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一次的風王祭典即將開始,如今的風刃門風都魚龍混雜,時有爭執流血的事情發生,然而風刃門除卻三步一崗外,並沒有任何動作,甚至平常駐守此地的城衛軍都沒有出現。
迎風樓裏,蛋蛋化成徐元模樣,那張大餅臉有一絲絲閃躲的神色,龍銘的記憶慢慢在複歸,做為同樣是流浪者,比坑其實沒有多大差別。
當年那件事情,確實是蛋蛋和天龍鱷,被黃二的翹舌蓮花給誆騙坑了龍銘一次,現在麵對質問,難得一次沒有出口懟回去。
當然龍銘其實也就是氣不過,過過嘴癮根本沒有能力現在複仇,畢竟他隻有一道身份,蛋蛋幾人早就找回好幾道了,他出手隻會被虐。
蛋蛋看了眼龍銘後,視線轉移到咬著他手臂的曼妙女人,歎息道:“花姬,小龍的事情我不知如何與你解釋,不過你跟他注定不能成事啊!”
“哼,那他為什麼一直流連在青樓,你敢說他無情?”花姬放開手臂,那國色天香的麵容有一絲絲怒氣。
她當初被封進時空膠囊之前留了個心眼,所以最後跟賊鶴的兒子一般,提前跑出來了,她不理解為什麼兩情相悅不能再一起。
當時她出來的時候,天龍鱷已然進入死亡絕地實驗鬼塚之族,她以為是天龍鱷是在逃避,於是開始放縱自己進入青樓以琴聲為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後,她終於明白什麼是愛得無可奈何。
最後他重新被蛋蛋和黃二聯手再次扔進時空膠囊,直到一千多年前再次出現在這方大地上,當然這次是因為時代來臨才自動出來。
花姬出來後慢慢尋找著天龍鱷的腳步,她出入各大門派後發現記載的東西,也知道財迷出入各大青樓,她知道對方也在追尋自己的步伐。
她被感動了,滿太陰一大千三十五小千世界尋找那消失的身影,最後甚至拚著損壽元要進入當時還是封閉的天立界。
幸好黃二即使出現,才沒有釀成大禍,並帶他進入風淨組,又給予天龍鱷留下的用書黃金屋作為陪伴,花姬這些年才稍微消停了下。
“不是無情而是無能為力!”
龍銘一陣歎息,天龍鱷跟蛋蛋一模一樣,有情卻不敢要,其實他如果能阻止符花靈加入流浪者,他也會一樣的情況。
花姬冷眼,道:“你們都有好幾重身份,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要求隻是分一道過分?我隻要他留下相伴我一千年過分?”
麵對花姬的質問,蛋蛋和龍銘相顧無言。
“你們兩個混蛋倒是說話啊,你們比那個胖子還懦弱,至少他建議我不要放棄,建議我留待將來,你們沉默是幾個意思。”花姬那國色天香的臉龐充滿著悲傷,兩行清淚緩緩落下來。
花姬算是除卻流浪者本身,最為了解他們這一類人的特質,但是依舊是不夠了解。
九境修士或者說流浪者,每一個都是有獨特的道路,特別是他們四個更是比之別人還怪異,從不知何時代一直在流浪。
最後的結果也終將要走上先驅所去往的絕望之地,他們有情也不敢留,畢竟這種傷害對於花姬來說太大了。
龍銘緩緩閉上雙眼,蛋蛋沉默半響後,道:“可惜你錯過了,之前要你伺候龍銘不是真,而是小龍留在他神識身的一道誓言,如果之前你答應下來,那麼會有一道身會與你歲月的相伴!”
噔噔!
花姬倒退好幾步身形之乎站不穩,蛋蛋的話開口後,她感應道龍銘身上下丹田的那縷誓言。
她臉色大變,癱坐在地上大哭,:“為什麼你們行事風格還是如此無聊,為什麼,一千年前那胖子叫我等待也不說清是什麼,一千前年後你也不說清,你們四個都是混蛋,混蛋……”
作為一個幾乎超越凡仙境玄武階進入新領域的強人,花姬對於因果這類事其實算是看得比龍銘目前還遠,但是她依舊接受不了,畢竟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感性的人。
龍銘睜開眼睛流露出一股同情,他從記憶恢複當初他們進入桂花神迷島後,就知道幾年前在風火雷獄時天龍鱷為什麼會答應發本源道誓了。
這件事情其實他也參與其中,天龍鱷不具受損,硬是分出那道誓言,那裏麵是有一絲靈魂。
如果花姬在變回自己真正麵貌和靈魂本源時,沒有跑去接觸蛋蛋而是龍銘的話,那麼結果會大為不同,一個有別於天龍鱷本體的另外個體,將永遠和她相伴一起終老在歲月裏。
可惜事事不能如意,最後一步功虧一簣,正如古人所說機緣一步錯開一生難覓了,她注定與天龍鱷無緣。
“你真正的本來身份應該非常強悍,也許還有機會,不必如此絕望。”
龍銘開口輕聲安慰,當然他這話半真半假,隻想給花姬留下一份希望,否則絕局無外乎魂心思那樣黯然神傷遠走天涯,甚至有可能還不如。
畢竟蛋蛋有神通,化了整個城池和各色人相伴了二十萬年。
“我想見他最後一麵!”花姬抬頭,那清麗的臉龐悲傷中有一絲怨氣。
龍銘和蛋蛋同時輕輕搖頭,他們兩個都探查了乾坤袋,那屬於天龍鱷的青山完全封閉,他們感應不到對方在哪裏了。
“為什麼如此絕情!”花姬撕扯著自己的秀發痛哭,雖然這情況不過是三十五年前的重演,她還是接受不了。
龍銘兩人再次沉默,此時有口難言。
嗚嗚嗚!
