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來到寺廟後院,今日書生倒不是很多,不過倒真如宰相所言,四周掛了很多字畫,基本都是來這的文人隨筆寫的。不過這裏的字畫掛滿了就會被撤下專門收好,來人多的時節,一副字大概掛不了一天就被收起來了,隻有公認為好的才會一直掛著展示。
付籬零隨意走了一圈,停在了一副字前麵,短短兩句詩“玄而未覺攘定數,命既由我不由天。”字蒼勁有力,卻放蕩不羈,倒是和這句詩的立意格外的相配。看這紙似乎有些舊了,看來是掛在外麵很久了。
安逸王看見付籬零站在一副字前看了很久,也走了過來,看到了這句詩,輕輕笑了笑:“說的倒是輕狂,在這寺廟了,豈不是故意對著幹。”
付籬零道:“他倒是有意思,說是字像人性格,今日一見,倒真覺得不假,雖為見過,倒也能猜出這個人是個什麼性格。”
“年輕氣盛吧。”安逸王笑著說道。
付籬零但笑不語。
“幾位公子也是讀書人嗎,倒是看著麵生。”一個女聲插了進來。
付籬零轉頭看向說話的女子,女子麵容略施粉黛,穿著鵝黃色的衣服,倒也是清麗脫俗。
“我們從外地來的,一直久違這城隍廟的大名,特來看看。”付籬零道。
女子聽後笑了笑,“許多外地的書生都喜歡來這裏,留下一兩副字畫,不知幾位公子可有興趣。”
“有這種風俗嗎,今日倒是沒有準備。”付籬零道。
“要什麼準備呢,不過是隨手揮筆,文人相互切磋罷了。”女子道。
付籬丞突然笑了出來,女子轉頭看向他,付籬丞道:“這位姑娘似乎對此格外執著啊。”
女子先是一愣,隨即笑了笑道:“小女子隻是仰慕文人間的這種交流,並非逼著各位。”
安逸王正想說什麼,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想不到應家小姐今日也來了。”
女子聽到這個聲音皺起眉頭,不遠處的小丫鬟連忙過來擋在小姐前麵。
一位身材略胖,臉上油脂過豐的男子走了過來,“怎麼,又來看著窮酸書生的字了,應小姐倒是好興致。”
“你又想對我家小姐做什麼。”小丫鬟氣勢洶洶地說道。
男子把砸了一下嘴,道:“我與你家小姐說話,與你何幹,閃一邊去。”說這用力推了小丫鬟一把,將人推倒在一邊。
“青兒!”應小姐想去扶,卻被男子擋住了,男子道:“我爹與我說了,不日將去小姐家提親。”
應小姐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爹不會同意的。”
男子聽後笑了起來,道:“這可由不得你,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常理,小姐隻需聽你父親的話便好,想來應老爺也是個明白人,會知道嫁到我家的好處的。”
“呸!”應小姐對著他的臉啐了一口。
“小姐還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完他身後的夥計想上前,安逸王正想攔,卻被一個青色衣裳的男子攔了下來。
“這位兄台何必如此心急,既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兄台就應該回去等著,這裏可是佛門清淨之地,說出去了,對您也沒有好處。”青裳男子道。
“你是想多管閑事。”男子道。
“那倒不是,我並非豫州的人,何必管這樣的閑事,不過是為兄台好,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看見知府大人也來了。”
男子一愣,看向應小姐道:“小姐,我們後會有期。”
男子走後,應小姐扶起小丫鬟,對青裳男子道:“多謝這位公子搭救。”
“即便我不出手,我想也有別人出手的。”說完若有所指地看向安逸王。
女子看向安逸王,臉微微一紅,做了一個欠身,便帶著小丫鬟走了。
青裳男子來到安逸王麵前做了一輯,“剛看兩位在看這幅字,感覺如何?”
