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皇宮靜悄悄的,一個宮女打開宮殿的門,手裏端著銅盆,裏麵的冰塊已經化成了水,失去了降溫的作用。
“去冰庫再取兩塊冰,把水換了。”
她是藥雪月身邊的二等宮女,趾高氣揚的支使門外站崗的小宮女,把沉重的銅盆往小宮女懷裏一塞,扭著腰肢進了大殿。
寢宮內此時煙霧繚繞,翱翔九天的青銅仙鶴香爐裏麵昂貴的香料吐著淡紫色的煙,可惜再多的香也掩蓋不住內室濃重的藥味。
宮女轉過屏風,望了一眼龍床上躺著的人,急忙收回視線,匆匆的站回自己的隊伍。
“換盆水怎麼這麼久?”她的同伴抱怨了兩句。
作為二等宮女,在藥雪月身邊其實和那些打雜的小宮女們沒什麼兩樣,藥雪月最信任的人就是她身邊的那兩個一等宮女起床梳洗全是那兩個一等宮女在服侍,而她們也隻能出行的時候搖搖扇子,或者是做一些跑腿的活兒。
“娘娘可生氣了?”小宮女心驚膽戰。
“娘娘可不管我們這些破事兒,現在最要緊的可是陛下的龍體。”
另外一個小宮女,年紀看上去要比她大上一些,她們這些二等宮女排成兩排站在殿內,而在她們的中間,跪著一名身穿官服的老太醫。
清風舞紗,紗簾後麵的人影微動。
剛才還在竊竊私語的兩個小宮女立刻嚇得不敢再做聲,眼觀鼻鼻觀心。
老太醫額頭上布滿了細汗,他如今已近古稀之年,為太醫院院首,在這冰涼的地上已經跪了將近快半個時辰,他這把老骨頭搖搖欲。
而簾子後麵的人卻沒有開口讓他站起來的意思,他也不敢開口請求。
“娘娘。”
藥雪月身邊的大宮女在此時出聲,連著後麵的人好像這才如夢方醒,她慢條斯理的理了理,根本就沒有褶皺的衣服,才道:“這天熱,貪睡了一會而,竟一時打了個盹兒,院首快快起來回話。”
老太醫這才趕忙謝恩晃晃悠悠爬起身來。
“賜座。”
兩個小宮女搬過來一把太師椅,老太醫連連拒絕,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彎著腰不敢邀功。
“陛下病情未見好轉,臣愧對皇恩。”
“院首大人謙虛了,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還望告知一二。”藥雪月今天穿了一身石榴紅對襟長裙,團花似錦的刺繡用金線勾勒出花蕊更是點睛之作,她端坐在美人榻上,裙擺上麵繡著雲紋波浪,一層雲一層波浪華美異常。
司清源如今病倒在床上,可是藥雪月臉上依舊化著精致的妝容,柳眉下的眼睛秋水盈盈,小巧的鼻子下櫻唇似花瓣一樣火紅,和雪白細頸間的紅石榴寶石珠串相得益彰。
這個女人從來不虧待自己,不管是任何場合,衣裳、釵環甚至是妝容都是經過精心裝扮。
她輕啟紅唇,臉上泛著笑意,說出的話卻是冰冷無情。
“能治還是不能治,院首大人,你給本宮一個準話。”
滴答……
一滴汗滴落在青石磚上,在掉根針都能聽得見的偏殿,老太醫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敢去擦拭額頭上的汗,五體投地重重地磕在冰涼的地板上。
“回稟娘娘,陛下的傷口複發,又得了感染,一時之間找不到太多的病因,但是好在天佑我皇,陛下到底年輕底子尚在,雖然一時半會兒不會好,但老臣相信最多三天陛下一定會好起來。”
“三天……”
輕紗後麵的人喃喃自語。
三天的時間,夠了。
“院首大人辛苦了,您既然開出了藥方,那就請您親自監督,免得那些笨手笨腳的小宮女們連副藥都煎不好。”
藥雪月張老太醫打發走了,從簾子後麵轉出來,長長的披帛披在身後拖至地上。
“不用跟著。”
一聲令下,兩排二等宮女將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去。
藥雪月來到司清源的床前,上麵躺著的男人如今臉色蒼白,雙眼緊閉,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
藥雪月坐在床邊,她伸手撫上男人的臉,溫熱的手心碰觸到他的冰冷,她微微的皺起眉頭。
司清源全身冰涼,唯獨額頭一直發燙,整個太醫院也診斷不出病情。
“如果沒有燁朝該多好。”
司清源靜靜的躺著,就算是閉著眼睛,可他如玉的臉依舊讓藥雪月沉醉其中。
半響之後一聲長長的輕歎,藥雪月收回手,起身離開。
負責照顧的宮女們將床上的帷幔放下,在誰也看不到的帷幔後麵,一直昏迷不醒的司清源突然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他才慢慢的閉上眼。
藥雪月來到禦書房,關於虎符藏在什麼地方她早就摸清了底細,她繞過一排排的書,來到一個花瓶前,向左邊轉三圈再向右轉兩圈。
隻聽“轟隆”一聲,暗格出現,裏麵放著一個小盒子。
藥雪月打開小盒子,裏麵赫然躺著一塊翠綠的玉,雕成了老虎頭的形狀卻是細長的身體,這就是可以號令天下所有軍隊的虎符。
有了它,那就有了天下。
藥雪月取出虎符,離開禦書房後的她哪裏也沒有去,直接找上藺俊。
“這就是傳說中的虎符?”
藺俊是細細的把玩著這塊不過巴掌大的玉,這種易碎的東西實在是很難想象它會是可以號令三軍的虎符。
“東西我給你了,一切按照計劃進行。”藥雪月臉色不是很好看。
“嗬嗬,我的好侄女,你可真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啊。”藺俊望著她,似乎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簡直和你的母親一模一樣。”
“別給我提她,”藥雪月冷冷的說道:“事成之後,我可是這裏的女皇。”
藺俊眯起了眼睛,眼前這個侄女的野心似乎越來越大了,當然他什麼也沒有說,收起了虎符,派人將藥雪月送回皇宮。
為了這一天他實在是謀劃了太久,無數個夜晚他拿著皇宮的地圖拿著京城的地圖細細的用手指走過每一條街道,他甚至在腦海中描繪了多少次最佳進攻的時間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