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發生巨大震蕩,周遭的村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受到波及,顧長生趕去附近村子的時候,許多村民都站在村口遠眺,還有的地方派出村裏強壯的漁民去打探發生了什麼,腥熱的如同血湯一般的海水,嚇壞了前去打探的村民,一戶傳一戶,最後竟演變成了人間要被毀滅的傳聞。
所以,一定不能小看百姓們傳播輿論的速度。
顧長生的到來本來是起到給大家打定心針的作用,結果,他最笨,不會說話,活生生嚇哭了人家小姑娘。
“東海的魚蝦全死了,你們快逃吧。”結果一群人一哄而散趕緊跑了。
“東海出現危機,不想喪命就趕緊離開這裏!”抱著孩子的大嬸當即就被顧長生這句話嚇得昏倒了。
本來就人人自危的時候,他偏偏還多嘴證實人們心中的擔憂,實在是智商捉急的體現。眼見著越來越好混亂的老百姓,他慌慌忙忙去攔,也攔不住,想要張口解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從前滿腹經綸的書生,在環境中呆了太久,久到不會與人交流,也是悲涼。
奔波了好久,才勉強把附近村子的村民聚集在一起,認認真真告訴他們當下的情況,希望他們不要慌張,而後給他們指出了一條通往平安地方的線路,老百姓這才放下心來,停止躁動不安,乖乖地聽顧長生安排。
人多難管理,顧長生終於是體會到了這個問題,當他拖著沉重且疲憊的身軀回到晏晏休息的地方時,血腥味還是一如最初那般濃厚。
“她怎麼樣了?”已是近黃昏,晏晏還是慘白著臉沒有絲毫恢複,可是他們不能再次逗留的太久,畢竟東海出了這樣的事故,很快將就會驚動天帝的。
“晏晏現在這副模樣,萬不可被天帝抓去,若是關在那巨大的牢獄中,定會讓他沒命的。”小土地焦灼著,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菩薩教導的是犯了錯就該有承擔罪責的勇氣,可是晏晏是她的朋友,他不能看著晏晏因此有生命危險,平日裏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樣子都是因為他有把握,而這次,他是真的不知所措。
“你們快帶晏晏找的僻靜的地方修養。”老龍王開口,他微笑著多他們說:“天兵來了,我自會同他們解釋,你們不必擔憂。”
小土地看著老龍王,確實有些不敢相信他,畢竟他曾經是個那麼卑鄙的人。
“我以前是做過很多錯事。”老龍王好像看穿了小土地對自己的不信任,抬眸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可是晏晏姑娘是我兩個兒子的朋友,我幫她,就相當於彌補一點點我對他們的虧欠吧。”
沒人回答。
“你們就成全我這個老頭子,行嗎?”沒了潭裟鼎的龍王,好像幾個時辰過去真的蒼老了許多,像是經曆了幾千年的滄桑,他花白的頭發和眼角的皺紋,卻意外地把他襯的慈祥了許多。
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小土地看了眼顧長生,看了眼顧飛淩,開口道:“那我們先離開,而後再去向天帝稟明一切。”他轉臉看向老龍王:“我們不會讓你替我們承擔一切的。”
而後顧飛淩便化作長長的青龍,盤旋在龍王身邊,用龍須輕撫過老龍王的臉頰,很和諧寧靜,他的意思是,父親之所以為父親,是因為在孩子出生的時候,他便把而後數年的錯誤,統統彌補過了,顧飛淩這樣表示,是想告訴龍王,他不再怪他,亦或是,從未怪過他。
可顧長生做不到,他冷眼看著龍王,並未答話。他抱著晏晏坐在顧飛淩的背上,小土地也蹦蹦跳跳扯住他的龍須往上爬,一行人伴著落日黃昏,消失在了遙遠的天際。
老龍王看著遠方,眼角酸酸。
“我們現在去哪兒。”雲層中翱翔著的顧飛淩,在獵獵風中開口。
小土地隻淡定地吐出來兩個字:“南海。”
“!!??”顧飛淩沒有回答,南海不是菩薩住的住的地方嗎,他身子不穩地晃了兩下,幸虧小土地抓的穩,不然就被這家夥給摔下去了,她掰了幾片顧飛淩的魚鱗,往雲裏一丟,以示威脅。
“你說的,是觀音菩薩住的南海?”顧長生在後麵也不敢相信,張口問了句。
“那還能有哪個南海。”小土地衝著身後的顧長生翻了記白眼,而後跳到晏晏的腦袋上,洋洋自得地開口:“我們兩個,可都是菩薩坐下最得意的門生!”