悲傷的哭聲回蕩在庸俗黃橙橙的迎風樓裏,花姬國色天香的臉龐忽然迅速在老化,那一絲絲烏青秀發在枯萎,如同秋日樹葉的凋零一般。
轟轟!
發絲飛舞在半空,裏麵的法則在消散,龍銘和蛋蛋想要出手阻止,卻被花姬怒瞪住腳步。
“你們曾經給予我兩套功法,一套九玄仙神,一套佛禪鳴動,當時你們說過一套一路,曾經我不懂,現在我懂了!”花姬的聲音,這一瞬間像是經曆無盡的歲月,從清麗茲茲泉水變得幹巴巴。
她佝僂的身軀一道道清麗佳人飛出化為桂花,這是之前的花姑涼,是天龍鱷曾經栽種的桂花。
她完全把天龍鱷一步一步細心教授全部廢除,身體裏麵隻留佛禪鳴動,這套她在一千年前才開始修煉的法則。
此時,漫天的花瓣和發絲相互交織在一起,慢慢的在崩碎著,花姬完全成為一個老尼姑一般,眼神沒有一絲神采,唯有渾濁和絕情。
這過程中龍銘兩人,幾次想強製出手阻止,最後都生生忍住,雖然花姬是他們四人創造出來,嚴格來說是他們的女兒。
然而這裏麵涉及到‘情’,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立場,且另外一個當事人都決定了,他們就更沒有資格。
哢嚓!
這時,赤血大金這神物鑄造,連大能都不能傷害一絲的樓閣,因為花姬散去九玄仙神法,出現一道道裂縫了。
這是她的本命法寶,裏麵有四道法則,是當初在桂花島龍銘四人同時出手煉製,最後的步驟是天龍鱷獨立完成。
花姬如此行為,完全是要斬斷過往,龍銘和蛋蛋兩個心中有悲涼也有一絲別樣的情緒。
這時,花姬手中光芒一閃,一根桂花樹枝出現,她雙手佛力金光大盛,被她煉製成了一根拐杖,她兩眼迷離的摩挲兩下,右手持著慢慢的落下,蒼老的神色沒有一絲情動,變成了一個覺悟的佛者。
“你們要找的小女孩在後院!”花姬拄著拐杖,向著搖搖欲墜的迎風樓門口走去。
“花姬!”龍銘和蛋蛋同時呼喊。
“父親!感謝你們讓我來到這個世上,我懂愛了,我長大了。”花姬轉頭老眼有淚花閃現,她深情彎腰一拜後,道:“兩位施主,有緣再見了!”
花姬緩慢轉身微微顫顫跨過門檻,三十五萬年歲月後,第一次尊稱龍銘兩人為長輩也是最後一次了。
轟!
黃橙橙的迎風樓倒塌了,神物赤血大金化為塵埃,跟著發絲和桂花交織的古怪的物種一起飛舞,伴隨在花姬的身後,化成一條長長的彩帶。
外麵,所有的人都震驚不已,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當花姬身影慢慢淡去時,他們發現原本迎風樓所在地的蛋蛋,頓時間嚇得亡命飛奔。
龍銘和蛋蛋注目這花姬離去的身影,兩人不言不語久久未動,花姬最後的話很明顯,切割過往一切,選擇了跟魂心思一般行走浪跡天涯。
“女兒長大了,她有自己的選擇!”
龍銘和蛋蛋兩人同時暗暗歎息,隨後轉身向著本來迎風樓的後院走去,哪裏是一幢獨立的木屋,跟風都大部分樓宇差不多一樣的材料,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砰砰砰!
他們兩個腳步一離開迎風樓原本的地方,地基和曾經的陣法徹底化為塵埃,至此存在一千年的迎風樓正式消散,如同曾經風都最大最為熱鬧的賭場一般。
許多年後或許老顧客會偶爾回味那個豐腴的老鴇,和那些身上有淡淡桂花香容顏永駐的姑娘們,但是終將慢慢被人們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