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嘉月的鬼頭被毀,接著為了救飲祭而受傷,她身子裏的混沌之氣少了不少,相比較之前神智清醒了不少,看著飲祭這樣步步淪陷,事到臨頭還不知道悔改,她沉沉歎息。
“主上,我能問您一個問題麼?”嘉月沒有回應飲祭的話,而是開口問了這樣一句。
“恩,你說。”飲祭柔聲回道。
“在萬妖山,我在你懷裏奄奄一息的時候,你難過是因為我要死了,還是難過在看清我的忠心以後要白白失去這樣的得力手下?”
嘉月的問題很簡單,不過是想知道自己在飲祭的心裏是個怎樣的存在,可是就是這樣簡單的回答,卻讓飲祭遲疑了很久。
嘉月苦笑:“這個問題,真的有那麼難回答嗎?”
飲祭回眸看向嘉月:“我若是說,我舍不得的是你,你會笑我嗎?”
嘉月愣在那裏,她沒有說話,飲祭便繼續說了下去。
“其實我也說不明白我是什麼感受,就是覺得若失去了你,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在快樂了。”
嘉月無奈一笑:“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也處處提防著我,沒看有多快樂啊?”
嘉月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歸根究底是因為你不相信我。”
飲祭伸手碰了碰嘉月的臉頰,用許久沒有表現出來的溫柔輕聲道:“都過去了。”
他帶了點抱歉,對嘉月開口:“是我讓你受苦了。”
嘉月將手放在飲祭的手背上,柔情似水底笑笑:“我們是夫妻嘛,夫妻之前,不用說這麼多的。”
時間過去的太久,這讓他們都快要忘記了他們曾成親過。
“凡人說夫妻之間本就是應該相濡以沫,互相扶持,遇到困難的時候彼此一起努力度過,由白發到黑發,何須說那麼多的抱歉呢?”
飲祭將另一隻手搭上嘉月的手背,笑道:“好久沒有見到你笑了。”
嘉月本來隻是個如水般柔嫩的姑娘,也想平靜安穩度過一生,隻是無奈她愛了個不平凡的男人,便注定了她此生定然無法安穩。
明明是個柔弱的姑娘,偏偏被逼的舉刀而立對抗那麼多仇敵攻擊,矮小的肩膀硬生生扛起那麼多的壓力,她多少年沒有笑過了?
大抵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吧。
“萬妖山,我們還回去嗎?”嘉月幾乎是小心翼翼問出這句話的,她心裏是希望飲祭搖頭的,但是實際情況卻不可能如此。
飲祭點點頭,篤定地說道:“自然是要回去的。”
“可是晏晏……”
一提起晏晏飲祭眼裏便不自覺地流露出卑劣的目光:“既然我們打不過晏晏,自然會有能夠製服晏晏的人。”
嘉月回答:“你是指,天帝?”
“沒錯。”飲祭壞笑著“既然她自己讓火坑裏跳,那自然也怪不得我了。”
嘉月心中哀歎,卻不敢逾越飲祭的決定,
隻能點頭。
“困了嗎?”飲祭看向一旁滿眼疲憊的嘉月,他張開懷抱將她攬入懷中,大方且自然:“困了就睡一會兒,其他事情醒過來在說。”
嘉月猛然感覺到飲祭溫暖的懷抱,一時半會兒還有些不適應,她愣了愣,而後將頭縮在他的懷抱裏,閉起眼睛,忽然聽見頭頂傳來歎氣的聲音。
“我知道你不想回萬妖山了。”飲祭如是說:“但是,我真的不忍心放棄我一手打下的那一切。”
飲祭好像是在解釋,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當年被所有人嫌惡唾棄的我,好不容易坐到了現在這個萬人景仰的位置,距離成功不過就剩一步之遙了,要想我此刻放棄,我如何也做不到啊。”
嘉月剛想開口說話,飲祭便開口打斷了她。
“月兒,在陪我久一點,等到我拿到混魂丹,等我稱霸三界,我就帶你好好過日子,過當初你在萬妖山的山洞裏,抱著瑟瑟發抖的我時說的那種日子。”
柴米油鹽,安居幸福。
嘉月本來想說,原來你都還記得,但是想了想到了嘴邊的話都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隻是沒有任何情緒地迎合了一句道:“恩,主上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就是了。”
就這樣枕著心愛的男人,抱著懷裏的惴惴不安,嘉月睡去了,飲祭也睡去了。
第二天的雞鳴聲一起,晏晏便“蹭”的一下坐了起來,身邊躺著四仰八叉的班陸離。
晏晏毫不猶豫一腳就把他給踹了下去。
“哎呦呦呦。”班陸離揉著吃痛的屁股坐起來,看見床上正一臉怒意地看著自己的晏晏,無辜極了:“你幹嘛,大早上的,抽什麼風啊!!”
