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的,氛圍莫名詭異,可惜她矯揉做作,卻提不起對麵芝蘭玉樹的男子一絲興趣。
她索性閉上嘴,安靜了一會兒,不時抬眸打量著司清源。
凝眸望著一處出神,許錦芳見狀,沒忍住叫了他兩聲,司清源回神,冷冰冰的掃了她一眼,許錦芳如鯁在喉。
諾諾道,“皇上可是覺得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宣太醫?”
“不必。”司清源收回目光,右手不經意間落在腰間的荷包上,修長的手指勾著穗子。
許錦芳瞥一眼,皺眉,這種醜不拉幾,不堪入眼的東西怎麼能佩戴在皇上身上呢,豈不是失了皇威?
“皇上身邊伺候的人也太不長眼的,皇上所佩戴的東西哪裏能如此隨意,上麵繡的是什麼,嬪妾怎麼瞧不出來呢。”許錦芳哼了兩聲,抬眼盯著小祿子,心裏還記著先前他是如何對待自己的。
可她萬萬不知,這荷包是出自慕莘雪的手。
小祿子震驚於許錦芳的膽大妄為,合上驚訝張大的嘴,默默低頭,暗暗感歎,愚蠢真是毀了一個人最重要的缺點。
見他這般模樣,許錦芳還以為自己是猜對了,以為自己抓住了他的把柄。
惡毒的目光化作一把利刃,刺向小祿子。
“祿公公也太不當心了,這麼難看的東西,如何能配得上皇上呢?”
她不忘趁機說出自己的目的,羞澀道,“嬪妾自小學習女紅刺繡,皇上若是不嫌棄,嬪妾繡一個荷包可好?”
指腹摸索著荷包上的花紋,不知摸過多少次,動作熟稔。
時間流逝,小祿子是大氣也不敢出。
片刻後,終於聽見皇上開口,“愛妃的手嬌嫩無比,如何能做這種事。”
“嬪妾甘之如飴,皇上不嫌棄就好。”許錦芳一臉嬌羞。
小祿子疑惑了,往日見皇上很是看中這枚荷包的,怎麼今日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莫非真的是被許常在迷住了魂?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將皇上的話忽略在腦後。
一聲冷咳響起,小祿子終於回神,對上司清源冷冰冰,好似要吃人的眼神,匆忙跪下,哭喪著一張臉。
怯生生的說道:“奴才該死。”
“是該死。”司清源輕飄飄的說道,“去將奏折拿來。”
“是,奴才這就去。”
司清源的話無疑是一枚落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泛起陣陣漣漪,激起千層浪。
一頭小鹿藏在心口,撲通撲通亂跳。
許錦芳緊張的不知該將雙手放在何處,不斷纏繞著帕子,白淨的麵容出現難以忽略的羞澀。
皇上這是要留下來嗎?
司清源確實是留了下來,隻是他不時走神,餘光總在不經意瞥見身邊花蝴蝶似的許錦芳,空氣中還飄散著自己不喜歡的味道。
他不喜歡,一切都不喜歡。
不知第多少次歎息,他按住酸澀的眉心輕輕揉了揉。
許錦芳見狀,終於找到機會,走到司清源身後,輕輕揉捏著他的雙肩。
“皇上累了吧,休息會兒吧。”
司清源的身子一僵,全身上下都在透露著排斥的氣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張俊容黑沉沉的,仿佛要滴出墨汁來。
藏在廣袖下的雙手緊了又緊,抿著唇角,懶懶的應了一聲。
案上擺放的奏折正是官員彈劾許提督的,許錦芳站在他身後,這個角度,正好看了個清楚仔細。
一邊看,雙眉一邊擰緊,手上的力氣在不知不覺間加重力氣。
一聲輕咳拉回她的理智,她忙跪下,一隻手虛扶了她一把。
“怎麼了?”雙目漆黑,好似有著萬般情深。
許錦芳也不禁放軟了聲線,“嬪妾方才不小心看見了皇上手裏的奏折。”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心翼翼的抬眼看著司清源,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
好在司清源並未在意,隻是笑了兩聲,將奏折交到她麵前,“你仔細看看。”
“這……不合規矩。”許錦芳假意推辭,可眼神還是止不住往上瞟。
猶豫半晌,她還是接了過來,仔仔細細看了個仔細。
越看下去,她的臉色越難看。
司清源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低眉斂目間,所有神情全部消失不見,麵無表情的端著冷下來的碧螺春,一飲而盡。
“皇上,嬪妾父親對皇上一直忠心耿耿,扶持皇上登基成帝,您也清楚嬪妾母家盡心為皇上效力,如此胡言亂語之人如何能留?”
許錦芳跪在地上,懇求道:“還請皇上賜死此人,不要讓他挑撥離間皇上與功臣的關係!”
“朕心裏清楚。”
“皇上……”
“行了,地上涼,你先起來。”他幽幽歎息,“朕又如何不知朝中有不少官員對許提督心存不滿,朕自然不會輕信。”
聽罷,許錦芳的總算鬆了口氣,忙說了幾句好話,趁機烘托父親有多盡忠職守。
夜漸漸沉了下來。
許錦芳伺候司清源用過晚膳,欲言又止。
“皇上今晚可要留下來休息?”咬了一下唇瓣,半開的垂花窗吹進冷風,瑟縮了脖子,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端的是小女兒家的羞澀,拉著衣角,聲音細如蚊。
司清源實在提不起精神再與她演戲,隨意應了一聲,算做回答。
哪怕是隨意的一聲,足夠讓許錦芳歡喜好一陣。
流芳閣裏立刻忙碌起來,伺候的太監宮女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說不定今夜過後,人口相傳的笑話真的飛上枝頭了,那時再想巴結就來不及了。
這一次許錦芳留在寢宮裏沐浴,恨不得將所有帶著香氣的東西全部糊在身上。
寶珠將香胰子不要命似的蹭在許錦芳身上,花瓣積了厚厚一層,熱氣一熏,那香味便散發出來。
“小主今晚真美。”寶珠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很是熟稔。
許錦芳最喜歡聽她這張討人喜歡的巧嘴,隨意一丟,便是一個價值不菲的銀簪子,寶珠喜笑顏開,小嘴喋喋不休,又說了許多好話,聽的許錦芳直認為自己好像已經成了司清源的心頭寶。
她陶醉的沉浸其中,殊不知此時外室的司清源心裏有多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