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竟然會選擇自刎，韓將軍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無奈歎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幫他合上了眼。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你若想活，他未必殺你，你這又是何苦。”說罷，他對旁邊的侍衛道：“把楚王的屍體送回城主府，聽從殿下發落。”
“是！”
當夜，鳳笙離的人圍堵城門，誅殺楚王兵馬過半，剩下的全數投降，楚王自刎，陶源風世子被擒，楚王準備了大半個月的戰役，被鳳笙離幾條地道全部瓦解。
陶源風得知楚王生死，萬念俱灰，咬舌自盡身亡。
據江南城百姓描述，那一夜，人血摻和著雨水，衝刷著整個江南城的泥土，第二日醒來，聞到的並非淡淡的青草香，而是人血的腥味。
京城的鳳茂勳聽到楚王戰敗的消息，似乎並不意外，隻淡淡說：“朕知道了。”
他雖沒有多說什麼，卻暗暗加強了渝州布防，並另外派出兩個將軍以及十萬兵力駐守。
渝州是江南城的下一個城池，如果鳳笙離想要打回京城，那麼，他一定會經過這裏，所以，他打算在這裏一舉殲滅鳳笙離一眾。
然而，事情並不想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鳳笙離不僅沒有被殲滅，還用兩個月的時間攻下了渝州，並把渝州兵卒收為己有。加上之前的楚王軍隊，他的人馬已經多達十萬。
當鳳茂勳意識到不得不派重兵鎮壓時，卻為時已晚，鳳笙離此時的兵力已完全可以與他抗衡。
於是，遠在京城的鳳茂勳不斷派人鎮壓，鳳笙離宛如生命力超強的小強，一點一點地蠶食他的土地，直到京城城外。
而這個過程，花了三年時間。
三年後——
“好冷。”呂陽搓著手臂打著哆嗦：“小小魏，你姨姨給你的那塊暖玉，可否給叔叔摸摸，摸完了我再還給你。”
“不給。”小小魏連忙拽緊手中的暖玉，警惕地看著他：“休想！”
當初，因小小魏舍不得唐洛洛，哭鬧個不停，魏琛無奈，隻好讓他隨著鳳笙離的軍隊一直北上，卻不曾想，他這一跟，就跟了三年。
如今，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會咿咿呀呀的嬰兒，而是一個長全牙齒的毒舌小弟弟了。
沒想到他竟直接拒絕了自己，呂陽故作生氣地抓著他的衣襟威脅：“小崽子，你給不給？”
“不給！”小小魏鼓著腮幫子道：“呂叔叔，你若是再搶我東西，我便哭，我哭了，洛姨定是饒不了你的。”
他眉頭輕挑，掐了掐小小魏肉呼呼的臉頰：“小東西，還學會威脅人了，平日裏怎不學些好的？”
他冰涼的手指讓小小魏打了個冷顫，但他仍舊不服地說：“哼，這都是與叔叔你學的。”
兩人正鬧著，唐洛洛披著袍子從裏頭走了出來，看到空中飄著的雪花，下意識地走到遊廊前，伸手接了一片雪花。
那雪花觸碰到她掌心的瞬間，便融成了水。
冰冰涼涼的，竟有些舒服。
“下雪了。”她輕聲道。
聽到她的聲音，呂陽二人這才停下動作，回頭朝院落的方向看去。
隻見無數片雪花從空中飄落，輕輕落在地上、樹上，以及屋簷上。
不知是不是這一幕太美的緣故，兩人不禁看呆了。
好一會，呂陽才回過神來，喃喃自語：“原來是要下雪了，難怪我覺得這麼冷。”
“是啊。”唐洛洛輕聲道：“這已經是我們在軍中度過的第三個年頭了。”
她本以為這場戰爭很快就會結束，誰知不知不覺中，她竟隨軍三年了。
這三年來，她認識了許多人，也送走了許多人，一些人早晨還在與她打招呼，晚上便沒了生息。
真希望戰爭能就此結束，往後沒有生死別離。
正想著，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一下，低頭一看，原來是小小魏正巴巴地望著她。
“洛姨，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啊？”小小魏眨巴著大大的眼睛問。
回家？
她先是一愣，隨後蹲下身子，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等戰事結束了，就可以回家了。”
“那戰事什麼時候結束呢？”小小魏歪著腦袋問。
“很快了。”她抬頭看了一眼北邊的方向。
隻要攻下那裏，他們就可以回家了，所有人都可以回家了。
正想著，鳳笙離就從外麵走了進來。
看到她們站在遊廊上，眉頭微微一皺，快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天這麼涼，怎麼還在外頭吹風？快進屋。”他脫下身上的披風，披在唐洛洛的身上，拉著她往裏麵走。
剛走兩步，又回頭說了聲：“小小魏也進來。”
“哦。”小小魏連忙邁著小短腿跟了上去。
“嗯？為什麼不叫我？”被遺漏的呂陽愣了愣，自覺地跟著他們進了屋子，哭喪著臉道：“李晟兄，你當真是越來越偏心了，這兒分明有三個人，你為何就獨獨叫他們進屋，不叫我？”
“你一個七尺高的漢子，若是不知冷，那便也罷了。”鳳笙離淡淡說著。
“李晟兄，你就是偏心，人家隨軍三年，還為軍隊立過功，你就是如此待我，實在是太令人傷心了。”他故作嬌嗔地跺了跺腳。
“咦惹……”唐洛洛和小小魏同時發出了嫌棄的聲音。
“是嗎？”鳳笙離倒了一杯熱茶，輕輕抿了一口：“既然你這麼傷心，想來也是沒心情看公孫姑娘寄來的信了，我還是燒了吧。”
“我媳婦地信？”他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狗腿子地跑到鳳笙離的身旁，掐媚地說：“在哪？快給我瞧瞧。”
“不怪我不喊你進屋了？”鳳笙離淡淡掃了他一眼。
他連連搖頭：“李晟兄你這說的是哪裏話，咱什麼關係，怎會因為這點事怪你。”
“我媳婦兒給我的信在哪？”他焦急地問。
見他這焦急的模樣，鳳笙離也不再逗他，淡淡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到他手裏：“看了之後，好生給人家回一封信。”
“自然，自然。”他連連點頭，拿著信就到外頭去了。
小小魏見了，也想過去看熱鬧，卻被鳳笙離給拎了回來：“人家看信，你湊什麼熱鬧，今日的功課可做完了？”
小小魏身體頓時僵了一下，支支吾吾地戳著手指：“做了一半。”
“另一半呢？”鳳笙離挑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