“你還敢說我!”晏晏擼著袖子就下了床,站在班陸離的麵前:“誰讓你和我睡一塊的!!又趁機吃我豆腐是不是?!”
班陸離顯得更加無辜了:“誰吃你豆腐了!你這人怎麼一點道理都不講的?!明明是你昨天晚上回來以後體力不支倒在床上睡去,我好心替你蓋床被子,結果你一個翻身就把我給壓倒了,一邊壓在我身上還一邊自言自語,叫什麼‘司霆’的。我根本就動彈不了好不好?!”
司霆?!晏晏忽然警覺,她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我昨天叫了什麼?”
“司霆啊?”班陸離揉著屁股站起身來,賴皮兮兮地湊近晏晏:“怎麼,又看上哪家的公子了?要不要讓我幫幫你呀。”
晏晏一腳揣在班陸離的屁股上,警告他:“不要亂想!”
班陸離憋著嘴巴無可奈何,但是那種低落的情緒不過維持了幾秒鍾,隨即便又興奮起來:“那個司霆是誰呀,沒想到你變心便的還挺快的,真的決定拋棄臨渙啦,那個司霆,你們倆怎麼認識的?他是神是妖?……”麵對班陸離的喋喋不休,晏晏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快要爆炸了。
“你先幹什麼……”班陸離正說著,忽然看見晏晏把花瓶中的水仙花拔了出來,正用他們尾巴朝著自己走過來,班陸離暗想著這是要出事兒啊,便步步後退:“我就是隨便說說,開個玩笑嘛,何苦那麼認真,你要知道,認真你就輸了……”
還沒說完,屋子裏便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啊-----”
晏晏把水仙花全部插在了班陸離的鼻孔裏。
“這樣至少能讓你安靜一會兒了。”
晏晏拍拍手準備出門去的時候,這才看見小二準備了早餐走進屋子裏來。
她笑著接下,將餐盒放在桌子上,一道道把菜擺出來,班陸離眼巴巴地站在旁邊瞅著,試圖想要靠近。
但是晏晏筷拔起筷子往班陸離那邊一丟,筷子便如同利劍一樣,刺著班陸離的衣衫,將他定在了牆上。
“觀晏晏!你玩兒真的啊!!”班陸離被剛才那個筷子嚇得驚魂未定,他使勁兒用鼻子出氣,把鼻子裏的水仙花悉數噴了出去,而後衝著晏晏叫叫嚷嚷,他嚇得到現在都不敢動彈。
晏晏沒理他,夾起桌上的包子就吧唧吧唧地吃了起來。
“怎麼,再說話我還來。”晏晏被班陸離吵得煩了,不得不提醒他道。
班陸離一臉的苦相,他可憐巴巴地在昨天晚上被一個柔弱無力的姑娘撲到,然後又在今天在上被兩根筷子控製著動彈不得,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深知這樣是很沒有麵子的事情,他決定反抗---
於是,當莫紛飛推門而入的那一刻,班陸離鬼哭狼嚎的叫聲又加大了些。
“莫紛飛啊,你能不能管一管你的好妹妹啊,你看她把我害成什麼樣子了,你快替我做主吧!!!”
莫紛飛瞧著班陸離的樣子著實可憐,她一邊寬慰道晏晏:“幹嘛大早上的就這樣欺負人家班陸離,他就是慫了點,也不能讓你這樣玩弄嘛。”
本來莫紛飛正幫班陸離講手肘下麵的筷子拿掉,但是班陸離一聽這在說自己慫是什麼個意思,他搗了搗莫紛飛胳膊,一本正經的問道:“你是不是不了解‘慫’是什麼意思,那不是用來形容我這種人的。”
“那用什麼形容你?”莫紛飛笑笑:“膽小鬼,軟蛋,還是……班公公?”
說著她和晏晏便一起笑了起來。
班陸離氣的直跳腳:“我這不是膽子小,是愛!!是愛!!”他插著腰使勁兒瞪著麵前這群家夥:“真是沒有禮貌。”
而後便徑直走了出去。
“別跑遠了啊,我們一會兒就出發了。”
莫紛飛還不忘在他身後提醒道。
晏晏手裏抓著一個包子,抓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吃完,其實就是因為心裏有事兒,班陸離剛才的話一直在自己的腦海中回蕩著,自己怎麼會在睡夢中叫司霆的名字呢,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她真的將自己當成了無眠嗎?難道真的是因為這些日子受到的打擊太大,讓她連現實和夢境都分不清楚了嗎?
晏晏想,她愛了神仙哥哥那麼多年,怎麼可能一夕之間移情別戀哀傷司霆呢?
莫紛飛瞧著她一直蹂躪著一個包子,實在看不下去。
“行啦,心裏有事兒也別拿包子撒氣啊。”
莫紛飛沒有問晏晏怎麼了,她若是想說,自己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