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朝著琴兒撇撇嘴,做了一個兩人才懂的眼神,相視一笑,極盡嘲諷。
綠玉張開紅豔豔的唇,聲線上揚,嫵媚多情,“王爺可派丫鬟伺候我們?我這雙手從不沾陽春水,你可得多派兩個丫鬟給我。”
“姑娘放心,除了姑娘們身邊帶來的丫鬟外,每人還撥了兩名丫鬟以供差使。”
說話間,丫鬟停下腳步,打斷正要開口的綠玉,“此處就是沉玉宮,姑娘們先收拾收拾,奴婢先下去安排。”
四人盯著透露著一股陰沉之氣的沉玉宮,此處真的是她們的住處?
身後提著行李的丫鬟不滿的說道,“這麼髒,不知多久沒住人了,不會還得我們來打掃吧。”
琴兒打量了一眼,目光落在宮牌上結的蜘蛛網,道,“罷了,能有咱們得落腳處就不錯了,人人都說王爺王妃相濡以沫,舉案齊眉,若是再要求其他,王爺就會接著這個機會把咱們趕出去,哄王妃開心,還是忍忍吧。”
燕紅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憤恨的踢開宮門,嗆了一鼻子灰,用力咳嗽著。
身後傳來鴛鴦與琴兒的笑聲,燕紅瞬間紅了臉,綠玉急忙上前扶住燕紅,拿著帕子替她擦去臉上的灰,過街老鼠一般走進沉玉宮。
率先挑了最大的正殿,鴛鴦與琴兒分到了東西偏殿。
兩日後,慕莘雪服了藥,終於恢複了力氣,不再整日懶懶的躺在榻上。
她用著午膳,院外隱約傳來一聲聲哭泣聲,榮芝皺眉,正要將門給合上,慕莘雪端著白玉碗走到門邊,聽著外麵的聲音。
無意問一句,“那日看見的幾個女人是誰?”
“皇上賞賜的女人,無非是養在宮裏供人賞玩的而已。”
勺子裏的肉圓香氣逼人,慕莘雪不舍的放下白玉碗,拍拍手,挑起妖氣逼人的盈盈笑意,貝齒輕咬嫣紅的唇瓣。
對著榮芝勾勾手,“走,去看看外麵是什麼鬼在亂喊。”
長信殿外,肅風麵無表情的站在跪地痛苦的丫鬟麵前,冷若冰霜。
慕莘雪還是第一次看見肅風的臉上出現這麼漠然的表情。
她扶著榮芝的手走過去,多日折磨,她的身子愈發纖細,臉上輪廓清晰,不必大多女子的清純可人,她在其中愈發耀眼,像是帶刺的紅玫,嬌豔欲滴,有些惑人心魂的魔力,整個人顯得格外搖曳。
丫鬟還在哭鬧,離近了才聽清她的話,“我家姑娘病重,從昨夜起就高熱不斷,還請王爺去看看!”
肅風懶得搭理她,讓郎中去瞧也不願,非要見王爺才滿意,動動腳指頭就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眼一瞥,目光撞進一抹紅色身影。
肅風笑嗬嗬的湊上前,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王妃,您的氣色愈發好了,傾國傾城四個字特符合您的氣質。”
“你的嘴也愈發甜了。”慕莘雪對著他挑眉,衝他使了一個眼色。
肅風附耳上前,將此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慕莘雪忍著笑,若不是她身子還虛著,沒有多餘的力氣,此時一定笑得前仰後合,倒地不起。
丫鬟撇著嘴,低著頭,嘴裏終於不再哭哭啼啼。
打量著她身上的衣裳,慕莘雪緩緩開口詢問,“你不是王府的丫鬟?”
縱然再不喜歡眼前的女人,可她到底是王府裏的女主人,丫鬟規規矩矩的回答,“回王妃,奴婢是燕紅姑娘身邊的丫鬟彩霞。”
“燕紅?”慕莘雪念著陌生的字眼。
彩霞立刻道,“我家姑娘與綠玉,鴛鴦,琴兒三位姑娘皆是皇上賞賜給王爺的。”
語氣裏透露著一股子高傲。
慕莘雪微微蹙眉,對這小丫鬟的印象一降再降,她冷笑一聲,突然嗬道,“你可知錯!”
一愣,彩霞茫然道,“奴婢何錯之有?還請王妃明示。”
一下子拔高嗓音,耗費太多力氣,慕莘雪依著榮芝,看了她一眼,不再開口,胸口微微起伏。
榮芝衝她點頭示意,目光瞬間冷下,數著丫鬟的錯,樁樁件件有理有據,無法辯駁,“你既是丫鬟,就要知禮數,你見了王妃不知行禮,眼裏還有王妃嗎?莫非在皇宮,你也是這般無禮?”
“奴婢……”
“這是其一,其二,誰允許你在長信殿外大喊大叫?驚擾了王爺王妃,你有幾條命能恕罪?”
丫鬟正要解釋,被榮芝一瞪,急忙低下頭不敢開口。
“其三,我記得王爺說過,王妃的身子何時好轉,你們沉玉宮的人何時才能出來。”榮芝的嗓音緩緩拉長,“你是怎麼出來的呢?”
丫鬟也不敢有辯解的心思,急忙伏在地上,顫抖著,“奴婢知錯了,奴婢隻是擔心姑娘身子熬不住,這才大著膽子跑出來,求王妃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柔弱的咳嗽聲散在風中,清豔的麵容勾著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她徐徐開口,如春風拂麵,“病了是大事,我不怪你,起來吧。”
彩霞喜極而泣,慌忙謝恩起身,跪了許久,膝蓋隱隱作痛,差點再次跪倒。
她轉身正準備著離開,將此事稟告給姑娘,身後再次傳來幽幽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奴婢,奴婢回沉玉宮。”
榮芝又是一聲嗬斥,“放肆!你這個丫鬟是怎麼回事?你家姑娘病了不知去請郎中嗎?若是她出了事,可是你一個丫鬟能擔當的起的!”
“罷了,你先去請郎中來,我去看看你家姑娘。”
慕莘雪與榮芝一唱一和,將丫鬟哄得暈頭轉向,完全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忙不迭的點頭應聲。
打掃過後的沉玉宮幹淨利落,透露著一股子華麗,鎏金的三個大字很是符合它整體氣質。
隻是進去後,這種感覺瞬間消散,像是進了荒涼許久的鬼宅一般,陰嗖嗖的。
沉玉宮不小,隻住了幾個人,就顯得有些空曠了。
她們出不去,便待在自己房裏,一時間無人出來相迎,隻有幾個撥開的丫鬟規規矩矩的行禮。
“那個……叫燕紅的住在哪兒?”慕莘雪想了半天,終於想起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