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另一個皇後

本該轉身回到寢宮,繼續守在慕莘雪身邊的虞安樂突然停了下來,恰到好處的唇,揚起一抹淺淺弧度。

逐漸靠近宮門,出現在夜色中的鶯鶯打著哈欠,揉揉朦朧的雙眼看他,“虞安樂,你去哪兒?”

回頭看她,抬起修長的食指,抵在唇邊,繼續向前走,緊閉的宮門緩緩打開,在黑夜中發出沉重的聲音。

黑暗中突然出現烏泱泱的人群,司清源還在,身邊帶著數不清的太監侍衛。

真是好不厲害,不愧是掌控天下的君王,就是與旁人不同。

虞安樂走了出來,在司清源的注視下關上宮門,收回暗暗打量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皇上,奴才有事想與您稟告,不知皇上可否與奴才去別處。”

“放肆!”小祿子立馬罵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如此對皇上說話!”

“好。”司清源打斷他。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著最近的一座宮苑走去,數十盞宮燈點亮,亮如白晝。

小祿子本想留下來,可虞安樂看了自己一眼,他也被趕出去,偌大寢殿,隻剩下他們兩人。

他第一次挺直腰板與司清源直視,認真的問,“你真的愛娘娘嗎?你知道娘娘想要的是什麼嗎?”

他壓根什麼都不知道。

虞安樂突然跪在了地上,語氣懇求,“皇上,奴才知道自己不該說這種話,可奴才是娘娘身邊的人,就要事事為娘娘考慮,既然娘娘無法與皇上坦誠相見,那這些話,就由奴才來說。”

燭火在空氣中發出炸裂的聲音,隨後,便響起虞安樂清緩的嗓音,“雪月郡主逼娘娘讓出皇後之位,刻意在娘娘麵前講述與皇上的恩愛情緣,娘娘身子弱,您是知道的,可雪月郡主一直不讓娘娘離開,讓娘娘吹了許久的冷風,又深受打擊。”

他伏在地上,又繼續說道,“娘娘這幾日聽了不少風言風語,意外得知了皇上的所作所為,已經心如死灰。”

他靜默著,等待司清源的回答。

他並非是想讓兩人關係緩和,而是想讓司清源再也無法接近慕莘雪。

聽完他的言語,司清源的臉足夠擰下來冰水來,藥雪月,藥雪月!

“知道了,回去好好伺候皇後。”

虞安樂垂下眼,“是,奴才告退。”

這一夜,究竟多少人無眠。

翌日,日上三竿,一直昏迷不醒的人緩緩睜開迷茫,失去神采光亮雙眸,蒙著一層灰色輕紗,陽光灑落,無法照進。

耳朵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隻聽見朦朦朧朧的聲音,隨即虞安樂立刻趕緊來,與鶯鶯一起查看慕莘雪的情況。

鶯鶯最先察覺到慕莘雪的不對勁,遲疑片刻,伸出手在慕莘雪眼前晃了晃,癡迷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紋絲未動。

“娘娘……您別嚇奴婢。”鶯鶯說出口的話都帶著一股顫音。

忽而,她緩緩閉上眼,嗓音不似往日清甜,反而多了一股幽沉的味道,“我沒事。”

鶯鶯喜極而泣,忙走上前扶著她坐直,“娘娘要不要用膳?睡了許久,一定餓了吧,奴婢這就讓人去準備。”

“把藥端來吧。”身後兩個軟枕著實不舒服,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淡淡說道。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激起千層浪。

鶯鶯下意識看向虞安樂,兩人暗暗交換一個眼神。

走出寢宮,鶯鶯突然覺得身上涼的厲害,她詭異的看向虞安樂,問,“躺在榻上的人真的是娘娘?”

娘娘怎麼一覺醒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呢,從表情神態說話方式,完全不一樣,可容貌卻又沒有改變,難道是生了一場病,便改了性子?

虞安樂瞥了她一眼,說,“看來日後不需要準備那麼多蜜餞了。”

苦澀的藥汁,慕莘雪好似沒有味覺一般,全部喝下。

在鶯鶯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她淡定的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藥漬,說,“我餓了。”

“奴婢這就去把清粥端過來。”

聽聞慕莘雪清醒的消息,一直在附近宮苑等待的司清源大步流星的趕過去。

這一次,長樂宮暢通無阻。

慕莘雪坐在美人榻上,鶯鶯正一口一口的吹涼清粥,送到她嘴邊,這一會兒子功夫,粥才喝了一小半。

她的氣色好了許多,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隻不過唇色與臉頰沒有血色,白的有些不真實。

門外傳來了動靜,鶯鶯轉身看了過去,曲膝,道,“奴婢給皇上請安。”

慕莘雪神色依舊,眉眼淡漠疏離,好似沒有看見有人進來似的。

她垂下眼,道,“粥。”

鶯鶯忙回神,正要將勺子遞過去,司清源走到她身邊,接過白玉碗。

平靜無波的漆黑雙眸暗藏似水溫柔,輕聲細語,生怕驚擾了不該存在於人間的女子。

吹涼白粥,才剛送到她嘴角,慕莘雪淡淡的瞥了一眼,便移開臉,並不打算接受他經手的東西。

手上動作一滯,司清源嘴角笑意微頓,低頭吹將白粥,不顧她聽不聽得進去,同她說著話,“你宮裏的小廚房比禦膳房的手藝還好,一碗白粥都能做出花樣來。”

細碎的糖霜撒在麵上,融化開了,帶著一股甜意,這也是迎合了慕莘雪的口味。

慕莘雪依舊沒有開口,隻是終於肯正眼看他,緩緩勾唇,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來。

眼中冷漠的神色化作一把尖銳的匕首,狠狠貫穿脆弱的心髒,不斷翻滾,將血肉攪在一起,放在腳下踩踏。

司清源的臉色在瞬間慘白。

這種眼神太過陌生,不該出現在她臉上。

薄唇微顫,似不確定,“慕莘雪?”

“皇上有何事吩咐臣妾?”清冷不屑的嗓音染著笑意,靜靜的看著司清源,種種情緒交錯眼中,卻唯獨不見往日愛意。

怎麼可能,僅僅一天一夜的功夫,她便成了這般模樣。

“既然皇上無事吩咐臣妾,那請皇上出去吧,臣妾身子不適,想休息片刻。”說罷,不等他回答,微微提高嗓音,“鶯鶯,送皇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