“雖然年輕狂妄了一些,倒是有些才識。”安逸王道。
與青裳男子同行的另外兩人也走了過來,其中白色衣裳的男子道:“少年輕狂本就是本錢嘛。”
付籬零聽後笑了出來,男子看向付籬零,倒是也沒說什麼。
“幾位也是來這遊學的嗎?”白衣男子道。
“不是,我們隻不過出來遊玩而已,隻是路經此處。”安逸王回答道。
“相遇即是有緣,在豫州時,不如我們結伴而行。”安逸王剛想拒絕,卻被付籬零先一步同意了。
“幾位住在哪集客棧啊。”付籬零道。
青裳男子報了客棧名字,雖然不是同一家,倒也算近。
一行人回去時,白衣男子提議去醉仙樓吃牛肉。
“這醉仙樓的牛肉和酒可是一絕啊,幾位一定要嚐嚐。”白衣男子道。
付籬丞聽後倒是來了興趣,“哦~那倒是要去看看。”
小駱看了自家將軍一眼,好吧,酒和牛肉都是將軍喜歡的,這下逃不掉被將軍灌酒了。
一行人來到醉仙樓,要了一間雅間,點了菜和花雕酒,便入席了。
“幾位來這裏多久了。”付籬零問道。
“來了大概也五日了。”穿著墨色衣服的男子說道。
“還不知各位叫什麼?”安逸王道。
“在下秦,這位白衣服的姓張,剩下一位姓錢,幾位怎麼稱呼啊?”青裳男子說道。
付籬零饒有興趣地看向安逸王,安逸王對她輕輕笑了笑道:“我姓趙。”
秦公子聽後輕輕笑了笑道:“趙是個好姓氏啊,與當今皇上同屬本家。”
“秦公子說笑了,那豈不是姓趙的都能聲稱自己是皇上親戚了。”付籬零在一旁說道。
秦公子聽後笑道:“在下倒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單純覺得趙是個好姓氏,這位兄台如何稱呼呢?”
“我姓溫,這位是家兄,這位姓駱。”付籬零道。
幾人打了招呼寒暄後,菜與酒就送上來了。安逸王將付籬零眼前的酒杯拿走,輕聲道:“天氣太冷,你別喝了。”
付籬零嘟著嘴有些不高興,“酒是熱的。”
“熱的也不行。”安逸王道。
“零……弟弟啊,趙公子說的對,你身體不好別喝了,喝點熱茶就行了。”付籬丞覺得自己難得和安逸王意見一致。
付籬零不爽地看著兩人,賭氣地將茶壺拿到自己麵前,“行了吧。”
安逸王輕輕笑了笑,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付籬零愣了一下,沒想到安逸王會如此大膽,想將手抽回去,可是安逸王卻緊緊握著,付籬零試著甩開他,可是沒用,最後也就由著他去了。
“幾位來到豫州可聽說過一件事。”秦公子說道。
“什麼事?”安逸王問道。
“去年秋闈有個考生作弊被抓,至今還關在牢裏。本來考場作弊確實是大事,可是那日我去城隍廟,看到這位公子的字,覺得公子並不是這樣的人,於是就多方打聽了一下。”秦公子道。
聽到這裏付籬零也了然了,帶著微笑看著秦公子,秦公子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惡寒。
“不知這位公子寫的是哪副字啊。”付籬零故意問道。
“就是今天二位留駐觀看的那副。”張公子急切地說道。
“哦~那確實是,這詩看著狂妄,也正說明此人自命清高,倒真不像是會作弊的人。”付籬零依舊帶著奇怪的口吻說道,似乎有種故意順著對方的意思說話。
“是啊,所以我們查了一下,覺得這考場作弊的事也格外蹊蹺。”張公子連忙說道。
“如何個蹊蹺法?”付籬零繼續問道。
“當日考官說看見他鬼鬼祟祟,就說要搜身,最後在毛筆裏麵發現了紙條,發現竟然是此次秋闈的文章,就判斷說他作弊,他自然是不認,最後考官立馬讓人將他抓進牢裏,似乎一切都格外順當,像是預謀好了一樣。”張公子道。
“在下比較奇怪的是,既然張公子說這一切都預謀好的,為何大費周章地陷害一個窮苦書生呢,總不能說嫉妒他的才華吧,還是說怕他日後發達了來報複。說實話,這天大地大,有才華的人多的事,就算這次秋闈他得了第一,到時候春試也不一定就會是狀元,能調動官員陷害考生作弊的人,怎麼會害怕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書生呢。”付籬零道。
張公子一時語塞,不知道還如何回答,秦公子看了他一眼,隨即道:“倒不是溫公子說的這些理由,不過也有這方麵的因素。公子還記得今日遇見的那位小姐和想要欺負小姐的男子嗎?”
“哦~這與他們又有何關係了。”付籬零道。
“這位小姐是豫州有名的文儒應老爺的獨生女,應老爺與別人不同,從小讓女兒飽讀詩書,應小姐也是才華橫溢,經常與家中前來做客的文人對詩寫文,倒也是一代才女。應小姐十一歲開始在這就名聲大噪,到了待嫁年齡,不少人踏破了門檻想娶這位小姐,可是應老爺一直不肯。”秦公子道。
“然後這位小姐無意認識了這位被抓的書生,被他的才華所傾倒,芳心暗許,可是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卻看上了小姐,想搶小姐做妻子。”付籬零接著說道,說完還戲謔地看著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