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乖乖待在我身邊

菱花窗邊爬伏著一隻綻放正盛,香氣濃鬱的豔色海棠,視線略過美豔的花朵,粗粗掃過門外忙活的下人。

青花瓷描彩的花瓶,幾大盒雕花精致金絲楠木的首飾盒,裏麵叮叮當當,首飾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

慕莘雪不免有些心虛,低下頭,摸了摸小翹鼻,腦袋四處亂轉,躲避著司清源的目光。

身上還是昨日那身衣裳,幹了後皺皺巴巴的貼在身上,幾處還被撕裂,長裙下,一節粗粗包紮的雪白紗布裹著小腿,上麵隱約可見點點紅痕,似乎是傷口再次裂開。

發髻鬆散的垂下幾綹,點綴的簪子發飾也全部消失,隻有那張惑人的麵容依舊,一雙櫻唇不複往日嬌豔,淡而又淡,淺淺的粉色。

最終還是躲不過那炙熱的目光,慕莘雪幹脆直接說道,“我知道我不該回來,我現在就走。”

她下意識抱緊了懷裏的匣子,裏麵可都是她的血汗錢,這可不能舍棄。

“這是我的東西,應該可以帶走吧。”

他不反對,清冷的身姿欣長孤傲,眼尾勾著一絲淺笑,直直的盯著她看,一抹異樣在心底油然而生,激起一層寒顫。

剛邁開一步,她就停下來,死死地護住匣子,臉一抬,氣呼呼的說道,“這是我的!”

雙指合並,在半空中虛指了一下,替她回憶過去的約定,“我說過,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就不能離開我半步,隻能乖乖待在我身邊,想逃?你能去哪兒?”

隻要他想,慕莘雪就算逃出天際,也能把她撈回來。

慕莘雪撇著嘴,垂眸嘟囔了幾句,再次默默閉上嘴,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要掐腰大喊,指責司清源昨日過分之舉。

可如今,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榮芝借著拿東西進來時悄悄看了兩人一眼,將牡丹繁紋綴珠玉的梳妝台上的一對縲絲雙鳳鐲取出來,正要拿出去。

慕莘雪懶懶的掀了掀眼皮,道,“不用拿出去了,放回去吧。”

聰明若如斯,司清源將她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收入眼底,沉吟片刻,認真解釋,“昨日是我的過錯,殺手是衝著我而來,我離開了,他們也會隨我離開。”

慕莘雪輕輕顫動雙眼,他的聲音繼而又傳來,“我以為你會輕功,也從未用輕功攜帶他人,所以……”

她忍不住嗤笑道,“我若是會輕功,早就跑了。”

若是真的會輕功,以前還用鑽狗洞翻高牆嗎?真是笑話。

眸色微沉,他正欲再行開口,慕莘雪揮揮手,故作不在意,“行了,我原諒你了,看在你有情可原的份上不與你一般見識。”

口中雖說著不在意,可她還是有些不舒服。

仿佛吃了黃蓮,苦澀的滋味泛在心頭,下意識的反應不正是暴露了心底最深處的想法,她,終究是自作多情。

暗間仙宮彩雲屏風後散發嫋嫋煙霧,真像是仙境一般。

慕莘雪翹著一隻傷腿,身子浸在熱水中,榮芝加了新鮮花瓣,和香氣濃鬱的鮮花汁子,深吸一口氣,心脾滿是膩人的花香。

慕莘雪慢慢睜開平靜泛著水波的雙眼,打破平靜,“榮芝,你跟在王爺身邊多久了。”

“八年了。”榮芝將一桶熱水倒入,回憶起往日,“王爺將奴婢從大雪天撿回來,讓奴婢有了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住處,王爺是個好人,王妃放心,王爺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

越說越扯。

慕莘雪嗔怒的瞥了她一眼,引起榮芝一陣偷笑。

“我可沒打算他能對我多好。”她深知,自己與他不過是建立與利益上的關係而已。

細微的聲音被水聲遮掩,榮芝並未聽見,撒著花瓣,熱氣繚繞。

流動的池水中幾隻鯉魚在蓮花下遊來遊去,吐著泡泡,上麵是縱橫交錯的墨青石橋,兩側是石雕欄。

迎麵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衣著得體的花娘掩去幾縷風情,眉眼柔和,倒是與旁家姑娘並無多少差別。

一挑眉,瀲灩的眉眼依舊勾人,“這不是王妃嗎?昨日我還想著王妃該不會落入賊手,沒想到王妃如此福澤深厚,竟然安然逃脫。”

“嗬嗬。”慕莘雪幹笑兩聲,她怎麼沒有聽出來一絲一毫的誇獎之意。

花娘突然斂起嘴邊明媚笑意,暗淡無光的顏色澆滅她眼角眉梢的驕傲。

“奴家有事要與王爺商議,不知王妃可否……”

慕莘雪點頭,“他在長信殿。”

“王妃稍等。”花娘急促的伸手攔住她,將餘下的話全部說出來,“奴家是有事想請王妃幫忙。”

她靠近,身上的香氣直撲而來,刻意放低的嗓音帶著些許焦慮……

片刻後,慕莘雪領著她進了長信殿,順利進去正殿,將人帶到司清源麵前,她的使命也算完成了,轉身離開,可走到門口時,卻停了下來,對著肅風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緩緩蹲下身子,偷偷聽著裏麵的動靜。

幾個侍衛下意識看向肅風,見他沒有出言,全部忽略了鬼鬼祟祟的慕莘雪。

其實,肅風一直想告訴王妃,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聽,不必躲在牆角偷聽的。

慕莘雪伸著受傷的右腿,勉強蹲下,緊緊貼著牆麵。

一抹丁香色的錦裙鑽入眼中,司清源自動忽略了她的存在。

花娘掀開裙裾猛然跪下,膝蓋撞擊地麵發出的聲音在寂靜的正殿中突兀清晰,聽了就覺得疼得厲害。

“王爺,花娘知錯了,是花娘被鬼迷心竅,相信了那名道士的話,以為他真的能醫治三郎的病,才將他留下,不曾想他是周允天身邊的人,害王爺與王妃身陷險境。”額頭狠狠碰撞地麵,接二連三的幾聲響後,青紫的傷痕刺眼。

麵色慘白,指尖蜷著,扣著地麵,高高在上享受眾星捧月的花娘,卑躬屈膝的跪在俊逸冷漠的男人麵前,身軀因為恐懼極速顫抖,不敢抬頭。

低聲下氣,“王爺,三郎的病真的不能沒有藥,您把藥還給花娘好不好?花娘願意接受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