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隻覺得自己實在是命運多舛,剛進鬼穀不久就遇見他們的頭頭鬼長蘇,早知道這樣自己留在莫紛飛身邊乖乖等神仙哥哥就好了,也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
當她被提溜著聞來聞去的時候,晏晏覺得頭皮發麻,渾身都開始起雞皮疙瘩,反正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死的有骨氣一點,被這人當燒雞一樣把玩,實在是一種屈辱。
而後晏晏便抬起一條腿,來了個螺旋踢,直直踢中了鬼長蘇的下巴,他可能沒有料到這小妮子竟會這樣對他,不光是這小妮子,就是三界裏任何一個生物,也沒有敢對自己這樣的做。
他眼底的驚訝和惱怒一掃而過,而後換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捂著臉頰對晏晏開口:“怎的這樣不友好呢?”
晏晏一副要殺要剮隨便你的神情開口:“士可殺不可辱!!”
鬼長蘇笑了笑:“那本君便滿足你。”
而後便長袖一揮,晏晏便隨著一陣風,穿堂而過,摔倒地上。正吃痛著揉著屁股準備站起來,瞬間被周圍的景象嚇得早一次坐回到地上。
“這….這是哪兒啊….”晏晏顫顫巍巍開口,想要努力尋找鬼長蘇的身影,可是環顧四周,卻哪兒也沒有。
“鬼…鬼大人…我錯了…..鬼大人…”
可是回應晏晏的,隻有呼嘯的風聲,和鬼魅的呻吟,晏晏瑟瑟發抖抱著膝蓋鎖在角落裏,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這裏到處都是陰森森的,明明布景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樣,可是樹早已枯槁,山上是灰綠色暗發幽光的,上麵漂浮著形態各異的鬼魂,三界中的魑魅魍魎好像都彙聚在了這個地方,本來該是涓涓的河流,卻遍布著濃鬱的血漿,時不時有鬼魅鑽進去,一臉的享受。
他..他是在泡澡?
晏晏縮著腦袋呆在角落裏,忽然有一個眉目相較而言稍微清秀的鬼怪朝著她走了過來,雖然仍舊是殘破的身子,和空洞的眼眸,可是看上去,好像沒那麼凶狠。
他看著晏晏小心翼翼地模樣,笑了笑,伸開手,應該不能算是手了,因為左手就隻剩下兩個花白的手指頭的骨頭,吱吱呀呀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斷了似得。
“我叫花錯,你是新來的?”
晏晏點了點頭,沒敢吱聲,更沒敢伸手回握花錯的手。
“我五百年前就在這裏了,你不用怕,別看大家長得很可怖,但其實他們都是很友好的。”花錯說完這話,晏晏探頭看了看周圍的鬼魅,好像大部分都在衝她微笑,還有一點點靦腆,有一點點的不好意思。
晏晏這才放下心來,不再那麼害怕,她試探著開口:“這兒,是哪兒啊?”
花錯笑了笑:“這裏是百鬼潭,三界中所有的生靈,若是七魂六魄有了殘缺,便會被大王收到這裏來,每八百年進一次熔爐,供大王煉製成丹,若是這八百年中,有有緣人帶著你的剩餘魂魄前來尋你,你便能離開,重新投胎。”
花錯一字一句解釋地認真,他眼裏有光閃了閃,可是很快便熄滅了,而後他繼續說道:“我已經呆了五百年來,還剩下三百年,估計不會有人來尋我了。”
晏晏也被他的情緒帶動了有些傷感,可還是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那,你究竟是為什麼,會到這兒來呢?”
好像是花錯很不願意提及的一段往事,他低眸想了想,還是沒有勇氣重新解開上傷疤說起這件事,他重新換上笑容,對她開口道:“你第一天來,我帶你認識認識這裏的鬼啊。”
也不知道晏晏究竟算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她一路走來總能遇見心地善良的貴人,在各個時間各個場地幫助她,這連遇到一群鬼也會有好心的……
她這邊的麻煩算是解決了一小部分,可是另一邊可就沒那麼樂觀了。
臨渙帶著顧長生和球球回來的時候,晏晏已經溜得不知道哪兒去了。
“晏晏呢?!”
