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沒多久,王府的馬車停在丞相府大門外,小廝見狀,急忙拿了軟凳,彎著腰,一臉諂媚的在旁侯著。
素手掀開簾子,露出慕莘雪的容貌,驚的小廝說不出話來,巴巴的站在一旁,忘了反應。
人靠衣裝著實不錯,不可多得的雲錦鏽著銀色絲線的暗紋,隨著步伐若隱若現,過於瘦削的身子顯得盈盈一握,如風中柳葉搖曳。
一時間,慕莘雪從王府回來的消息立刻傳遍了丞相府。
住了幾天王府,越發覺得自己的院落破舊,慕莘雪歎了口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二小姐,奴婢做了點小菜,你嚐嚐味道如何。”為了讓慕莘雪吃飽飯,早幾年前清青便種了小菜園,也不過勉強能填飽肚子而已。
簡單的兩道菜,比府裏下人吃的還要粗鄙。
院門不合時宜的被踢開,慕莘雨不請自來,眼睛像是長在了慕莘雪身上,死死的盯著她身上的雲錦,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這麼一身那麼好的緞子,該不會是從王府偷來的吧。”慕莘雨語氣不滿。
慕莘雪掀了掀眼,懶得搭理她,填飽肚子才是主要,身上的傷還沒好全,更不想開口。
銀霜也捂唇偷偷笑,“二小姐,你們吃的這些,咱們家的旺財都不吃。”眼角滿是得意,一股子尖酸刻薄。
“什麼人就配什麼東西,再好的東西也不過糟蹋了,誰知有人用了什麼狐媚功夫,迷住了王爺的眼,實在讓人惡心。”慕莘雨紅了眼,心裏的嫉妒快要滿出來。
慕莘雪聽了沒忍住笑出聲來,放下筷子,撐著下巴,眼神帶笑,在慕莘雨身上遊走,“可王爺受用的很,就是喜歡,怎麼,大姐也想得王爺青睞?不如大姐求求我,說不定我會大發慈悲,告訴你如何讓王爺喜歡。”
“你說什麼胡話!”被戳中了心思,慕莘雨像是被人踩到了狗尾巴,羞紅了臉,又想掩飾心虛,指著慕莘雪罵,“賤人!我告訴父親,有你好果子吃!”
“嗬嗬。”慕莘雪冷笑幾聲,沒把她放在眼裏,“既然大姐不想知道,那也沒必要再留下,門在那兒,自己出去,別逼我動手。”
“慕莘雪!”她氣的咬牙,狠狠絞著手裏的帕子,衝到桌前,掀了冒著熱氣的菜肴,抬起手朝著慕莘雪的臉招呼去。
慕莘雪閃身躲開,一巴掌拍在她的後背,狠狠一推,慕莘雨叫聲慘烈,兩隻手臂摔在破了的碎盤子上。
清青一下子變了顏色,忙彎下腰準備去扶,銀霜跑過來,推開清青,“二小姐,你也太心狠了,奴婢要去告訴老爺!”
兩隻白玉般的手臂此刻變得血淋淋的,慕莘雨一見,嚇得哭泣不斷,上氣不接下氣,慕莘雪推開銀霜,捏著慕莘雨的手,看了一下傷口。
“給我閉嘴!劃破了而已,哭什麼哭?”她煩悶的皺眉,這點小傷便哭哭啼啼,果然是養在深閨裏的小姐,和自己不同。
銀霜趁著她說話時偷偷溜出去,添油加醋的事說了一遍,氣的慕永昌大發雷霆,摔了幾個杯子,破天荒的來了許久不踏足的墨雪院。
“你這個混賬東西!莘雨可是你的親姐姐,你怎麼能下那麼狠的手?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見了慕永昌,慕莘雨立刻抽抽涕涕,眼淚流個沒完沒了,撲到慕永昌身邊,哭訴著,“爹爹,您可要為女兒做主啊,女兒隻是想來看望妹妹而已,不知哪裏惹到了妹妹,她竟然,竟然……”說著拿起帕子掩麵哭泣。
慕莘雪冷眼看她表演,真想鼓掌,讚歎她的演技,十個金馬獎影後也比不上她。
她的傷並沒有多嚴重,不過是兩道細長的傷痕,淺淺的浮在皮膚表麵,不出一會兒便好了,她非要做出自己多慘的樣子。
慕永昌不滿慕梓雪的態度,嗬斥道,“你給我好好反省,這一個月,你哪兒也不許去,把詩經抄一百遍!”
……
慕莘雪拿著毛筆坐在案前,清青在一側研磨,替她感到不值,“小姐,你怎麼也不解釋,分明是大小姐有錯在先,受罰的確是你。”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受過的所有委屈,一定會讓他們還回來。”
“奴婢隻求小姐能好好的,不要再受委屈。”
慕莘雪抬頭看著清青,兩人相視一笑。
夜深人靜,清青已經睡下,慕莘雨驀然睜開雙眼,穿上夜行衣,偷偷溜到書房。
司清源說過,丞相府有一個密室,裏麵藏著慕永昌貪汙的證據,這些證據,足夠讓慕永昌元氣大傷,而書房,就是慕莘雪第一個目標。
此刻已經深夜,書房卻亮著,慕莘雪低身行走,把窗偷偷推開一條縫隙,眯起眼,觀察著裏麵的情況。
慕永昌正對著麵前的人卑躬屈膝,連連說是,頭也不敢多抬一分,慕莘雪看去,隻能看見一個側影。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差點壞了我的大事,若是事情敗露,你知不知道你的下場。”男人的聲音像是無盡的洞穴裏傳出的回音,帶著一絲沙啞,聽了心裏很不舒服。
“是,是臣的過失,臣日後絕不再犯。”慕永昌的身體不自然的顫抖著,忙賠罪,求得原諒,“還請殿下繞臣這一次。”
到底什麼人才能讓慕永昌如此畢恭畢敬,慕莘雪悄悄推開窗,想看清那個人的長相,腳下不仔細碰到了花盆,發出一聲響。
“誰?”
慕莘雪暗叫一聲不好,立刻跑開,似乎是怕被人發現陌生男人的存在,慕永昌並沒有喊人,陌生男人卻親自追上來。
陌生男人的輕功不錯,短短的時間便追上來,慕莘雪屏住呼吸,躲在樹上,生怕暴露了自己。
不知是不是他背後長了眼睛,慢慢走向慕莘雪藏著的樹下,發出一聲冷笑,慕莘雪心裏一驚,迅速跳下樹,滾到旁邊的草叢裏,動作敏捷的鑽進假山。
男人似乎是有意放過她,並沒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