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悄然進入隆冬。偶有雪花飄落,入夜甚是寒涼。
青筠被青鸞從相府的門口撿了回去,一躺就是半月之久。而自此之後,顧西涼卻人間蒸發,無影無蹤。
隻當是從未出現過,顧西涼一時間成為京城上下,茶餘飯後的風雲人物,不過當事人從未出現過,時間一久,也便沒有人提及了。
至於相府裏,顧良安從那之後便精神萎靡,不問相府的瑣事,隻是整日裏癡傻癲狂,鬱鬱寡歡。
皇宮裏,黎貴妃借著這件事打消了燕雲宇娶顧西涼的念頭,一時間,還算是相安無事,燕雲宇自當是從未遇見過顧西涼這樣的人,也兀自的去享受自己的人生樂趣。
這一日,燕雲夙一行人喬裝打扮,去了空心小築,周邊的地方,鄉間棧道他都已經派人查探的清楚,依舊沒有顧西涼的下落。
如今,皇宮裏,已然沒有別的大事,他們這些個王孫公子,在各自的王府裏,偏安一隅的生活著,互不幹擾著。
燕雲夙的府邸也已然竣工,平素裏不用跟蘭妃待在一起,倒還算是自由一些。
既然得了機會,抹不過妤安郡主的請求,燕雲夙自然會盡心盡力的尋找顧西涼的下落。
隻是,相府那邊,這雲氏似乎意料到了燕雲夙會多次詢問,也找了搪塞之詞,燕雲夙沒有任何辦法,除了等著青筠蘇醒之外,他沒有別的辦法。
空心小築裏,燕離稟退了身邊伺候的隨從,來到了青筠的身邊。
賽華佗放下青筠的手,慢悠悠的站了起來,走到了一邊。
“她怎麼樣了?”
燕離瞥了眼身後身受重傷的青筠,咋舌歎息著,這相府的家法確實厲害,青筠本就是練家子,卻如此輕易的背她杖責,若不是福大命大,怕已經沒了性命了。
“她倒是沒什麼大礙,隻需要靜養幾日就可以了。”
賽華佗輕撚著胡須,輕聲的說道。
“青筠……”
燕雲夙那邊則是興奮非常,這青筠已然蘇醒,他便可以追問相府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本,認定了,剛從皇宮離開,雲氏不會對顧西涼嚇了狠手,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王爺。”
青筠懊悔的低下了頭,顧西涼為了她,犧牲了自己的安危,雖然她不希望顧西涼跟燕雲夙在一起,但內心的失落,希望顧西涼能夠平安無事的回來。
“對不起,王爺,是奴婢的失職,奴婢沒有保護好小姐。”
“好了,這不怪你。”
燕雲夙拍了拍身受重傷的青筠,她遭遇了如此大的衝擊,怕是相府上下的人,對她絕對沒有心慈手軟,既然如此,她雙拳難敵四手,無力保護顧西涼也是情有可原的。
燕雲夙如是安撫好內疚的青筠,詢問著當天在相府發生的一切。
青筠一五一十的將當天發生的事情告訴給了燕雲夙知道,包括那殘破的麵具,還有被顧西瑤搶走的玉佩,都事無巨細的說了個遍。
連同原本的可以隱瞞,此刻也變成了泡影,她不願意隱瞞了顧西涼的情愫,讓燕雲夙失去這樣一個癡愛自己的女人。
“唔……”
燕雲夙悠悠的站了起來,那雙宛若黑曜石的雙眸慢慢的閉了起來,心裏不由自主的抽動著,這愚笨的女人,隻是會掩藏著自己內心的情愫,讓自己獨自一人承受著。
一旁的燕離,也停的真切,苦笑著走出了房間。
燕離的落寞,沒有逃脫妤安郡主的眼眸。
隻見她,嘴角劃過一絲無奈,輕聲冷笑著,嘲弄自己的癡迷。
黯然的拖著那雙殘缺的雙腿,雙手推著輪椅慢慢的走到了天井,頹然的望著昏暗的夜空。
卻是原來那一次的事故,讓她雙腿麻木,徹底沒有了知覺,連同賽華佗也束手無策,原本歡騰的妤安郡主,此刻雙腿隻不過是穿衣的擺設。
“涼兒,你在哪?”
妤安郡主仰空長歎著,呼喚著唯一讓自己留下來的顧西涼。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沒有保護好小姐。”
天井深處,一個瘦弱的女人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不停地絮叨著,請求上蒼,保護自己的主子。
對於坊間沸沸揚揚的傳播的消息,綠意絕對不相信,王氏的為人,她完全相信,都不過是有人憑空捏造的事實。
隻不過,顧西涼跟顧良安滴血認親的結果,讓她無法解釋的清楚,那難以相容的兩滴血,又如何解釋的清楚。
“小姐,無論你是誰,在綠意的心目中,你永遠是奴婢的小姐。”
綠意不時的說著自己的忠心,雙手晃動,不停地祈禱著,“老天爺啊,隻要可以找到小姐,哪怕是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願意頂著,求老天爺成全了綠意……”
綠意虔誠的祈禱著,撲通作響的磕頭的聲音,讓身後的妤安郡主歎服。
悄然的走到綠意的身後,悠然的抬起頭,虔誠的說道,“算我一個。”
“郡主?”
綠意扭頭望著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妤安郡主,那張真誠的麵孔,讓她歎服。
“老天爺。”
妤安郡主衝著綠意相視一笑,接言說道,“老天爺,隻要涼兒沒事,哪怕是讓信女減壽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信女都無怨無悔。”
妤安郡主輕聲祈禱著,在這塵世間,顧西涼已經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到了自己,她是自己在塵世間,唯一眷戀的朋友。
跪在地上的綠意囁嚅了一下嘴唇,感激的望著身後的妤安郡主,二人心裏萌生了一個念頭,讓她們決定鋌而走險,去追問個清楚。
夜色越發的濃了,月光下,天井裏,兩個女人,在密謀著,準備親自追尋顧西涼的下落,她們已然沒有耐心在駐足停留,在這空心小築裏,安靜的苟活著,享受著偏安一隅的溫馨。
此刻,對於她們來說,有些事情,本就不再重要,她們想知道了,也隻有一個人的下落。
寧靜的空心小築裏,深處傳來思念的聲音,如泣如訴,訴說著對故人的思念。
妤安郡主苦笑著,隨著身後的綠意,慢慢的消失在了夜色裏。