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被楊戩掐的渾身都不舒服,她咳嗽了兩聲,忙開口道:“我們是月容的朋友。”
聽見“月容”兩個字,楊戩愣了愣,抓著晏晏的手也放鬆了不少,他挑眉問道:“你說你們是月容的朋友?”
晏晏腦袋點的跟波浪鼓一樣。
“月容怎麼可能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楊戩一向堅持,妖和仙無法和平共處,他認為仙永遠高妖一等,所以按照他的思維方式,月容也不會和非神仙的生靈交朋友。
“是真的,我們知道月容在東海!”
“你們怎麼知道?”楊戩聽到這裏忽然眼底閃現一絲慌亂,他環顧四周見沒什麼耳目才小聲繼續道:“你們究竟是誰?!”
“我們從東海路過,看見月容姑娘,她……她……”莫紛飛先大聲說。
“她怎麼了?”楊戩因為叫焦急不禁把手又握得緊了些。
“她是個好人,我們不小心受困於東海,是她伸出援手救了我們。”
楊戩手鬆了鬆:“你想說什麼?”
“我們隻是見月容有了危險,曆經萬難上天來,卻發現月容的師傅月老在占星閣,無法去救她,所以我們沒辦法,才到這裏準備回去的。”
莫紛飛一字一句地解釋著,話音剛落,楊戩便焦急著開口問道:“你說月容出什麼危險了?”
“顧長生將她誘騙到東海,是為了吸食他的精氣,想要用七煞鼎救活自己的母後,我們躲在月容的屋子裏,眼睜睜地看著顧長生把月容催眠,然後下手的!”
聽到這裏,楊戩眼底流過一絲狠意,他喃喃道:“顧長生,你竟真的有這麼大膽。”
說著,忽然又看向莫紛飛,問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我們沒必要騙你啊。”晏晏開口了:“就我們倆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若是騙你,我們不要命了啊。”
楊戩皺著眉頭,看上去她們也不像是別有所求的人,他想了一會兒:“你們跟我一起去。若是敢耍什麼花招,我定不會放過你們。”
而後便不由分說地把晏晏給揣進自己的衣領裏麵,讓他們一點兒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晏晏之所以確定找楊戩他會動身去救月容,就是因為她明白楊戩對月容的愛,是那樣寧可錯殺一萬,不能有一分讓月容受傷的可能。
而晏晏隻能默默祈禱,不要忽然吞下的藥性失靈了,否則忽然變成姑娘,還被楊戩塞進懷裏,這讓路過的神仙怎麼看……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終是同楊戩到了東海,上神忽然降臨,東海本該派遣龍王出來迎接,但是楊戩沒有讓自己的出現顯得那樣高調,而是搖身一變變成一個揮著蟹鉗的蟹將,攤開左手,上麵又忽然出現一個能夠隨意進出龍宮的令牌,晏晏從他懷裏探出一個腦袋,看這一路通行無阻,簡直順利極了,一直到楊戩冷著眸子到了月容的房間門口,這才被門口守衛的將士攔下,那是領走前顧長生派下看守月容的蝦兵。
“沒有二太子的允許,你不能進去。”那蝦兵舉起長槍,將楊戩攔在門外。
楊戩懶得和他交談,不屑地抬了抬手,那蝦兵便昏厥在他的腳下,門被打開,月容正一個人坐在桌前秀一個荷包。
晏晏細細看過去,荷包上麵繡著成對的鴛鴦,栩栩如生,精致又完美,又想到在銀河旁楊戩手裏拿著的那個樣貌醜陋的荷包,難不成晏晏的猜測是錯的?她還以為楊戩那麼寶貝那個醜東西,是因為那是月容做的。
“你現在繡荷包的技藝,倒是爐火純青。”楊戩淡淡地開口,居高臨下站在月容麵前,神色淡淡。
“你怎麼來了?”月容一點微笑也沒有給楊戩,匆匆收起了荷包,便起身到門口左右打量。
“沒有人知道你來了?”發現除了昏迷了兩個蝦兵之外,外麵一切平靜,並沒有什麼改變,月容回身站在楊戩的麵前:“你來幹什麼!?”
“你臉色很差。”楊戩麵樓心疼,他想伸手碰一碰月容的臉頰,卻被她躲開:“顧長生對你好嗎?”
月容腦袋一揚,自信開口:“很好!”
“很好?”楊戩一把抓起月容的手腕,將她扯到自己身前,鼻尖在她耳邊迂回,鳳眼微眯,良久,緩緩開口:“好到你身子虛弱,靈氣淺薄?”
月容忽然眼神閃躲,她使勁兒鬆開被楊戩握住的手腕,後退了幾步:“用你管?!我那是因為從天庭忽然到了凡間,很不習慣而已。”
楊戩冷哼兩聲:“是這樣嗎?”他又一次畢竟月容:“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顧長生帶了那隻狐狸回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他真的有那麼愛你?”
