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風聲再無其他,安靜的有些可怕。
周允天挑眉,示意兩個太監上前,身後的幾位官員還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的被叫進宮來,又莫名其妙的跟著皇上到了此處。
皇上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宮門緩緩被推開,在寂靜之夜,顯得有些突兀,一股撲麵而來的香氣吹散在夜風中,這熏香裏可加了一些好東西,自然不能落人口舌。
太監急忙推開幾扇窗,讓微風吹進來,散盡一屋子的香氣。
將宮燈點亮,驅走黑暗。
一眼看去,烏泱泱的一片,周允天滿足的把玩玉扳指,目帶笑意,揮揮手,太監點頭。
難得今日能看見皇上的臉上出現笑意,身後的幾位大臣鬆了口氣,想必明日上朝之時,他們也會緩口勁。
太監將圍幔掀開,裏麵是被綁住的小夏子,被扒光了衣裳,嘴裏塞著一隻襪子,翻著白眼,昏睡過去。
涼風鑽進來,逼著人清醒,嘴角的笑容也一點點消失。
藏在龍袍下的手瞬間收緊,周允天死死地盯著榻上的小夏子,目光依舊不死心的搜尋著司清源的身影。
距離他們相隔兩條長巷的冷宮附近,司清源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胡常在咬著唇,急忙追上去,“王爺,您去哪兒?”
斜睨了她一眼,冷聲道,“與你何幹?”
胡常在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身後仿佛有無數鬼魅在逃竄。
“王爺,你帶我走吧!”深吸一口氣,她大著膽子與他並肩,緊緊拉住他的手,急促道,“皇上既將我送到王爺身邊,妾身就是王爺的人了,事情成功與否,皇上都不會留下妾身,還請王爺憐惜妾身。”
更何況……她已經坦誠相待,在她心裏,早已經認定自己是司王的人了。
羞紅的臉頰隱於黑暗中,看不清她眼底的水光愛慕,雙手不禁輕顫著,暗暗抬眼,飽含期待的望著他。
淺淺的月光透過厚雲灑下,足夠讓她看清司王臉上的神色。
美玉雕刻般的男子一舉一動,就連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是如此讓人癡迷。
藏在眼底的愛慕瞬間噴發,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
司清源低下冷漠的眉眼,一絲厭惡浮在出塵的麵容上,淬著冰雪的眸子冷冷掃過她握著自己依舊的雙手。
表情一滯,胡常在緩緩收回手,放在兩側緊握,手心裏滿滿沁出一層薄汗。
方才他的表情,足夠說明他的答案。
可胡常在依舊不想放棄。
垂死掙紮,“王爺是怕王妃在意?隻要能夠留在王爺身邊,妾身做什麼都願意,哪怕沒有名分也好。”
她想,如此一來,沒有哪個男人是不動心的,也好讓王爺覺得王妃是個善妒之人。
一肚子的話還未說完,眼前人便已經離開,胡常在急忙跟上去。
“本王要去見皇上,胡常在是否要一起去。”平靜的語調,仿佛隻是在敘述著一件極為普通的事。
那淡漠的話語,卻狠狠擊中她脆弱的內心。
那她呢?她該怎麼辦?
愚蠢。司清源收回視線,在她呆滯的目光中離開,前往眾人所在的宮院,配合皇上演戲。
臨了前說了兩個字,“腰牌。”
小夏子作為皇上的貼身太監,身上可是有出宮腰牌的,胡常在恍然回神,也不顧去追趕司清源,朝著反方向跑去。
……
此刻,一盆加了細碎冰塊的水潑在小夏子身上,整個人從榻上跳起來。
也顧不上眼前人是誰,雙眼還沒睜開,就捏著那副公鴨嗓大罵,“哎呦喂,凍死雜家了,是誰那麼不長眼的,沒看見有人在嗎!”
周允天的臉已經黑到了極致。
一旁的小太監急忙叫醒他,“師傅,皇上在呢。”
聞言,小夏子抹去臉上的水漬,烏泱泱的一片人,著實將他嚇了一跳,再看坐著的周允天,心髒撲通撲通直跳,差點從嗓子眼裏爬出來。
他慌忙下榻,在地上滾了一圈,忙不迭的磕頭,兩手輪流打著巴掌,“奴才嘴臭,奴才眼拙,沒瞧見主子在,奴才該打。”
周允天嫌棄的移開眼,“把衣裳穿好。”
太監是沒根的東西,看一眼便覺得惡心,從他滾下榻,身上沒了東西遮蓋的那一刻,多少人移開眼,捂著嘴作嘔。
小夏子忙說是,換好了衣裳再出來回話。
不等旁人詢問,他便哭哭啼啼的訴苦,“皇上可要為奴才做主啊,您是知道的,司王喝醉了,奴才便扶著王爺來這兒休息,哪知此處竟然是胡常在的宮苑,司王醉意熏熏,奴才是想攔也攔不住啊。”
話不必說的太明白,隱晦一點反而更加精彩。
此話一出,難免眾人會想入非非。
“哦?真有此事?既然如此,還不派人去抓住司王。”
身邊圍繞的太監們得了令,彎下腰說了聲是,走出宮門,卻突然都頓了下來,臉色怪異。
存在於小夏子口中醉醺醺的司王眉眼清明,手裏提著一盞燈籠,及一壺酒。
沉穩如斯,難免驚訝,“發生了何事?”
“司王,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這是何處!”周允天猛然一拍案麵,戾氣頓顯。
司清源將燈籠交給身後跟隨而來的宮女手中,道,“臣不知。”
“你不知?你竟敢擅闖嬪妃宮殿,你可知罪?”
垂下冷厲的雙目,語氣平靜,“該知罪的人並非臣,還是小夏子。”
小夏子的話著實漏洞百出,他指責王爺與胡常在有苟且之事,可自己卻赤身裸體躺在榻上,怎麼圓也圓不過去。
有兩位官員低聲議論起來,說了一句,“皇上無非是看司王不滿罷了”,異常清晰,足夠讓瞬間寂靜的宮殿傳遍。
身後的宮女屈了曲膝,道,“方才奴婢在禦膳房遇見了王爺,王爺說夏公公醉了,吵嚷著要喝酒,便去替王爺尋了一壺來,奴婢願意替王爺做主。”
有人問,“王爺怎麼會屈尊降貴替一個小太監尋東西,莫不是在說笑吧。”
司清源輕笑,目光如炬,落在周允天身上,“因為他是皇上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