“她趁著我們不注意,便溜進去了。”顧飛淩說的很心虛,麵對臨渙強大的氣場,就連一向傲氣的莫紛飛,都不禁低著頭不說話。
一個個的被臨渙嚇得像個犯了錯的小姑娘。
臨渙忍耐不住,他衝著罪惡穀的門口便往裏走,不出意料地便被那兩個門衛攔住了。他幾乎沒有猶豫,斜眼瞥了一眼他們之後,便揮起衣袖拍飛了他們。
之後便大步流星地往裏走,任誰也不能阻攔他找到晏晏。
可是罪惡穀不是尋常的地方,這裏的構造錯綜複雜,晏晏誤打誤撞進了鬼穀主人鬼長蘇的屋子,那是整片鬼穀裏的生物最害怕的地方。而臨渙他們,恰恰踏入了另一個分岔路,是通往傳說中,極度罪惡的,被鬼長蘇命名為極樂世界的地方。
傳說中西方的極樂世界,是一個沒有痛苦,沒有煩憂,沒有爭奪,沒有鬥毆的地方,萬物且靈且美,所有生物和平共處,幸福怡然,恰恰鬼長蘇覺得這是最諷刺不過的事情,那一切不過是所有生靈幻化出來永遠不存在的地方,大家不過是為了逃避塵世的醜惡和自己的卑劣,而因不敢接受現實才如此期盼那樣一個地方,罪惡穀的極樂世界,同別的都不一樣。
臨渙一行人邁著步子往裏走,發現光亮越來越強大,而後一個恍惚間,便踏入了一個圓形的房子,他們身處於圓形的正中央,周圍有就上門,有五扇門是打開著的,裏麵的風景不一,有看似遼闊的草地,有繁華的宮殿,還有滿是美食的酒樓。
他們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忽然在那擺滿美食的桌子上,臨渙看見了正在啃雞腿的晏晏,而後大驚,想來這種地方定又是依賴通過控製人心神和欲望,來吸引來人進入,而後啃食他的靈氣或是其他,這晏晏定是見了這滿桌子的酒菜,忍耐不住便往裏跑去,若是自己晚來一些,怕是她都要和著幻境同歸於盡了。
臨渙想也沒想便朝著那扇門走了進去,身邊的其餘四個人都沒有意識到臨渙的離開,因為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那扇門裏,好像有什麼特別的引力似得,他們開始不約而同地通往一扇門裏,好像是在去向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臨渙是裏麵唯一清醒的一個,可是他的清醒,終究還是出了錯。
因為他進入裏麵的時候,那扇門便消失了,可幸虧他一直追蹤著的晏晏的身影,還在那桌子上麵大快朵頤。
他麵色一緊向她走去,剛想伸手去抓晏晏的手腕,告訴她他們現在處境的危險,可伸手剛觸碰到晏晏的手腕,她便像是瞬間移動一眼,移動到了另一邊。
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繼續啃著雞腿。
臨渙隱隱覺得不好,又飛快出現在另一邊的晏晏的身邊,以極快的速度抓住她,可還是被她逃開,在剛剛觸碰到晏晏的刹那,她便又換去了其他地方。
可動作,表情,都沒有起伏變化。
臨渙貌似明白了什麼,自己千算萬算,偏偏沒有算到這個晏晏是假的。看來,其他的幾個人也是如此。
他需要冷靜下來,不能晏晏沒找到又把他們幾個給搭進去。
他環顧四周,就是普通酒家的模樣,他看見酒樓的大門,抬腿便向門口走去可是走出大門,又踏進了和方才一樣布景的酒樓,無論從哪個窗口,大門跳出去,外麵的場景,永遠和裏麵一樣,他被困在這裏了。
臨渙慢慢攤開手掌,感受著掌心的氣流和變化,他感受到這裏不隻是困住自己這麼簡單,更加可怕的事情是,這裏的時間,比外麵的時間,快了上百倍。
也就是說自己在這裏被困了幾個時辰,外麵或許好幾天都過去了。
放著晏晏一個人在外麵越久,危險便越大,臨渙無法淡定,他不停在這裏兜兜轉轉,從一個進來又從另一個出去,反反複複,擾得他心煩意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欲望,他們五個人在極樂世界中,感受著不同的感受。
距離臨渙最近的,是顧飛淩的房子,他沒有遇見別人,他遇見的,是自己的兄弟。
顧若白,和顧長生。
這樣看來,顧飛淩實在是一個情緒很敏感的男人,他一直渴望回到三兄弟還小的時候的日子,那時候母後還健在,每日帶著他們去後院的假山上練武,她期盼他們每一個人都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是大哥和自己,都沒有做到。
顧飛淩後來想,其實母親早早離世也沒有不好,至少在她的心裏他們兄弟三人團結一致,努力上進,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母親期望的那樣,可是不知什麼什麼開始,三兄弟開始斤斤計較,背後捅刀,相互利用陷害,其實自己最為過分了吧,三弟長生總是擔憂百姓過不上好日子,大哥若白總擔憂著龍宮的發展。
而自己,成天想著怎麼搶奪走他們兩個的功勞,論最卑鄙,多年前的顧飛淩,確實“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