月容死死瞪著楊戩,滿肚子的不服氣,她看著看著,眼淚便開始在眼眶裏麵打轉,卻還是昂著頭,倔強著不願意讓眼淚流下來。
“我怎樣不用你管,長生他愛誰更不用你管,求你快點離開吧,我不想在見到你了!”
“我是來救你的!”楊戩皺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怎麼就不能明白呢,你是仙童,是月老坐下唯一承認的弟子,你潛心修煉,一定會位列上仙的啊!”
月容卻一臉的不屑:“我才不想位列上仙,我隻是平平靜靜守著愛人過一輩子,知愛知恨,不像你們,冷血無情!”
楊戩冷哼一聲:“你說的愛人,就是顧長生,那個幾句話把你騙下凡間的男人?那個不負責任,朝三暮四的男人?他不是說要娶你嗎?怎麼又帶回來一個?你真的相信他口口聲聲說愛你是真的?不過就是騙小姑娘的把戲罷了!等到他玩膩了你,便再也不會找你了!”
楊戩許是情緒有些失控,說話有些傷人了,月容聽到他這樣說,心裏委屈幾乎蔓延成江河,眼淚終是忍不住奪眶而出,她肩膀不住地顫抖著,晏晏偷偷看著她,心裏都揪著痛。
過了好久,才聽見月容極其微弱的小聲開口說道:“說的好像,師兄你會喜歡我一樣。”
她叫他師兄,那是年幼時日日陪伴在一起的他們,才有的稱呼。
楊戩看見她的眼淚,聽見她顫抖的聲音,忽然心軟了下來,他想張開雙臂懷抱住月容,卻被月容狠狠推開:“你現在跑過來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初你狠心推開我,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歸宿,你卻又跑來搗亂,你究竟想怎樣,你能不能別折磨我了!”
楊戩瞧著月容,心痛到無以複加,可是他總是那樣,明明心痛到在滴血,表麵上仍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他看著月容笑了笑:“我是為了你好。”
“什麼都是為了我好?”月容淒涼地笑了笑:“那我還真是受不起你這樣的好呢,你既然選擇了做上神,就別在來糾纏我!”
楊戩麵容苦澀,他是真的想好好疼月容,可是每一次的全力付出,換來的結果卻都是讓月容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隻有我們都做了上神,才能永永遠遠在一起,像他們凡人說的那樣,廝守永生啊。”
楊戩明明都快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月容看了,她卻早已死了心,月容淡淡地開口:“我想,這世上最不可能發生的兩件事,第一,我月容成為上仙,第二,就是你楊戩喜歡我。”
晏晏的小腦袋一直耷拉在楊戩的胸前,晃晃悠悠,她聽了這話,不禁搖了搖頭,偏偏這兩件事,還都切切實實地發生了。
“月容,你聽話,別鬧了,跟我回去吧。”
“我的樣子像是在鬧的?”月容冷笑:“要回去你回去,我是不可能同你回去的。”
“那你就真的忍心拋下你師傅了?”楊戩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開口
月容目色有些難過,但終是咬了咬牙:“我想師傅他會理解我的,他知道我一直無心修仙,師傅還年輕,有大把時間在培養一個貼心的徒兒來。”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楊戩想,既然軟的不行,他也就隻能來硬的了。
“若是你不跟我走,我便殺了顧長生。”
月容卻沒有因此而害怕:“你楊戩能殺了顧長生?我怎麼不相信?你好不容易坐上上神的位置,怎麼可能為了這樣小的事情,讓自己所做的一切付之東流?”她繼而冷哼一聲:“就憑你楊戩那副硬心腸,不可能做出這樣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月容的篤定,深深刺痛了楊戩的心,晏晏一直藏在楊戩的胸口,感受著他撲騰的心髒,時而急促,時而舒緩,晏晏忽然有些同情楊戩,人們常說旁觀者清,一路走來她將楊戩的所有情緒都看著眼裏,那樣威風稟稟的上仙,卻在倒在了月容手上。
“在你心裏,我當真如此狠心?”楊戩一字一句問的艱難無比。
月容卻輕佻眉尖道:“不然,你覺得你是怎樣的?”
楊戩忽然笑了,笑得淒涼無比,一邊搖頭一邊後退:“我今日便真的殺了顧長生,讓你瞧瞧,我究竟能狠毒到什麼境地中!”
說著楊戩手臂伸直,掌心徒然變出一把三叉戟,腳步篤定地轉身朝著門口走去。月容忽然慌亂了,晏晏卻忽然興奮了。
這麼精彩的一幕就讓自己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