紅紅的小疙瘩。媽媽買來藥膏幫我塗,所以那時候最討厭春天了,臉上塗了藥膏總是油膩膩的,小孩子們都不喜歡和我玩。幸好長大了一點,對花粉過敏的毛病好多了,隻要避免某幾類花,其他的倒也不必擔心。

忙好之後,也快接近午時了,肚子很適時的叫了,shine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一副要笑又努力憋著的模樣,我心裏安慰自己:肚子餓了,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沒關係、、、抬頭問shine:“你什麼時候回去?”shine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遲疑道:“我能進去和微央說會話嗎?”“這—好吧,但是她這個情況,不會聽見你說什麼。”“沒關係,我就進去看看。”shine朝我感激的點點頭,轉身向房間走去。而我的心裏像有隻小貓在抓一樣,很想知道shine要對我說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偷聽的意念太強烈,我突然隱約感覺到耳邊傳來的聲音,正是shine在低低的和躺在床上的人說著的話,按理說隔著這幾步路,而且還隔著一堵牆,不可能輕易聽到,我凝住神,屏住呼吸,專心的聽著,以至於注意力太過集中,都放在了聽話上麵,連自己一直密切關注的玉佩悄然發生著變化都沒有察覺到。

裏麵的聲音持續的斷斷續續,shine似乎在斟詞酌句,尋找合適的字眼,又似乎在醞釀勇氣,說著自己的秘密。

“微央、、、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好,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很想你。經常抬起頭,看見前麵座位空的,心裏就空空的,覺得難受,最後一段日子,我多希望你一直在我眼前,隻要看著你,我的心,就很安定、、、我不想參加高考了,早就不打算再念的,隻是,一直不舍得最後那一點共處的時光---因為你、才有耐心坐在那裏、、、我--很快就要去申城了,走之前,想見見你,不知道等你醒來後,還能不能想起我、、、

“剛剛、看見蕭笙了,他還在外麵,其實高一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也聽他說起過你,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分手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喜歡你、、、剛剛蕭笙也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他其實、不想走到這一步、、、”聽到這裏,良久沒聲音了,我不禁詫異,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現有人在偷聽,雖然我這不算偷聽。但是還沒等我想想出頭緒來,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阻力,或者說是吸附力,我被卷進一個漩渦中,意識也不再受自己控製。

11

睜開眼,看見shine正起身出去,我才驚覺自己回來了,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我大驚,那外麵會不會暈倒著一個人?我連忙掀起被子起身,shine聽到後麵的動靜轉過身來,看見我坐起來,臉上閃過一陣驚訝,以及--尷尬。我匆忙看了一眼,沒有想太多,幾步快走到客廳。

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誰暈在地上,我搞不清楚狀況了,回頭看著shine,問道:“我姐呢?”shine搖搖頭,疑惑道:“剛剛明明在外麵坐著的,她腳燙傷了,不可能去哪裏啊。”我百思不得其解,驚覺腳底一陣冰涼,才發現剛剛起身的太匆忙,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但是腳背卻有一陣一陣的灼傷感依舊,我皺了下眉,扶著旁邊的椅子坐下來。

Shine走上前幾步:“你終於醒過來了。”我點點頭,朝他微微一笑。“那—我剛剛在你床邊坐著說話你知道嗎?”我看著他那詢問的目光,猜想他是想知道那番話,我有沒有聽到。我搖搖頭頭,“我醒來就隻看見你在門口,你和我說了什麼?”他似乎鬆了口氣,又似乎有點失望,半響,說道:“剛剛那塊玉,是蕭笙讓我給你的。”“玉?什麼玉?”我驚訝的問道。“一塊半圓的玉,應該是一半的吧,我放在你手上了啊。”“我手上?”我伸出雙手,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有,起身跑進房間,床上也沒有。Shine跟在我身後,奇怪道:“剛剛明明就是放在你手上了的,怎麼會不見了呢?是不是掉在地上了?”我彎下身仔細的尋找了一番,依舊沒看見,摸摸自己身上,原本的那塊玉也沒有了。問道:“這—是蕭笙給你的?”“嗯,我剛剛出去買藥,看見他就坐在不遠處的木椅上,就過去打了個招呼。聊了一會,他問到你的情況,我說我也不清楚,然後他就把這塊玉交給我,讓我給你。”“是這樣啊。”我點點頭,心裏尋思著:難怪剛剛玉佩一會熱一會涼的,原來靠近了真的有感應。但是在白雲待的那麼久,玉佩我也是隨身帶著的,碰上他的時候也有好幾次,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呢?既然兩塊玉都找到了,想必我們是各自歸位了,真是的,這也太突然了,讓人措手不及、、、“你要不要去吃飯?”shine的聲音打算了我的思考。我抬起臉看見他看著我,搖搖頭,“我現在還不想吃,要不你先回去吃飯吧。”“嗯,那我先走了,有事情聯係我,我的號碼不變。”“好的。”我起身送送他到門口,他走出幾步,又回頭衝我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以及右邊側臉淺淺的酒窩。我衝他笑笑,用力的揮揮手。心裏明白,也許,這一別,要很久很久之後才能見了。