怕是吹牛最厲害的門生吧。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便收到了顧長生和顧飛淩由衷的讚歎和崇拜:“這麼厲害啊。”
不一會兒間便到了南海,在山腳下顧飛淩便化為人形,將晏晏放在地上,自己穿梭在著雲霧繚繞地山間,呼吸著純淨的空氣,滿臉的享受。
“怪不得晏晏長得那麼水靈,成天呆在這種地方,東施也能變西施。”顧長生說話就是這麼氣人,明明是誇讚人的話,偏偏讓他說的不那麼中聽了。
“我先給晏晏換套幹淨的衣服,你們別偷看。”小土地眯著眼睛,雖然說的是“你們”但是眼神直勾勾地就盯著顧飛淩,明顯是說給他聽得。
“本太子是那麼下流的人嗎!?”顧飛淩很不服氣道。但還是很聽話地背著手往遠走去。
等聽到小土地的呼喚聲回來的時候,不止晏晏換上了一套潔淨的衣服,美若天仙之外,身邊還躺著一個麵色蒼白的男子。
說這長相嘛,竟比躺在他身邊的晏晏還精致些。他此時緊皺著眉頭,身子時不時地抽動一下,顧飛淩雖被這姣好的長相看了微微出神,但很快便回過神來,他擠著站到晏晏和臨渙的中間,嫌惡地把臨渙往遠處踢了踢,嘴裏嫌惡地開口:“這哪兒來的的野男人,把他和晏晏放那麼近幹什麼。”
臨渙本就傷重,拖了這麼多天沒有救治,本就已經奄奄一息,又被顧飛淩這樣一踢,竟小聲地呻吟起來,他身子縮成一團,冷汗直流。
小土地見此,趕忙跳到顧飛淩的腳上攔住他,開口道“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晏晏非吃了你不可。”
顧飛淩挑眉:“他是誰?”
“晏晏隻身一人前去東海偷潭裟鼎,就是為了救他。”小土地耐心地解釋著,從顧長生的手上接過潭裟鼎,抱著它跳到臨渙的身上。
開口對愣在一邊的顧飛淩開口:“還不快幫忙!”
“哦哦哦。”顧飛淩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家夥是自己的情敵啊,話說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可是現在他戰鬥力基本為零,自己如果現在下手好像不太地道,等著他傷好,自己定找他單挑!而此時,他乖乖地把臨渙的身子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身子很軟,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臨渙的腦袋剛碰上顧飛淩的肩膀,他就雞皮疙瘩亂掉,他偷偷把臨渙的腦袋往反方向戳了戳,可是一碰他他就呻吟一下,而後小土地便瞪著自己,惹得他再不敢亂動。
小土地把潭裟鼎放在臨渙的胸前,自己站在鼎上,輕閉雙眼而後唇齒張合,而後他便隨著潭裟鼎一起上下浮動,鼎裏源源不斷的氣息流出,包裹著臨渙的身體,慢慢地,帶著他一起漂浮在空中,安詳地平躺著。
這樣平靜了很久,久到顧飛淩的鼾聲已經叨擾到了附近的金雀,臨渙的身體才緩緩落在地上,臉色紅潤了許多,渾身的的衣服因為汗水而粘合在身上,白色的長衫透著結實的肌肉,讓小土地在發功的同時,還控製不住地使勁兒吞口水。
身體落地,潭裟鼎也“哐當”墜地,吵醒了呼呼大睡的顧飛淩,他猛然起身,左顧右盼地開口:“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小土地懶得理他,本來想把潭裟鼎偷偷埋進土裏,正努著力,不知何時,顧長生已經幽幽地站在他身後,笑眯眯地開口:“這東西是東海的,你收著,不太好吧。”
小土地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是看他上麵沾了點土,給他擦擦,擦擦。”說著趕緊把潭裟鼎挖出來,用小手胡亂地抹著。
而臨渙再沉睡了很久之後,終於醒了過來。他慢慢睜開眼睛,輕咳兩聲,坐起身來。看這麼麵前的小土地,顧飛淩,顧長生,就隻對小土地有點印象,其他兩個人,他定睛看去。
“東海的人?”心中的疑惑並沒有停留太久,他也懶得關心,他看了下四周,竟沒看見晏晏的身影,他眸子裏立馬積滿了驚慌,一把抓住小土地,厲聲問道:“晏晏呢?晏晏哪兒去了?!”
“咳咳咳。”小土地被臨渙猛然抓起來弄得上不來氣,他漲紅著臉掙紮著想從臨渙手心裏逃脫出來,小爪子忽閃忽閃的,卻無濟於事。
“你…能…能不能…溫…溫柔點…”小土地說得上氣不接下氣:“晏晏…晏晏她…”
一聽到晏晏兩個字,臨渙心口一緊,下意識又加重了手勁兒。
真是可憐了小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