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裏頭……”
話未說完，劍又碰到了他的脖子：“大人，您還是回去候著吧。”
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淡淡涼意，施尚書咽了一口唾沫，輕輕向後退了一步。
見他後退，侍衛這才把劍收了回去，麵無表情地守著門口，仿佛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退回原位，施尚書的臉上依舊掛著擔憂的神色，他舔了舔嘴唇，左右看了一眼，目光最終鎖定自己身旁的一位織造：“方才，你可聽到裏頭傳來的尖叫聲了？”
那織造淡淡掃了他一眼，點點頭。
“我就說，我的耳朵沒有出問題。”他激動地站了起來，指著大殿說：“裏頭果然是出事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大多數官員聽到這話，眉頭都擰了起來，小部分人則是輕輕歎了一口氣，搖搖頭。
皇上駕崩，太子不在京城，不用想都知道，如今是誰的天下，即便裏頭發生命案又如何，即便鳳天元殺了人又如何。
如今能名正言順擔起大任之人，除了鳳天元，還有何人？
抓了他，誰來繼承皇位？誰來處理先皇留下的爛攤子，誰來掌管整個皇朝的命脈？
說白了，如今鳳天元就算不願意當這個皇上，也得趕鴨子上架。
看著眾人那冷漠的態度，施尚書的激情逐漸淡了下來，他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最後一點一點地消失。
太子幕僚們眼底熄滅的光芒，讓他意識到，太子的局勢已去，一切，將成定局。
外麵安靜如斯，裏頭，亦然如此。
被鳳茂勳這麼一嗬斥，所有人都安靜了下去，就連鳳天元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安靜頃刻，鳳天元回過神來，連忙上前勸慰：“三弟，你這是做什麼，快放開皇奶奶！”
聞言，鳳茂勳緩緩把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被他目光鎖定的瞬間，鳳天元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但很快，他又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三弟，你聽我說，皇奶奶是無辜的，她什麼都沒有做，你就放過她吧。”
在眾人的注視下，鳳茂勳沉默頃刻，最終眉頭輕挑，把劍收了回來。
太後也因此鬆了一口氣。
可是下一瞬間，他卻突然揮了揮手，暗處走出兩個侍衛，他輕聲道：“皇奶奶乏了，你們把她送回慈寧宮去休息吧。”
話音剛落，兩個侍衛就走到太後身旁要動手。
“你們想幹什麼？”太後向後退了兩步，想逃跑，可她一個老人，如何鬥得過這些年輕力壯的壯漢。
侍衛上前就把她架起來。
“哀家是太後，你們放手！你們怎敢如此待哀家！”她拚命地掙紮嗬斥著。
可這兩個侍衛卻絲毫不為所動。
正當眾人愣神時，鳳茂勳緩緩走到太後麵前，對她露出一個笑容：“皇奶奶，接下來的事情，您就先別摻和了，等一切成了定局，孫兒自會去慈寧宮請您出來。”
說罷，對侍衛揮揮手：“從後門帶出去。”
“茂勳，你怎敢如此待哀家，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太後大聲喊著，見他沒有一點反應，又嗬斥：“鳳茂勳！你到底還有沒有良知！”
然，不管她如何折騰，鳳茂勳都沒有一點反應，從頭到尾，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
可是他越是笑，大殿中的人就越覺得陰森可怕。
眼看著太後被架出養心殿，剩下的人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目送太後離開，鳳茂勳才緩緩回過頭來，目光落在幾位貴妃身上，沉吟頃刻：“既然父皇已經駕鶴西去，皇兄即將成為一國之主，那這後宮，也是要換的。”
聞言，貴妃們的身子皆是一顫，可是誰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見眾人沒有開口，他繼續道：“各位娘娘，回去準備準備，是守皇陵還是出家為皇家祈福，仔細想想，三日後，一同離宮。”
三日後離宮？
一個貴妃上前求情：“王爺，求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好歹也侍奉先帝多年，即便先帝去了，您也不用如此著急地把我們趕出皇宮吧？”
“貴妃此言差矣，身在後宮之中，你們應該早有察覺，國庫近來空虛，早已養不起閑人，既然先帝去了，便無人需要你們侍奉，娘娘們還是早日離開的好。”
“可是……”
話音未落，鳳茂勳手中的劍指到了她的眼前，笑眯眯道：“或者說，相對這兩個地方，娘娘更想去黃泉？”
沒有說出口的話全被她咽了回去，她一臉恐懼地看著眼前銳利的尖峰，絲毫不敢動彈。
見她沒有再說話，鳳茂勳這才滿意地把劍收了回來：“既然娘娘們無話可說，那本王就當各位娘娘答應了。”
事到如今，她們就算不想答應，也得答應，畢竟誰都不想死在這大殿之中。
從鳳茂勳方才對太後動手，她們就已經看出，目前真正掌控皇宮的，是鳳茂勳，但鳳天元還在這裏，就算沒了太子，鳳茂勳也沒有資格成為皇上。
所以，他隻能幫鳳天元奪權，畢竟控製這些禦林軍宦官，並不代表控製了整個朝野權臣。
可即便如此，鳳茂勳還是可以輕易地把她們殺死在大殿之中。
妃子們的態度讓鳳茂勳很是滿意。
“陳公公。”他輕聲喚。
“在。”守在外殿的公公上前。
他把手中的聖旨遞到公公手裏：“出去宣聖旨吧。”
“是。”
陳公公恭敬地接過聖旨，隨後對身旁的鳳天元輕聲道：“大殿下，請隨小的來。”
見有人喚他，鳳天元才從剛才的鬧劇中回過神來，慢半拍地點了點頭，隨著公公往外殿的方向走去。
可走到一半，他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注視著他的鳳茂勳。
“怎麼了皇兄？”不等他開口，鳳茂勳就開口問。
他張了張嘴，欲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隨著公公直接走了出去。
踏出殿外，鳳天元便發現群臣早已在外麵等候。
見他出來，所有人的眼底都閃過一絲了然，知道陳公公一聲聖旨到，眾人齊齊下跪聽宣。
鳳天元目光越過皇子，一個一個地掃過跪在地上的那些大臣們，其中很多人，都曾看不起他，躲他，不與他交集。
如今，他們卻全部甘願地跪在他腳下，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終於走出了鳳笙離的陰影。
他，終於無需再受旁人白眼。
他，終於成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