腳上一點傷都沒有,也沒有紅腫,但就是像小針紮了一樣的疼,應該是和剛剛被水燙了有關係。還好也不是外傷,忍著點,穿鞋走路應該沒有問題。不知道蕭笙還在不在外麵,我現在心裏好多疑問,他為什麼會把玉佩給我?難道他也做了一場奇怪的夢,然後受了啟發?我鎖上門,走到小區的池塘那邊,因為就那附近有一排排的木椅。

遠遠看見椅子上坐著一個人,在抽煙,黑色的大大書包隨意丟在旁邊。我猶豫了一會,又不確定要不要走過去。雖說,在白雲的時候,我們之間有一種怪怪的默契,但是,那時候的我,對於別人來講,根本就是另一個人,他的接近,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也許,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就結束了,如今,我走過去,不但沒有意義,反而會顯得糾纏。

我還在徘徊當中,看見他掐滅了煙,站起身,順手拿過書包,一轉身便看見了站在身後不遠處的我,表情一瞬間的呆滯,我看著他的方向,想想轉身離開也太不像話了,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前。

“嗨。”我衝他擠出一個笑臉,他雲淡風輕的點點頭:“你—沒事了吧?”“嗯。”我看著他一幅波瀾不驚的樣子,心裏不禁有點惱火,剛剛的猶豫、徘徊純粹是我的自作多情,於是也不再想那麼多了,問道:“那塊玉---你怎麼會想到要給我?”他沉默了一會,道:“我想可能對你有幫助,就給你了。”“就這樣?那—你都知道了?”“知道什麼?”“玉佩的事啊”“玉佩?什麼事?”“那塊玉佩你是從哪裏得來的?”“是我祖父給我的。”咦,這就奇怪了。“那你怎麼知道它對我有幫助?”“我不知道,”他如實回答道:“小時候聽我祖父說過,那塊玉佩很有靈性,我聽夏潛說了你的情況,於是猜想可能會有用。”“是這樣啊。”我知道真相後又有點失望了,原本我以為他都知道,那必然知道蘇梓也是我,可惜,事實不是這樣、、、我點點頭:“嗯,謝謝你,這塊玉佩,確實幫到了我,嗬嗬,你看,我都醒過來了,如果不是它,也許我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呢。”我和他開玩笑道。他沒有接下去,隻是看著我,我臉上的幹笑也變得不自然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麼?”“回家。”他扶了扶背上的書包,我點點頭,“嗯,我也要回去了,再見。”說再見的時候,我看著他的眼睛,心裏狠狠的疼了一下,我記得最後那一封信,寥寥幾個字:我覺得也是,再見。這是他回給我的,在我寫了長長滿滿的兩頁信紙之後,在我把抱怨和煩躁的情緒都發泄出來之後,他的回信,讓我油然而生的一種悲涼,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操場冰涼的階梯上,借著黑夜宣泄自己的傷心,以及不甘心,從此以後,再也不想去想什麼,去做什麼,去挽回什麼了,就此散了,趁我以為自己還沒有迷戀一個人到無法自拔的地步時,就這樣結束吧。

回憶起這些往事的時候,忍不住的眼睛發酸,我低下頭,轉身離開,都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