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階下囚

血雨腥風,今日皇城落了難,死傷無數。

周允天在暗衛的護送下鑽進密道,隻剩下京吾衛拖住司清源,爭取時間。

玄色錦袍看不出任何血跡,可他身上的氣息卻十分濃鬱,右臉濺著幾滴朱色似的血滴。

他冷漠以待,在最後一名京吾衛被殺後,肅風上前,問,“主子為何不追?”

一開始就可以直接了結了周允天,方才也有機會追上去,可主子卻放了他,肅風實在不知原因,隻覺得氣惱,白白浪費大好時機,他們等了那麼久……

司清源冷笑,他便是逃又能逃到哪裏去,郊外已經有人在等著他。

肅風突然轉了過來,意識到主子的做法。

大軍退出皇宮,原先想逃跑的宮人被留在皇宮裏,死也離不開。

郊外,周允天從一座墳墓裏出來,身上染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

猛然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嗓間猛然有些不舒服,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暗軍提醒,“皇上,此處不安全,還是快隨屬下離開吧。”

暗軍小心謹慎的搜尋著各處,仔細檢查周圍環境,周允天似乎不打算立刻離開,他不甘的看著身後這片大好河山,這是他的天下,不該是如今這幅場景,自己堂堂天子,居然落魄至此。

他大聲嘶吼,眼中暴露攝人的憤怒,“司清源,我不會放過你,這是我的天下,是我的!”

暗軍在一旁催促,“皇上,請快隨屬下離開!”

周允天全然忘了先前的豪言壯誌,立刻與暗軍一起離開。

許是上天覺得殺氣太重,雷聲轟響,接二連三豆大的雨水鋪天蓋地,衝洗趕緊死屍臉上遮蓋容貌的汙血。

樹葉被卷起,掉落,在半空中飛旋。

郊外的路麵被雨水浸濕,泥濘之路十分厭人,整齊華麗的龍袍上已經遍布汙泥濁水,雙眼被雨水迷住,半睜開。

周允天停下,養尊處優的他早已就習慣了別人的伺候,這具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惡劣的天氣。

他喘著粗氣,暗軍見狀,提議道,“前麵有間房子,皇上需不需要休息片刻,再趕路?”

他們離開那麼久,並無他人追來,想來是暫時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暫且休息片刻也不是問題。

周允天早就忍受不了,點點頭。

說是一間小房子,實在是太過誇獎了它,在秋風暴雨中孤獨搖曳,不知何時就會被吹到,屋頂上的茅草也被吹走,勉強留下幾塊紅瓦,能夠遮風擋雨,破木門被人粗暴的踹開,頓時掉了一半,這下子連風雨都擋不住了。

周允天低眼看向自己身上惹眼的龍袍,咬牙,直接脫下,丟在一邊,素白的裏衣被雨水打濕,涼沁沁的。

外麵有暗軍在守衛,他便放下心來。

他開口,將暗軍首領叫進來,詢問,“我們此刻要去何處?”

“皇上先前曾賞給璟王一處封地,雖然偏遠,卻最適宜皇上修生養息,養精蓄銳,待有朝一日,皇上羽翼漸豐,再帶軍殺回來也不遲。”

他對暗軍守衛的話不置可否,細細想想,他便打消這個念頭,璟王先前的確有一處封地,十分偏遠,鄰近蠻族之地,他本是想著讓璟王去鎮守,卻不想蠻族懼怕司清源,親自開口求和,加上蠻族生性野蠻,也並不對白英做出傷害,周允天在各方壓迫下答應。

太後因不舍小兒子獨自去鎮守,遠離自己身邊,便開口讓璟王留下,周允天便沒有再提封地之事。

那兒的確是一個好地方,說不定還可以尋求蠻族的幫助。

可……他猶豫不決,說出心底的遲疑,“可是璟王已死,他的部下定會對我有怨恨之心,此事若是去了封地,我怕……”

“皇上不必擔心,區區璟王部下的漏網之魚而已屬下會帶人解決,皇上隻需要盡快隨屬下離開。”他看向外麵的天色,擰著眉,“皇上,該出發了。”

周允天點頭,外麵突然傳來暴動聲。

神色微滯,便聽見外麵傳來一聲淒慘的嘶吼,“司王來了!皇上!快逃!”

“司清源來了……”周允天瞬間慌神,被人抽走了全身力氣一般,重重的跌坐在地,臉色蒼白,雙唇不斷顫抖著。

腦海裏隻有一句話,他完蛋了。

司清源絕對不會放過他。

暗軍首領在一旁扶起癱軟的周允天,大喊,“皇上快走!”

外麵的天又黑了幾分,烏雲遮住頭頂,蓄勢勃發的殺氣在彌漫,淤泥中混合了血水,直逼而來。

周允天回神,急忙起身,可已經來不及了,鬼魅一般的司清源已經出現在他麵前,冰冷的目光落在渾身顫抖的周允天身上,僅存不過爾爾的暗軍丟了手中的武器,被侍衛牢牢的控製雙手,跪在淤泥地中,十分狼狽。

雨水越下越大,迷住了雙眸。

被擒住的周允天被身後的推搡著,嘴裏的話語難聽,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粗鄙之言。

他緩緩抬眼,靜靜的看向司清源,勾著嘴角,問道,“你準備何時殺了我。”

薄唇中溢出一聲冰冷無情的嗤笑,“我不會殺你,我會留著你,讓你享受無盡的榮華富貴,隻是你得留在別宮裏,直到你死。”

他又提醒道,“忘了告訴你,我已將太後與麗妃,小夏子送了過去,平常伺候你的宮人照舊留在你身邊。”

瞳孔不斷放大,周允天不敢置信,懷疑是否是自己聽錯了話。

可司清源的表情是如此認真,雙眼浮現絲絲輕蔑不屑,染著笑。

他明明已經將人都殺了,唐瑤,小夏子,是他親手殺的,至於太後……得知司清源殺進皇宮之時,他便命人去太後宮中護送她離開,卻不想已經對他失望透頂的太後在璟王死後,早已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上吊而死。

方才司清源說,要讓他們與自己同住的意思是……

不禁毛骨悚然,驚恐的看向司清源,大吼道,“你瘋了!他們都已經死了,如何能與我同住!”

他收起嘴角笑意,冷淡道,“不過是階下囚而已,還奢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