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莘雪抬起嗔怒的眸子假意惱怒,指尖輕輕戳著她的額角,“死丫頭,再胡說我可要不客氣了!”
“奴婢這就去。”榮芝吐了吐舌頭,急忙躲開她無力的巴掌,笑著跑出去。
她笑了笑,嗅著味道清雅的熏香,轉眼又放了兩勺下去,嫋嫋升起的熏香沁入心脾,很是好聞。
可惜,好時光的存在很短暫。
待司清源走進正殿時,一股濃鬱刺鼻的香氣使大腦麻痹,差點昏倒在地,比王府密室裏的迷藥還厲害。
“慕莘雪!”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傑作。
“在這兒呢。”一條輕紗帕子遮住半張臉,扼住濃鬱的香味,一對美眸熏出了淚水,盈盈爍爍,一眼看去,委屈可憐。
深知自己闖了禍,不等他開口質問,慕莘雪先聲奪人,兩彎黛眉一蹙,眼中水霧繚繞,輕輕啜泣,兩隻無處安放的手揉捏著衣角,不時悄悄抬眸看一眼司清源,羽睫掛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
“我,我不是有心的。”她哪裏知道熏香最後會變成這個味道,一不小心便放多了。
她咬著櫻色唇瓣,委屈的站在司清源麵前,乖順的低下頭,露出瑩白光潔的額頭,以及輕顫的雙眸。
輕紗水袖遮住右手手腕上的燙傷,熱風卷起輕紗,露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痕跡。
司清源眸光冰冷,一把抓住她朝著正殿拖,慕莘雪麵無死灰,立刻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想讓你睡得安穩些,才多放了幾勺熏香,你聽我解釋……”
“閉嘴!”仔細算來,這似乎是司清源第一次跟她發脾氣,慕莘雪頭次看見司清源臉上出現這種怒意叢生的表情,不時愣在原地,乖巧的由著他把自己拉到軟榻上坐下。
鼻尖香氣久久不散,司清源皺著一對狹長入鬢的劍眉,粗暴的推開所有窗。
慕莘雪生怕又觸碰到他眉頭,小心翼翼的用著軟糯嗓音替自己辯解,“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才把窗給關上的。”
依舊沒有搭理她。
心裏有些受傷,慕莘雪默默低下頭,不再開口言語,低頭輕輕撫摸著被燙紅的手腕。
“旺財都比你聰明。”
司清源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腕,避開了燙傷的位置,清涼的藥膏暈開,細細塗抹,濃墨如畫的俊容繃緊。
霞姿月韻的王爺隻會指點江山,手握舔血長劍,骨子裏深藏高傲,俯視眾人,何時為一個女人低頭。
門外肅風腳步一頓,默默退到一旁。
半晌,司清源收回手,目不斜視,“好了。”
慕莘雪試著動了動手腕,似乎沒有方才那麼疼了,灼燒的感覺也在一點點消退,她無意問一句,“旺財是誰?”
眼中的司清源動作明顯停滯,隨後恢複如常,臉不紅,心不跳,“府裏看門的。”
“哦。”慕莘雪應了一聲,目光停在琺琅盒子上,不禁又想起它那兒惱人的氣味,一把抓住,氣勢洶洶的跑出去,準備把東西丟遠點。
一出門就撞見偷笑的肅風,她瞥了一眼,肅風立刻憋住笑,一臉正經,“屬下什麼都沒聽見。”
“此地無銀三百兩啊肅風。”
肅風正色道,“王妃比旺財聰明多了。”
慕莘雪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裏念叨著這個名字,旺財?到底是誰?
她詢問榮芝旺財是誰,哦,原來是條看門狗。
慕莘雪果斷強迫林大廚奪了他手裏的顛勺,端著自己的傑作重重放在司清源麵前,笑意甜甜,將一盤黑乎乎的不明物體向他麵前推了推。
滲人的笑容好似地獄裏剛爬出來的女鬼,背後陰風陣陣,大夏天硬生生冒起一股涼意。
肅風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看向同樣投來探究目光的司清源,默默祈禱,一步一步向後退,走到門邊,飛快消失。
他可沒這個本事承擔王妃的怒火。
“來,王爺,妾身親手喂你吃。”慕莘雪挖了一勺黑乎乎的不明物體,放在司清源嘴邊晃了晃,嗆人的味道在鼻尖縈繞,胃裏泛起一股翻騰。
司清源皺眉躲開,餘光瞥著黑乎乎的東西,“這是什麼?”
“嗯……不知道。”她把手邊能放的東西都丟在鍋裏了,後來又糊了,就丟了一碗水進去,然後就成了這幅模樣。
她大言不慚的說著謊話,身後的狐狸尾巴搖啊搖,哄騙一個白衣書生,“來來來,乖一點,張開嘴巴,別看它賣相不好,味道應該還不錯,你嚐嚐。”
司清源緊閉薄唇,將她的話隔絕在外。
“司清源,你就是嫌棄我。”慕莘雪兩眼一暗,小聲啜泣,“我知道我什麼都做不好,既然你嫌棄我,我不連累你,你把休書給我,我立刻離開王府。”
“普天下,除了司王府,還有誰能供得起你這尊大佛?”司清源冷哼一聲,最後一個字眼落下,慕莘雪眼疾手快,把勺子塞進他嘴裏。
陰晴不斷變化的一張臉最後變成了鐵青,慕莘雪“體貼”的遞來一杯水,含著水光的一雙眼裏滿是威脅,司清源硬生生的把味道詭異的不明物體咽下,一杯水下肚,唇齒間好似還留著那股味道。
司清源扯下她身上的荷包,倒出裏麵的糖蓮子,一個接一個的塞進口中。
“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和旺財到底誰聰明?”
終於得知她報複的理由,司清源唇角泛起若有若無的弧度,笨蛋,也隻有她會和一隻狗比聰明。
“是不是我最聰明?”慕莘雪噘著嘴,作勢舉起那盤黑乎乎的東西,好似他不點頭承認,這些惡心的東西就會拍在他臉上似的。
他憋著笑,咬碎一顆糖蓮子,重重點頭,“你確實比它聰明。”
“看在你還算誠實的份上,這東西就不用你吃了。”她心虛的端著盤子跑出去,看了半天,也沒有下口品嚐的勇氣,她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誰讓他拿自己和旺財比較來著。
慕莘雪下巴一抬,把盤子交到榮芝手裏,朝著躲在角落裏的肅風勾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